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168章 高手過招

  安紅韶想側頭盯向惠安縣主,想看著她每一個表情的變化。


  可是卻還是收回視線,盡量讓自己別顯得那般一副沒見過市面的小家子氣。


  只是眉目流轉間看一眼惠安縣主,又看一眼婢女,而後用似乎略顯高深的表情,淡淡的抿了抿嘴。


  惠安縣主沒有表現的任何不悅,面上始終帶著得體的笑容,「臨陽縣主這般用心,改日我必然登門道謝。」


  而後招手,讓婢女將書本拿的近些。


  伸手翻了翻書頁,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書冊在京城格外受歡迎,我也曾有幸拜讀,只可惜我才疏學淺理解不了這裡頭的深意。臨陽縣主乃閣老最為看重的孫女,在本縣主心中她的才學一直在我之上。」


  惠安縣主將手收了回來,看向自己身側的婢女,「去書局多買些回來,等著得空分給各府姑娘去,讓她們幫幫本縣主。」


  說完后,又笑盈盈的看向婢女,「臨陽縣主,有心了。」


  待人接物,沒有任何的錯處。


  瞧見惠安縣主這般處理方式,安紅韶心中只有四個大字,容人之量。


  大概,這便是世家女子,才有的容人之處。


  安紅韶心思微動,想著惠安縣主這麼做的原因。


  垂眼瞧著茶杯中茶水輕盈,在著青色的瓷器中,彷彿看見了煙雨。


  安紅韶眼光流轉,恍然間明白過來。


  臨陽縣主想要用這書本笑話惠安縣主,可是惠安縣主表面對臨陽縣主一再稱讚,甚至不惜貶低自己。


  可是她的話再仔細想想,那意思就是,我看著這書本沒有什麼可取之處,單就文筆而言不值得推崇。可是臨陽縣主拿來送禮,說明臨陽縣主喜歡,臨陽縣主也就這品味了。


  惠安縣主還讓人給各府送去,這直接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臨陽縣主喜歡的是個什麼東西。


  更重要的是,惠安縣主提起了馮閣老。


  聖上讓馮閣老主理科考一事,可是馮家最得寵的縣主喜歡的這麼一本投機取巧的書,要文筆沒文筆,要深意沒深意,還專門做著痴心妄想的美夢。那說明,馮家底蘊也不過如此。


  自來都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一個鬧不好,將來放榜,會有人不服。


  安紅韶越想臉色就越凝重,甚至手心都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誰曾想,閨閣中兩個姑娘家賭氣,竟然能牽連這麼廣。


  而自己還是因為惠安縣主做了這事,仔細想才明白過來的道理。可是惠安縣主在瞧見禮物的一瞬間,便想了這法子,足見惠安縣主的遠見能力,不是尋常人可比的。


  怪不得連顏玉想入宮,在連家人看來彷彿是瞧見了天大的笑話。這麼一比,真的,就她那腦子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安紅韶低頭品茶,壓下心底的震驚。


  相府規矩森嚴,一個庶女能記在嫡母的名下,得封縣主,憑藉的定然並非是諂媚運氣,而是真才實學。


  馮家的人離開后,惠安縣主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甚至都看不出,剛剛她算計了人,只是遺憾的看向安紅韶,「可惜了馮縣主身子不適,這海棠啊,只有我與連少夫人瞧了。」


  說完,拍了拍手,下頭的人立馬將那盆海棠端了過來。


  海棠開的正艷,一朵朵的嬌艷欲滴,而那一點翠色,更是裝點了海棠的繁華。


  「淡淡微紅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惠安縣主都不用思量,脫口而出。


  讓身邊的婢女扶著自己起身,湊在海棠跟前聞了聞,嘴角勾笑。 龐縣主並非什麼絕色美人,可是一舉一動儒雅如畫,讓人不知不覺便被吸引。甚至,安紅韶都屏住呼吸,怕擾了她的興緻。


  美人如花,賞心悅目。


  惠安縣主直起身子來,側頭笑意盈盈的看向安紅韶,「也不怕連二夫人笑話,昨日不小心崴了手腕,不然必邀少夫人作畫。」


  「這海棠花正好,一畫定永世。等著縣主手腕好了,萬不能錯過。」安紅韶也笑著站了起來。


  說起作畫,惠安縣主接著將安紅韶領到她的書房裡。


  該也不是正常處理庶務的書房,若不然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讓人的進的。


  等到了一瞧,果真如安紅韶所想的那般,這裡大約是龐縣主寫字作畫的地方。


  這裡沒有說特意的擺放多麼雅緻的東西,甚至說整面整面的牆都掛滿了字畫。


  幾分瀟洒,卻也有幾分震撼。


  掛在牆上最顯眼位置的,竟是馬遠先生的《舟人行圖》,安紅韶能認出來,可是卻也品不出是不是真跡。


  當然,相府最得寵的縣主,必然不可能掛個贗品在牆上。


  只不過,安紅韶卻品不了這畫。並非是畫的不好,大概在安紅韶心裡,不覺得這會是一個大家閨秀能喜歡的作品。她品不出來的是,惠安縣主到底看重是哪一點。


  「這是我得的海棠,連少夫人瞧著如何?」惠安縣主用右手拿起畫軸,笑著將畫往安紅韶跟前挪了挪。


  畫下面沒有落款,也沒有題字,安紅韶也分不清這是名人之作,還是旁的。


  但是單從畫來看,在安紅韶眼裡確實不是凡品,莫要說這海棠畫有多麼逼真,單就上面的露珠便如同是落在畫卷上的一般,傳神。


  聽著嘖嘖的稱奇聲,惠安縣主眉目間笑意更濃了。


  安紅韶卻用眼角注意到書桌邊上,另一幅畫。


  看著是一個學堂,屏風隔開了男女,他們少年博姿,看著便是希望。


  惠安縣主注意到安紅韶的視線,笑著解釋,「這是父親所畫,我一直不善群人身姿,同父親討來,臨摹一二。」


  安紅韶收回視線,「龐家書香門第,讓人欽佩。」


  而後又看向這海棠,不俗,果真不俗。


  彷彿那畫,不過是她意外瞧見的東西一般。


  安紅韶沒放在心上,惠安縣主也沒放在心上。


  只是,安紅韶心裡卻似有驚濤駭浪,這畫中人,若是沒有認錯,應該是有自己的婆母。因為,她從母親那裡,已經瞧見母親畫過了。


  在轉身出去的時候,安紅韶又看了一眼那幅畫,上面的人跟李氏畫的有八分像。


  只是,上面沒有畫自己的母親。


  惠安縣主很是會招待人,她們這是頭一次私下裡單獨打交道,可是卻能用相談甚歡來形容。


  安紅韶一直待到申時三刻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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