第八十七章：早知如此
整整一夜，章校長都守在秦清身邊，看著她力挽狂瀾，用幾個小時的時間，讓事件扭轉，讓官方為他們發聲。
所以現在看到秦清突然渾身顫抖的流淚，不禁有些慌張。
還好，紀錚就在身邊，他把她抱進懷裡，垂頭低聲在她頭頂親了親。
「別怕，清姐，我在呢，你也在，章校長也在，所有人都在努力，諾諾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
秦清什麼都沒說，緊緊抱著紀錚，把哭聲壓抑在他胸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只是隱隱有種感覺，如果諾諾真的死了，她彷彿也會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
挽救諾諾，就像在挽救一個童年被拋棄的她！
諾諾是在一個小時后被推出來的，紀錚讓秦清坐著，他陪著章校長過去詢問病情。
少年剛出來就被推進加護，顧慎言跟在他身後，瘸著條腿，被護士扶出來。
他把各項檢查報告給章校長看。
「脾臟遭遇外傷破裂，手筋斷裂兩根，目前已經縫合，大動脈破損，輸血以後，已經做過手術，目前來看，生命沒有危險，但還需要看後續的恢復情況。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他需要卧床靜養，不能有大幅度的運動，可一旦諾諾醒來會出現什麼狀況，我們誰也無法預料，現在只能把他暫時綁在床上，我們要儘快想辦法，安撫住諾諾，讓他能安靜的躺著。」
顧慎言說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護士忙解釋：「顧醫生腳受傷了，得儘快去處理一下。」
章校長忙讓開，連連致謝。
顧慎言也沒力氣說話，擺擺手，讓護士扶著他去處理腳傷。
路過秦清的時候，他朝她看了一眼，她也在看他，兩個人，四雙布滿血絲的紅腫眼睛，對視之下，居然有點兒惺惺相惜的感覺，只是都笑不出來。
秦清讓紀錚推著她，在加護病房外看了看諾諾。
裡面層層隔離，諾諾又蓋著被子，帶著呼吸機，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章校長就勸她去休息一會兒。
秦清有點不願意。
「也不知道諾諾什麼時候醒。」
她是擔心諾諾醒來情緒失控再弄壞剛剛手術的傷口。
「你得休息，諾諾如果真的醒了需要你，你得打起精神應付。」紀錚溫聲勸。
秦清想想，點頭同意了。
也沒敢離開醫院。
諾諾有病房，現在他在重症，病房肯定是空置的，紀錚就把秦清帶到那裡，把她抱到床上。
可大概是整夜沒睡，她明明頭疼頭暈，渾身無力，可閉上眼睛，眼前全是醫院監控拍下的畫面，想到小混混把諾諾摔倒地上罵他，想到諾諾笑著舉起刀子，刺向自己的腹部，她就氣得想吐，爬起來就是一陣乾嘔。
紀錚洗了把臉，還沒擦乾淨，就聽到外面秦清的動靜，忙跑出來，愣了片刻，瞬間滿臉慌亂。
他衝過去抱住她，一邊給她擦嘴，一邊用力把她往懷裡摟。
「別怕，別怕清姐，我在呢，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秦清喘息有些困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就覺得胸口發悶，反胃想吐，眼前都是些光怪陸離的回憶，看也看不清，就是覺得好難受啊，好想哭，她抬起頭，望著紀錚。
「小錚，我，我還是怕……」
聲音抖得厲害，身體也跟著抖。
「我冷，好冷啊！」
紀錚抬手摸摸她的額頭，果然滾燙，他反倒稍稍鬆了口氣，拍拍她：「你發燒了，肯定是昨晚太累，醫院又涼，好好睡一覺，我一會兒找醫生，給你打一針，醒來就好了。」
「發燒了啊……」秦清居然也鬆了口氣，她說呢，怎麼眼前這麼多奇怪的幻覺？想到這裡，她稍稍鬆了口氣，趴在紀錚懷裡，人也變得迷迷糊糊的。
「小錚，你別走，別扔下我，我怕，我真的好怕……」她說著說著，昏睡過去了，軟綿綿伏在紀錚懷裡，像只剛離窩的小貓兒。
紀錚沒捨得鬆開她，拉起被子給她蓋上，抱著她靠在床邊，悄悄吐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什麼都沒想起來！
秦清的童年，遠沒有她記憶里的那麼單純，很多事她都選擇性的失憶了，留下的都是美好的，甚至是幻想的情形。紀錚陪著她長大，雖然中間因為某些原因缺席了一年多，但外公外婆去世前，也都告訴他了。
他答應他們，除非秦清想，否則寧願她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更何況對紀錚來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真實！
一夜疲憊，兩人緊緊抱著，居然就那麼睡著了。
秦牧進來的時候，兩人仍舊睡得酣熟，還是紀錚敏感些，覺察到有人來了，立刻睜開眼睛，正對上秦牧含笑的目光。
他居然有點兒臉紅，微微鬆開秦清，把她小心放在床上。
哪知道秦清一個轉身，扒住他的胳膊，幾下拉回自己懷裡，小腦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十分滿足似的，枕著睡。
紀錚：……
「呵！」秦牧發出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紀錚居然聽出了驚訝、有趣和『早知如此』！
他抬起頭朝著秦牧：微笑JPG。
秦牧也笑，就是他那雙狐狸眼，笑起來就是老謀深算內味兒！他邊笑，邊輕聲對孟胥說：「給他吧。」
孟胥就把個薄薄的文件袋遞給紀錚。
「他連夜幫你們查到的，可好像沒什麼用，你看看，要不要繼續查？」
這資料只有單薄的一頁，是根據昨天來偷諾諾的那群小混混的供述找到的。
小混混們聲稱自己是某醫藥公司雇傭的保安，諾諾父母已經把孩子委託給公司下設的特殊教育學校照顧，但天使學校遲遲不放人，他們才出於『正義』，來幫忙偷走諾諾。
注射鎮定劑是經過諾諾父母同意的，至於後來的衝突，也是因為他們上當受騙，以為諾諾真的是被醫院強行關著，才會衝動做事。
對此，諾諾父母居然承認了，說只是擔心兒子，才說謊。
警方除了拘留他們，暫時也沒別的辦法。
秦牧就讓孟胥動用了點兒自己的關係，查了查那間公司。
可無論藥品生產製造還是學校開設，都有正規資質，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