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神(1)
梁母愁眉不展,道:「盡心去找。」
這話是給梁樂說的,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們都在這了,連他們都束手無策,誰還能有辦法?
聽天由命了。
顯然,梁母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女兒。
「務必讓那些廢物們閉好自己的嘴,」梁母道,「好好照顧小姐。」
諷刺的是她不過剛來而已,事實上,從梁樂被人送回來,她只有今天才來過。而一直陪伴她的女兒居然是下人們。
梁母頭也不回的走了,一推開門便看到了她的大女兒,正一言難盡的看著她。
梁母頓時冷下臉:「你在這做什麼?」
「她沒救了,是嗎?」
「閉嘴,」梁母道,「誰准你來的?還不快滾回去。」
大女兒笑了一下,神情詭異的向她的母親行了個禮,乖乖的退下了。
梁母下意識便覺著不對勁,但她向來只把心思放在二女兒身上,老大的性格是什麼樣的,她並不清楚。
梁母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招呼來一個下人,吩咐他看好大小姐。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她不知道,梁樂在她走了后便睜開了一隻眼——另外一隻快半瞎了。
強烈的痛苦和即將面對死亡的恐慌讓她看起來很是猙獰,她猛的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拽住了一個下人,咬牙道:「去——去找皇后!我要見白揚晚!」
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說完這句,梁樂再次陷入了昏迷。
屋裡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有一個不起眼的丫鬟退了出去。
而這個丫鬟出了府,並沒有直接去往皇宮,而是拐進了一個不起眼的酒樓,那酒樓外表陳舊,一看就是常年無客的那種。
可偏偏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地方,裡面居然有兩位異常俊美的男子。
丫鬟此時不是在梁府的唯唯諾諾的模樣,只見她眼眸沉沉,總是維持著戒備的神色。
丫鬟順利的進去。
若是白揚歌此時在這,就能認出這間酒樓的名字同她第一次遇見公主和將軍的酒樓是樣的。
兩個男子一個慢悠悠的倒茶,另一個不知道在埋頭做些什麼,她垂眸,道:「二位大人。」
「唔……」那個看起來年紀稍微小一點的男子停下了動作,「叫我夜言就好,怎麼,有什麼事?」
那女子道:「梁樂叫我們去找白揚晚,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一聲。」
這姑娘本不是楚國人,因為各種原因現在在幫淵做事,但並不是淵的人。
夜言道:「無妨,去叫便是。」
他不信一個將死之人和一個毀容的人還能搞出什麼幺蛾子。
「注意談話就好,」夜文補充道,「注意安全。」
丫鬟應了聲,咬了咬唇,道:「大人,我還要等多久?」
她神情似有煩躁,顯然這兩天伺候梁樂給她弄的心煩意亂。
夜言在外人面前不如在白揚歌那裡顯得有活力,便嘲諷道:「你問誰?」
丫鬟這才想起來面前這兩個看似溫柔俊美的男人也是屠過城的人,激靈了一下,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是……」
「去罷。」
傍晚時分,兩個女子拿了皇后令出了宮門,一路沿著小路去往梁府。
白揚晚自毀容后就一直被皇后「囚禁」著,皇上說會試過後再徹查此事並不是虛言,皇后自然不敢輕易放走她,也不知道梁樂和皇后是什麼關係,竟敢私自放她出宮。
要知道,若不是元綉,梁樂十有八九才是這楚國的皇后。
白揚晚氣喘吁吁,宮中她所能走動的地方很少,體力早就大不如前。
丫鬟沒辦法,只能拉著她走,她等得起,梁樂未必等得起。
待到了梁府,有人從角門迎著二人,七拐八拐的將她們帶到了一出死氣沉沉的院子。
同它主人一般。
白揚晚進屋的時候梁樂還在沉睡,滿屋子都是刺鼻的熏香,她面上纏滿了黑布,那股子香便透過布吸入鼻子里。
白揚晚忍不住咳了幾聲,嫌棄的問道:「熏這麼重的香做什麼?」
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梁樂,道:「遮味兒的,小姐身上沒幾塊好肉了。」
梁樂身上的情況本來沒有如此嚴重的,之前在家也只是紅腫而已,撐過會試完全沒問題,可誰都不知道在會試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等她被送回來,就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白揚晚是知道梁樂一直在服用禁藥的,梁樂還試圖誘惑過她,白揚晚一向謹慎,從不相信有如此好事,便斷然拒絕了。
目光嫌棄的落在梁樂身上,她心想,還好沒接受。
她待了一會,梁樂一直沒有轉醒的意思,便道:「無法叫醒?」
「無法,」下人回答道,「一旦叫醒下身就流血……不知道什麼原因。」
是因為她醒了,身體里的東西跟著醒了而已。
侍候在側的丫鬟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那兩位大人一聲。
兩位大人並不在酒樓,她意料之中的撲了個空。
平時楚王不在府時,常駐在「淵」的人便會輪流看守幾家酒樓,這些酒樓都是沈雲歸的產業,原來是為招納賢才而設,一來二去的便變成了「賊窩」。
鎮子上的那所是早被廢棄的,平時只要是身份高貴之人便可進,天知道他們怎麼辨別來人十分高貴。
而如果全城的酒樓都找不到二人,只能說明楚王回來了。
白揚歌在白揚晚進梁府便被人「擄」進了楚王別苑。
她不明所以。
知道夜言風塵僕僕的回來,告訴了她梁樂尋了白揚晚。
稍一思索便能想通其中關竅,梁樂此時最怕的就是死,她敢在皇帝眼皮子下搞小動作,只能說白揚晚有能讓她續命的法子。
「……你們的業務範圍還挺廣泛的,」白揚歌嘟囔著,「不過,與我關係不大吧?」
她還不知道。
夜言扶額。
怪他。
「……嚴格來說能讓她繼續活著的辦法唯有你,」他道,「白揚晚雖然也是白家的血脈,但還不夠好。」
?
血脈?
白揚歌頓時想起那幾個與她相像的死者們,不由得嚴肅起來。
「什麼血脈?」
「是『神』處。」
那個地方白揚歌在書上看到過,說是原史大陸覆滅后留下的唯一一支血脈,原史大陸不是「始」而是「史」的原因就在於這片大陸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它存在過,而數百年前突然出現的自稱「神處」的族群,則一口咬定他們就是原史大陸的後代。
由於這群人確實奇怪,多年之後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他們就是那片神秘大陸的後代。
後來,隨著神處的人越來越膨脹,甚至有了割據一方的想法。被當時國家的皇帝派兵誅滅,苟延殘喘到如今。
白揚歌不知道白家從何而來,可如果白家真的有神處的血脈,黎容城怎麼可能留的下他們?
荒唐。
白揚歌道:「為什麼?」
夜言欲言又止,再往下說他怕被楚王鞭屍。
「問那麼多做什麼?還能害了你不成?」
話是這麼說。
白揚歌妥協了,反正等他什麼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便放棄這個話題,道:「好罷。找我什麼事?」
「主子回來了,」他道,「你不是有問題么?」
這主僕倆今天是吃錯什麼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