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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118章 一個時隔三十年的故事

  越宴書在去約定地點的路上也在想這個問題,她其實想回答這算是禮尚往來,但是到最後她也沒有將這幾個字說出口。 

  姜瑩和越宴書約的地方在一個偏遠小區的單元樓,樓道里很臟,彷彿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隔音不是很好,上樓的時候還能聽到兩側傳來的吵架聲。 

  房子在五樓,走過腐朽的樓道便到了。 

  鐵門上生了銹,歲月在上面斑駁出了痕迹。 

  隔壁傳出了一對老夫妻吵架的聲音,因為一份菠菜多花了兩毛錢。 

  面前的門虛掩著,越宴書輕輕一拉便能拉開。 

  房間里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透不出一絲的光,房間里僅靠走廊里微弱的光才能帶來昏暗的光明。 

  越宴書將家門徹底打開。 

  「你來了。」幽幽的聲音從沙發後面傳來,在這樣的環境里甚是嚇人。 

  越宴書站在門口摸到了開關,按下去的時候只聽到了咔嚓一聲,燈卻沒有亮。 

  「家裡沒電,你等等。」姜瑩說著從沙發後面起身,帶著滿身的酒氣晃著身子過去拉開了窗子。 

  窗台上還有雪,被太陽折射出別樣的白。 

  「進來吧。」姜瑩站在窗邊,披頭散髮,毫不在意形象。 

  越宴書見她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次見她她都是妝容精緻,努力將自己偽裝成豪門太太的模樣。 

  可是現在,她拋卻了所有偽裝,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越宴書。 

  「我自認從來沒有害過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姜瑩靠著窗子,似醉非醉。 

  「如果一定要讓你害過的人自己來討回公道,那天下就沒有公道可言了。」越宴書進來,並未關門,也沒有走太近,「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留給她討回公道的機會。」 

  「她只是個醫生,她不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更不懂揜以綠蕙,被以江蘺,糅以蘪蕪,雜以留夷。」姜瑩低笑出聲,言語間不乏對顧商淮母親的鄙夷,「她只知道那些血肉模糊的手術,只知道心肝脾腎的位置,她不懂浪漫,本來就配不上顧遠祁。」 

  「顧遠祁每次給她作詩,她都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不,是聽不懂,她根本聽不懂。」姜瑩拿著啤酒走了過來,「你以為我愛顧遠祁嗎?」 

  房間里腐朽的味道刺鼻,越宴書不相信她是讓自己來聽她述衷腸的。 

  而且這地方不肖多看,越宴書便能拼湊出她的過往。 

  這段過往對越宴書來說實在是太過平常,所以她真的無法去同情姜瑩。 

  「那樣的男人值得別人愛嗎?從他答應他父親願意和我結婚那天起,他就不值得任何人喜歡了。」姜瑩很直接,她已經走到了越宴書的身邊,「顧遠祁和顧商淮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他們終究是父子,你又怎麼敢保證他不是第二個顧遠祁呢?」 

  「因為他是個成年人。」 

  姜瑩微微一頓,她設想過很多越宴書反駁她的話,唯獨沒有這句。 

  越宴書冷眼看著姜瑩從震驚到放肆的笑,對於她豐富的情緒變化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是啊,顧商淮至少是個成年人,而顧遠祁,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公子哥,一個永遠長不大,等著別人去幫他解決問題的低能兒罷了。」 

  「姜瑩,你把我叫來要和我說的就是這些嗎?」越宴書情緒的變化彷彿只是來源於姜瑩給她的信息對她而言都是些已知且無聊的事情,這讓她很不悅。 

  「我知道你想知道顧商淮的母親為什麼要自殺?」姜瑩上下看著越宴書,「這分明是顧遠祁那個懦夫逼的,你為什麼一定認為是我的錯?大家都是女人,難道……」 

  「你可以暫且用女的來形容你自己,因為算不算個人,這是需要另外去驗證的。」越宴書打斷了姜瑩的話,「作為晚輩,我不去置喙他們夫妻間的問題,但是同樣作為一個晚輩,我有資格甚至義務為當年已經不能說話的人討回一個公道。」 

  越宴書在姜瑩逼近她的時候沒有後退,此刻反而又前進了一步,她比姜瑩略高,過於靠近的距離讓她完全可以俯視著姜瑩。 

  姜瑩微微眯眼,或許是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 

  「我說過了,她自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那段時間裡我沒有做過任何僭越的事情,而我這種後來者居上的人總是要被人冠上各種不堪的罵名,這難道也是我的錯嗎?」姜瑩示弱道。 

  「這裡沒有外人,姜女士何必在我面前演呢?」越宴書冷眼而對,「姜女士如果沒有被虛榮蒙蔽了雙眼,我想應該是個很優秀的心理學家。」 

  越宴書話音落下,姜瑩臉色果然變了幾分,就連示弱都不自覺的收斂了起來。 

  「你說什麼?」 

  越宴書越過她走進了房間,四處看著。 

  「你也說了,顧商淮和顧遠祁不同,你現在關門,顧商淮的人下一秒就會進來,以你試圖圖謀不軌的名義把你控制住,不然你可以試試。」 

  越宴書回頭,果然看到了正欲關門的姜瑩,而姜瑩彷彿被她這句話恐嚇到了,在關門與不關之間掙扎。 

  越宴書:「你找我來無非是想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顧遠祁的身上,因為你知道,我說的顧商淮多少都會聽進去幾分,主意打的很好。」 

  姜瑩動了動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任由那斑駁的鐵門繼續開著。 

  「我只是說了實話。」姜瑩道,「當年的我只是他的秘書,聽從他的命令是我的義務。」 

  「說的我差點就信了。」越宴書嗤笑道,「可是你覺得我是個傻子嗎?」 

  「顧遠祁有錯,傷害了顧商淮母子,或許也傷害了你,那是你們應該去找他要的公道,但是我今天來,只是想為那個被你害死的以及被你傷害了的顧商淮討回一個公道。」越宴書回頭看向了姜瑩,「姜女士,顧商淮的母親為何跳樓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姜瑩目光沉了幾分,一直看著越宴書,最後彷彿認命一般攤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腐朽的味道鼻尖縈繞著,越宴書突然笑了出來,是棋逢對手的那種笑。 

  她本以為姜梓卿算是厲害的,至少她可以不動聲色的將林紫利用到低,而不被她發現。 

  可是姜瑩和姜梓卿比起來,倒是驗證了一句話:姜還是老的辣。 

  「欲加之罪?」越宴書緩緩道:「一個日常生活枯燥的醫學生突然接收到了一個高富帥的瘋狂追求,想要不動心真的很難,所以顧商淮的母親愛他父親是不容置疑的,作為他秘書的你,幾乎全程參與了這段愛情,比如顧遠祁會讓你去為他的妻子買珠寶,買包,甚至會將他寫好的詩先給你看,以此來確定他的妻子會不會喜歡。」 

  越宴書聲音很輕,彷彿只是再講一個故事。 

  一個時隔三十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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