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慨然離職

  那阿姨於是開口說道：「我想請問楊同學，在婚姻愛情里，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通常需要一個女人的默默付出，我想，這個觀點你是贊同的吧？」

  楊穎聽了，微微一笑，說道：「我想我是贊同這個觀點的，丈夫在外辛勤工作拼搏事業，妻子在家養育孩子、照顧老人，免除丈夫的後顧之憂，所謂妻賢夫興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

  那阿姨撫掌大笑道：「說得好，好一個『妻賢夫興旺』，楊同學真不愧為京華師範大學的高才生。」

  旋即她話鋒一轉：「然男子在外拼搏，艱難辛苦，妻子在家，僅洗衣做飯、攜老扶幼，恐有不足。」

  楊穎說道：「有何不足？我卻沒有想明白，請阿姨指教。」

  那阿姨說道：「所謂妻賢，不僅要支持丈夫於內，更要支持丈夫於外，關鍵時刻助他一臂之力，所謂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這樣的妻子，是不是要比碌碌無所作為、無所幫助的妻子好一些？」

  楊穎說道：「請阿姨接著說下去。」

  那阿姨於是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容我不客氣了，江偉博士現在正是拼搏於外、競爭主任職位的關鍵時刻，亟需外力扶持，請問你這個做女朋友的，對他的事業和前途有何幫助和扶持？」

  楊穎靜默，沒有做聲。

  那阿姨又說道：「飛天集團，國之重器，它的主任職位何其顯赫、重要!然競爭主任職位如此關鍵之時刻，你卻完全幫不上忙，我只想問你，如果由於沒有外力扶持，江博士當不上這個主任，你該做何想？如果他當上了，這裡面又有你何功勞？你又有何面目跟他享受如此高位？」

  至此，沉默半晌的楊穎微微一笑，終於說話：「阿姨，我想，你接下去的話可否由我替你說？你且看看我說的可否是你的意思？」

  那阿姨不動聲色：「你請講。」

  楊穎於是說道：「在你看來，如果我愛江偉博士，毫無疑問我就應該無條件的支持他、為他好，因為事業和地位對於男子何其重要，我既然幫不上忙，那麼我就應該離開他，把他讓給一個關鍵時刻能幫上他忙的女子，對吧？如果我不愛他，那麼我離了他又何妨？總之，無論如何，值此關鍵時刻，由於我幫不上忙，我都該把他讓給另外一個有權有勢、能夠對他的這次升遷有幫助作用的姑娘，對吧？」

  那阿姨被人窺透心思，臉色微微發紅，然而她還是反問道：「難道不應該這樣嗎？」

  楊穎微微一笑，又說道：「按照你的思維，這次江偉升遷主任，為求外力支持，需要我做出犧牲，那麼下次江偉升任更大的官、需要外力更大的支持，可是那個時候你和你家又幫不上忙、出不了力，那麼下次就該你家姑娘給另外一位更有權勢的姑娘讓位了。」

  那阿姨瞠目結舌：「你。。。。」

  然而她畢竟老辣，片刻驚惶之後她很快鎮定下來，她穩住心神，說道：「父母不為兒女謀遠慮、只近憂，我這個做父母的，見識庸碌、目光短淺，考慮不了那麼長遠。」

  楊穎又是一笑，說道：「好一個為兒女不謀遠慮、只近憂！阿姨，我年輕、你年長，可是你用年長欺我年輕，用悖論、用揣著明白裝糊塗來蒙我、誑我，我雖然年輕卻也明白，普通父母為子女謀，尚且謀之深遠，何況你這樣的高官權勢家庭？你如果真像你自謙的那樣見識庸碌、目光短淺，那麼請問你家的權勢從何而來？不爭而來、擬或天上掉餡餅而來？你自己信嗎？」

  說完這些，楊穎緊接著又說道：「你為之人母，為閨女挑選夫婿，一定不會害她，我整個暑假和每個周末，都出現在江偉家裡，你不會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你一定是先試探於江偉，江偉拒絕，不愛慕於權勢，不屈服於壓力，對愛情忠貞不渝，不違本心，人品無可挑剔，你很滿意，於是你找到我這兒來，蒙我、誑我，示強又示弱，讓我稀里糊塗的犧牲掉，對吧，阿姨？」

  不待那阿姨反應，楊穎又說道：「阿姨，我雖然年輕，卻還不算糊塗，你能容我再說幾句話嗎？」

  那阿姨被人窺透內心，卻還是讚歎道：「好一個伶牙俐齒、見識透徹的姑娘，楊姑娘，你不僅模樣出眾，無人能及，頭腦也是一等一的清醒，很讓我敬佩，你有話請講。」

  楊穎說道：「阿姨，你只知道我愛江偉，不願意離開他，卻不知道他也愛我，不願意離開我！我和江偉從小到大的感情，心意相通，心中從無隔閡，從他十四歲少年成名時起，主動看上他的、由父母出面找他父母求親的姑娘不知幾多，但是我倆從來沒有動搖過、懷疑過、猜忌過，不過，在我們以前遇到的這些姑娘裡面，沒有一家是像你們家這般有權勢的，我們拒絕就拒絕了，沒有一家能像你今天這樣拿權勢、拿官威壓迫我們。」

  那阿姨不能保持鎮定，臉色開始難堪，臉上紅一塊青一塊，她一時沒有說話應對。

  楊穎又說道：「阿姨，我還有幾句話，能讓我講出來嗎？」

  那阿姨很不自在，無奈說道：「你有話，你請講。」

  楊穎於是說道：「飛天集團是國企，不是私企，它不是某一個人的，它的主任職位是公開選拔、公平競爭能者上而不是私相授受，何況公司早已有言在先，白紙黑字紅章明文規定，就是誰解決了那個飛天問題誰當那個主任，現在問題早已解決、發射早已成功，首功是誰早有定論，你現在與我討論這個主任能否當上，是想節外生枝還是欺我不知情？」

  說到這裡，楊穎加重了語氣：「謀公事摻雜私心，難道就不怕上級機關查他嗎？」

  說完，楊穎站起身來，笑道：「阿姨，我今天憤激，如有冒犯和不對的地方，請你見諒，只是你還有什麼教誨我的沒有？如果沒有，那我就走了啊！」

  那阿姨早已不能保持鎮定，她顧不得失禮一把拉住楊穎，說道：「楊姑娘，阿姨的心思早已被你看破，不值一提，然可憐天下父母心，阿姨在這裡求你了行不行？我姑娘遠沒有你厲害，見事不明不透，遇事畏縮不前，可是她又實在很喜歡江博士，她以往從來沒有喜歡上任何男子，要不你就把江博士讓給她吧？你這麼厲害，憑你的模樣和本事，再找個好的男朋友還不是易如反掌？我姑娘本就普通，她要是再找個庸人，有才無德甚至無才無德，那她這輩子就廢了。」

  楊穎輕輕擺脫了她的拉扯，又是一笑，說道：「阿姨，愛情是物品、能夠轉讓嗎？我也自知模樣普通，無甚本事，不過蒙阿姨高看，我還是要謝謝阿姨。」

  說完，她走了，那阿姨看著楊穎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卻終於沒有再說出半句話來，她眼睜睜的看著楊穎出了咖啡店的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