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萬鬼（4）
「小雲漠變了嘖嘖嘖。」
二十八和夜楚沒等說話，便被一股力量推離了地面，似乎有什麼毛茸茸的玩意頂住二人的後背，那含笑的男聲彷彿就在耳後。
「司翊，」楚樓在地下笑道，「你來晚了。」
「是的，一想到本君即將在神冊上寫下數千人的名字，本君便想將你也帶走，」司翊神君的表情似乎有些遺憾，「你確定不和本君走嗎？」
楚樓道：「本王還有未盡之事。」
他換了自稱，同時也是提醒司翊他已經不是上三界的神，在他不情願的情況下，是不會回去了。
司翊搖頭嘆息，轉過身拿摺扇往二人額頭上一敲，二十八和夜楚只覺得一陣眼暈，頓時失去了意識。
司翊道：「你不回去，本君很是無聊啊。」
楚樓亦笑道：「本王還能一輩子不回去?等著吧。」
「嘿，我可聽說你在凡間有了個孩子，可是那小女娃?」司翊八卦道，「當年誰都不認好你們兩個，嘖嘖，還是本君慧眼如炬。」
楚樓無奈，心道這都多少年了，人間滄海桑田數遷，就是他，同多年前的性子都不一樣了，司翊是掌管刑罰的神，不端端正正的，還天天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是是是，再不走你等著遭天譴么？」楚樓挑眉道，「我可告訴你，素問所犯之事夠你們上三界審一百年的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認真，司翊揮手，讓身旁的人先將二十八和夜楚帶回去，他低聲說道：「果真有這麼嚴重?」
「否則你當我有病，耗了自己半條命找你?」楚樓道，「素問如今就在上面，赤歸也在，她所犯之事不是你一個小神能管的了的，說不定，上頭還會治你一個失職之罪。」
司翊沉默。
他知道楚樓說的不錯，素問不像他，公然脫離上三界之後就算犯下了多大的過錯，上三界對他都無計可施，但素問不是。
素問在凡間都有很多的信徒，她做錯了事，掌管刑罰的司翊上神卻沒有懲罰，這算什麼?
這算包庇。
司翊為什麼不知道?
當然是有人瞞著，或者說，這個人只手滔天，瞞過了整個上三界，直到楚樓在凡間強行召喚，上三界才不得不撕開那張屬於素問的假面。
二人對視一眼，司翊道：「你小心行事，這些人太多，沒有十年八年的，我可下不來。」
楚樓笑道：「麻煩。」
司翊「嗐」了一聲，轉瞬消失了。
二人對話的時間不長，卻也剛剛好，司翊前腳剛走，後腳赤歸和元綉就落了下來，赤歸尚可，只是元綉，恐怕只剩下一口氣了。
不過是神么，就算一口氣也比凡人的一生長了。
「方才那是司翊?」赤歸道，「你怎麼將他引來了?」
「否則怎麼給你們定罪?」楚樓嗤道，「天道從不是公平的，本王，更不是。」
他這話很有深意。
「您當年不就是因為天道才背叛的神族嗎？」元綉怒道，「現在反過來和我們談天道，不覺得可笑嗎？」
天道是誰定的?
是神農，女媧他們，但也不要忘了，那個時候，雲漠也在。
雲漠，在凡間的名字叫做楚樓是當年天地間孕育出來的神，因著從小就在黃泉邊上長大，身上難免沾了些濁氣，後來是神農替他洗凈的。
在後來，上古十大神隕落，上三界崛起，楚樓漸漸長大，見證了上三界從崛起到變質，心智漸漸成熟后，便生了倦怠之意，跑到出生的地方去睡覺去了。
後來初生的夜初還沒化成人形，勉勉強強能化成一個貓，無疑間吵醒了他，再後來，就是楚樓將她帶到了上三界，等長大了一點就送去了佛界開化，再後來…….
就是他叛族了。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楚樓便是天道。
所以不存在是否相信一說。
有能耐的人對自己總是絕對信任的。
他，亦然。
「天道可沒有規定黃泉要必須要和神搞在一起，」楚樓道，「就是揚歌，在有了神格之後便漸漸斷了和黃泉的聯繫，素問，你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
元綉僵住。
其實夜初當時同黃泉漸行漸遠是有原因的，她的神格到底是後天來的，且與本體不太相融，很容易出現問題，彼時，上三界視她如孽障，殺不了她，自然會將矛頭對準黃泉。
楚樓同帝釋天關係好，不是因為他是遠古時代留下的人，而是原來的楚樓是個很有悟性的人，對天地萬物有著獨到的見解。
他的話，有的時候很重要。
素問道：「有什麼不一樣?」
赤歸冷笑道：「自然是你的本心。」
她的本心，是什麼?
是不擇手段的想要將黃泉納為己用，在凡間挑起戰爭，用人和人之間的惡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你早不為神。」
隨著這一聲低語，天邊陡然一暗，隨後地上數千臨淵的屍體彷彿有人拖起一樣，身上冒出了金色的光芒，突然那光芒大盛，無數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赤歸見狀，暗道不好，施了咒就要跑，楚樓眼尖看到了他的動作，卻沒有阻止，而是反手甩出了另一到符到他身上，隨後他袖間突然飛出一條巨長無比的黑繩，將元綉死死捆住。
赤歸一愣，但他沒有時間表示疑惑了，咬著牙用盡最後一絲力量跑了。
楚樓見狀，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跪倒在地。
元綉：「王爺！！！」
天邊的眾人也是一驚，無數閃著各種光芒的亮光沖著他飛了過來，同時幾位仙人道：「雲漠！楚樓！上君！」
等等等等，喊的比較可怕。且極其不統一。
湘王穿著一身白衫，終於有了以前講經的意思，他眉間一點硃砂，元綉見到，當場就跪了。
「我本是他手下的一株藥草，」湘王淡淡的笑，沖楚樓伸出了手，「當年你和小夜初玩鬧，弄倒了我，反而讓我有了靈性，修出了人形。」
楚樓如今只憑著一股氣吊著命了，他很大的一部分神力都拿去強行打開上三界的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