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夜(1)
「言辭,」赤歸低聲重複,頗有些好笑的道,「你果然同之前一樣。」
沒有情趣。
白揚歌想說,如果不是你的話,她還是可以有些正常女人的反應的,但就好耗子見過玩弄它的貓,不逃跑已然是很好的了。
白揚歌道:「您也是。」
赤歸被噎了一下,隔著老遠的距離沖她一點。
那樣子彷彿在說「好戲還在後頭」。
恰好,秦雨柔左右各手提了多色花樣來找白揚歌,見到赤歸的身影,問道:「他怎麼過來了。」
語氣似乎頗為不喜。
赤歸無疑,長相一絕,性格也很溫柔,是妙齡女孩都喜歡的樣子,秦雨柔倒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白揚歌沒有回答她,道:「你似乎對他有些意見?」
「沒有,單純的喜歡不起來而已。」
巧了,她也是。
白揚歌笑了笑,沒接茬。
二人待了一會,秦雨柔趁機狠狠宰了一筆紅姨,後者心疼的不行,連聲說還好她的鎮店之寶還在。
出門后,她還看到了元予禮,二人都沒說話,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白揚歌心裡很是疑惑,這就完了?
她只是單純的過來給她找不自在?
元予禮怎麼可能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兩個人溜達到一處異常繁榮的街,秦雨柔賊兮兮的道:「聽月就在前面。」
聽月?
她上次來聽月走的不是尋常路,眼下的路看著並不熟悉。
她好笑道:「關我什麼事?」
「你不是差一丟丟就進去了么,」秦雨柔狡黠道,「這樣聽月的花魁就可以換人了。」
二人在一個賣刺繡成品的攤子前站定,攤主是一個約么四十來歲的婦人,她認識秦雨柔,笑道:「秦小姐如今可是名人了。」
「談不上啦。」
想不到她人緣如此之廣。
白揚歌嘖嘖稱讚,秦雨柔和攤主嘮嗑,她就在成品中挑挑撿撿。
路邊小攤賣不奇巧綉法,只是尋常人間用來裝飾的普通針法。
白揚歌見一朵玫瑰繡的不錯,剛要去拿,便有另一隻手敷在她上面。
白揚歌順著手的主人看過去,眼底有了笑意。
她就說元予禮怎麼可能做無用的事。
「是你?!」那女人不可置信的道,虛假的很。
原本精緻的面容如今蠟黃枯瘦,身上的長裙倒是精緻,但她太瘦了,就像是麻桿上套了一層布。
那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白揚歌,片刻后終於確定下來,扔下手中的東西就要衝上來撕她。
秦雨柔見狀,空中截住她的動作,回頭問白揚歌:「你認識?」
白揚歌點點頭,淡聲道:「楊阿悅。」
楊阿悅與之前完全不同,乍一看像個婦人樣兒,可明明同她們兩個年紀相差無幾。
楊阿悅怒道:「你還有臉出來?你把真正的二小姐弄去那裡了?」
白揚歌一驚。
她知道?這不可能。
「許久不見,倒是愈發能說了,誰教給你的?」
這話音一落,楊阿悅肉眼可見的遲疑了一瞬,道:「沒有人教我,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沒點數?原來的二小姐是死是活,恐怕只有你清楚!」
原主大概率已經死了,畢竟她現世的身體心臟被捅穿,神人也救不了了。
不過這一點楊阿悅不可能知道,唯一知情的赤歸,更不可能在意這些小事並告訴楊阿悅,他明顯只想看戲而已。
他此刻沒準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靜靜看著白揚歌如何應對吧。
秦雨柔笑道:「真真是醜人多作怪,這種人我見多了,揚歌,要不咱們回府?」
她完全不將楊阿悅的放在心上。
白揚歌道:「也好。不過畢竟是我的『老熟人』,不好好敘敘舊,只怕她母親在天之靈不會原諒我,這樣吧。」
白揚歌順勢一招手,那是跟楚樓學的召「淵」的人的獨有手法,天知道為什麼楚樓一刻不停的「監視」她。
她沖楊阿悅一笑,眨眼間就有一個黑衣人落在白揚歌身旁,低聲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還請你把她帶到楚王府上,」白揚歌道,「稍晚些我再去拜訪。」
前半句,黑衣人一臉難色,後半句,他痛快地道:「行。」
楊阿悅想不到白揚歌如此厚顏無恥,說不了幾句就要將她抓起來,她剛要發作,突然想到了什麼,陰惻惻的笑了。
「誰敢信一個多年痴傻的人突然開了竅?說不準,你當時就是用了什麼邪術。」
「白揚歌,人在做天在看,你殺了我母親,又害的我嫁與人做妾,你卻在這好好活著?」
「邪術」,這二字在此時京城裡異常刺耳,就連一直看戲的攤主都忍不住止住了笑。
白揚歌方才還覺著元予禮找演員的能耐屬實是差,直到現在才明白剛剛那一通話不過是個鋪墊,吸引人的注意罷了。
楊阿悅不算聰明,情緒都寫在臉上,見到毀了她家的白揚歌怎麼可能忍得住不氣?
除非她早就知道白揚歌在這,並且已經注意她好一陣了。
元予禮故意選擇跟她相反的方向,不過是混淆視聽。
「隨你說,好心提醒你一句,好好珍惜這些日子罷。」
不遠處的一所風月場所,是在京城中唯一一個能同聽月分一杯羹的地方,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赤歸噗嗤一笑,道:「你就給我看這個?」
白揚歌向來不按照常理出牌,管你說的天花亂墜,反正我聽不下去就對了。
明明知道白揚歌絕不會將這種過家家的事情放在眼裡,上一世,她接觸的可都是經文和術法,後來更是成了唯一一個能夠解開明王咒的人。
元予禮病急亂投醫,找到楊阿悅這樣的豬隊友,面上陰沉,道:「雖然結果很失望,但謠言不就是人傳出來的么?」
她想的不錯,白揚歌回來一事早就有人懷疑,若是鬧大了,不僅僅白揚歌會受到影響,就是整個白府都將受到傷害。
不過,她顯然忘記了——
「你們家王爺,能許你這麼做?」
高處的風很大,白揚歌和秦雨柔二人已經離開了,她看到那個買刺繡的老闆神秘兮兮的對另外一個攤子的老闆說著什麼。
無非就是方才的「笑話」而已。
論心機,元予禮比皇后,淑貴妃等人都要勝上一籌,論才能,她不在白揚歌秦雨柔之下,可如今她才發現,興許是站的太高,她忘記了即使在下面,也能看清一切。
她雙手扣住桌沿,力氣之大,指尖都泛起了白。
「你說什麼?」
赤歸笑道:「我只是在想,堂堂掌權者,身旁最為好用的利劍,一心只想刺入他女人的胸膛,是不是挺好笑的?」
「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