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實驗火災

  施教授絮絮叨叨的，他又敘說起更久遠的往事：「當年你高考的那一年你就該到北華大學來，結果由於北華大學招生老師的疏忽和大意，他們漏招了你，他們都是普通工作人員，他們哪兒能想到竟然還有學生能夠跨過高中階段直接由初中考大學呢？你當年一定為沒有考上北華大學而遺憾不已吧？只是你不知道，你固然因為沒來北華大學而遺憾，北華大學卻也因為漏招了你而同樣遺憾，當年我了解情況后，狠狠的批評了我們學校的招生老師，你一定不知道，一貫和藹的施老師除了和顏悅色的說話、也會聲色俱厲的批評人吧？」

  施教授敘說著，他早已經淚眼婆娑，他想道，唉，我畢竟還是老了，我的眼淚也開始多起來了。

  病房內，兩個值班護士好奇的看著施教授，施教授是學校知名人士、社會知名人士，他的公眾形象從來都是溫爾文雅、大度從容的，然而今天他卻像一個潦倒失意的老人在那兒喃喃自語、憂愁哀傷。

  一個女生輕輕的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施教授面前，輕聲說道：「施教授，讓我來跟江老師說話吧，很晚了，你歇一會。」

  施教授看著她，他並不認得她，飛天系很大，學生很多，他的確只認得那些非凡突出的才子俊傑，普通學生他認識得很少。

  他問道：「你是6562班的？」

  他聽見了她稱呼病床上的學生為老師。

  那女生說道：「是，我跟江老師很有話說，就讓我來喚醒他吧，江老師是個好人，他對我有恩，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施教授看著這個陌生的女生，忽然，他心裡一動，他立刻知道她是誰了，他說道：「那好，你陪你們老師說說話，我去套間外面坐著。」

  說罷，他起身讓開了座位，去了外面隔間。

  施教授離開，那女生便坐了施教授讓開的凳子，她靜靜的看著病床上的老師，老師面容恬靜，安安靜靜的睡著。

  那女生摸了摸老師的臉，老師並無反應，她又去拉了拉老師的手，這一回，老師任由她拉著，並不能一把甩開她，她淚眼早已經模糊，她喃喃說道：「老師，上次我拉你的手，你不讓，還一把甩開了我，今天，你總甩不開、總得老老實實的讓我拉著吧？你說女生尊貴，我想也是的，我的手還沒有被別的男生拉過，你以後就一直拉著我吧，你去哪兒，我就跟著你去哪兒，我知道你曾經看不起我，那個時候我荒誕不經、行為乖張，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可是，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你既已經原諒了我，那你就要說話算話，再也不能輕看我了，等你好了，你跟我回家吧？我的家鄉，深山老林，荒野偏僻，可是環境可好了，山坡樹木蔥鬱，鳥兒鳴叫；山谷溪水清澈，流淌潺潺，春天，四野開滿了鮮花，夏天，河流漲水，我就赤著腳去河流里養魚，你道我們那兒怎麼養魚？河流里養魚，魚不都跑了嗎？可是總是有辦法的，我們那兒家家戶戶都在河流里用網箱養魚，各家是各家的，魚兒也跑不了，可是網箱要是破了，那魚兒可就都跑光了，只是現在暑假剛過，你跟我回家，只能是國慶節或者寒假了，國慶節我們那兒還挺熱的，不像北京天涼得厲害，你要國慶節跟我回去，我就帶你去河流里捕野生的魚，捕到了我就做給你吃，我會做飯的，做的飯也很好吃，寒假我們那兒過年，家家戶戶都烤著柴火，柴火上熏著臘肉，那也挺好吃的，只是那看起來不是太乾淨，你是城裡人，我不敢給你吃。。。。」

  停頓片刻，她又說道：「老師，你知道嗎？我不是漢族的，我是少數民族的，你們漢族，男生看中女生，就直接去追，女生看中男生，也可以直接去追，可是我們那兒不一樣，女生看中男生，要給男生送手帕一樣的禮物，男生要是願意，就會觸碰女生的銀頭飾，給女生頭上戴上一朵鮮花；男生看中女生，也是送禮物，也都不能亂送，都得是自己親手做的才行，我們那兒還有專門的相親會，相親會上，男生們會把木樹葉吹得呼呼作響，女生們會跳一種好看的阿哩哩的舞蹈，還要對唱情歌，可熱鬧了。」

  她又說道：「老師，情歌我也會唱呢，只是我沒有跟人對唱過，今天我就唱給你一個人聽吧，只是，在唱歌之前，我要先送給你一份禮物。」

  說罷，她從隨身口袋裡掏出一條精美的手帕，上面綉著兩朵並蒂的蓮花，她說道：「老師，我就把我繡的這條手帕送給你吧，這本來是暑假裡我綉著玩的，當時我想，就是綉好了我也沒有辦法送給你，哪兒知道，現在就能送了，我把它放在你枕頭底下，等你醒了來看見了，你要知道是我送的，你就去找我吧。」

  說完，她將那條手帕掖在了病人的枕頭之下，然後她擦了擦眼睛，她說道：「老師，女生看中男生，要唱藤纏樹的情歌，你是大樹我是藤，我現在就唱給你聽吧。」

  說罷，她輕啟歌喉，唱了起來：

  山中只見藤纏樹

  世上哪見樹纏藤

  青藤若是不纏樹

  枉過一春又一春

  竹子當收你該收

  筍子當留你該留

  繡球當撿你該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