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錦瑟(2)
這首歌很是耳熟。
但配上如此詭異的背景,在耳熟的歌曲都會變成午夜凶鈴。
「外外外面是是什麼聲音?」
「看這情況,只有我們無事,」秦雨柔瑟瑟發抖,「外面是其他人吧?」
白揚歌點頭。
秦雨柔差點背過去。
這意味著他們要單打獨鬥,孤立無緣了。
如果這是國子監故意安排的,便不可能有人幫助她們。
真令人絕望。
白揚歌卻覺得,這件事不一定是國子監祭酒那一群人搞的,且不說那幫人接受的教育與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一點關聯都沒有,就是黎容城那關都過不去。
眾所周知,當朝皇帝最討厭神鬼之說。
所以這件事要麼是巧合,要麼就是有人不安好心。
白揚歌堅信是赤歸。
也正是怕他從中作梗,楚樓才臨時決定答應黎容城讓他監考的請求。
不過這二人現在跑到哪裡去了?
雙手緊緊的扣住窗子,白揚歌只能眼看著群魔亂舞,一首歌畢另一首起。更有幾個手腳靈敏的趴在窗子上亂摸,似乎想找到縫隙進來。
雨勢越來越大,受了魔障的女子們渾身濕透,隱隱能看到若隱若現的線條,隱在裙下。
若是場景合適,肯定是一副美景。
「她們在撞門。」
丟了神智的人自然會失去人類的本能,比如不會開門,只會撞,幸好白揚歌她們早就將門堵的死死的,一時半會倒也安全。
四面八方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同於白天的腐臭味,雨水澆灌下居然有很淡卻很清新的花香傳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雨柔再次問道,「我們不會困在這吧?咱們擋不了多久的。」
白揚歌嘆了口氣,道:「猜的不錯的話,這場雨有著『凈化』的意味,去污去濁,洗凈罪孽。」
「白日里我們都沾染了臟污,不管有意無意。事後我們換下來的衣裳卻掉了,可沒人想到,衣服也是個人,當它穿在你的身上之時,除了『衣』這個名外,就有了『某某某的衣服』這個咒。」
「咒?」
「這個沒時間講了,我只能說,名本身也是一種咒,你為什麼叫秦雨柔?因為你名字就是這個,但也是這個名,將你限於『秦雨柔』這個咒里。」
秦雨柔似懂非懂。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衣服就算是脫了,扔了,仍然都是我們的,這個咒限制於『我』對不對?」
白揚歌道:「是。」
所以說,將衣服洗乾淨並不是因為它是我的,而是因為她附屬於我,是我給它的咒。
我洗的不是衣服,是我自己。
所以即使外面那些人換了乾淨的衣服也沒有用!
白揚歌一直有一個誤區,認為天黑必然出事,實則天黑只是個巧合,重點在這場大雨。
像印度崇拜恆河一樣,這地方將「雨水」作為沖刷臟污的引,這些本身就污濁的人見到了大雨自然會出來。
心情得到了愉悅,才會「載歌載舞」。
向她們移動,則是因為目前在場的,只有她們幾個最「臟」。
因為除了身體,還有靈魂。
靈魂至濁。
這地方的神靈該不是個潔癖吧?
「所以,」三十九崩潰道,「她們是要帶我們一起泡澡?」
應該是沖澡才對。
白揚歌道:「大概,你們猜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茅草屋漏雨不提,更是輕飄飄的一吹就刮飛,眼下的時節不會有大風,她們只要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就好。
挨到天亮也就沒事了。
這裡若說那間屋子最為牢固,只有新蓋的元予禮一間了,那間房離她們不算太遠,計算好時辰,應該沒什麼問題。
想到這,白揚歌便道:「答案是撐不了多久,所以我們必須去元予禮的地方,待會出去,你們跑快一點。」
「你怎麼辦?」
「攔住她們,」白揚歌道,「再魔障也是肉體凡胎。」
三人都不是拖後腿的人,沒有因為害怕就拒絕白揚歌的提議,個個麻利地挽起褲腳,拆掉不必要的髮飾。
白揚歌道:「她們似乎看不見東西,只會聞——不過出了門都被雨澆了,也未必聞的出來,我從窗戶走,你們仨小點聲從門走,記住,要快,不要發出聲音。」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有聽命才能活下來。
秦雨柔道:「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白揚歌點頭,袖間抖落出一把短刀,閃著淡藍色的光。
是楚樓經常佩戴在身上的那一把,臨時借給白揚歌防身。
她麻利的撬開窗子,一下被吹來的雨水糊了滿臉,幾秒之間便濕透了。
那邊,秦雨柔已經挪走了抵門用的東西。
三
二
一
翻!
白揚歌特意弄出了不小的動靜,頓時滿院子的「幽靈」都向她閃過來,白揚歌渾身濕透,動作卻不拖泥帶水。
眨眼間就躲開了幾個幽靈,她不會劈後頸,一不小心就會將人打成殘疾,只能用短刀開路,受視野限制,她還不小心划傷了自己。
幸好秦雨柔幾個快要走到元予禮的門口了,她一彎腰,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躲過數十隻魔爪。
拼了命的跑。
一群人就在後面追。
她轉眼一看,都是雨水的臉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的表情。
秦雨柔她們到了,但是沒進去。
她無法,足尖輕點越上一間房,底下的人群頓時沒有了目標。
白揚歌費力的走到元予禮屋子上,越下,問秦雨柔:「怎麼回事?」
「元予禮不讓我們進,」秦雨柔滿臉怒火,「我他媽就說她不是好人,誠心禍害咱們。」
白揚歌也是心中微冷。
「元予禮,」她道,「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這麼做沒有必要吧?」
「我們怎麼知不知道你是不是怪物?」這是梁樂的聲音,「抱歉,為了我們的安全,不能讓你們進來。」
「你他媽明明就知道!」秦雨柔低聲吼道,「我們礙著你什麼事了?一次陷害不成,就要我們陷入死地?」
「那是你們自己選的,」元予禮冷清的聲音傳了出來,「白揚歌,恕我不能放你們進來。」
「啊不過,如果你死了,我會給你燒紙錢的。」
好極了。
白揚歌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笑了,氣的。
她很久沒氣成這樣了。
「好,」她道,「不過,燒紙錢的,是我給你。」
話音剛落,數百名「幽靈」彷彿一下子「看」到了她們,飛快的向這邊來了。
秦雨柔急得破口大罵,三十八三十九已經嚇傻了。
「莫慌。」
白揚歌讓秦雨柔等人往遠處跑,最好是空地,因為空地更容易積雨,她們不容易被發現。
緊接著,她拎著沾了自己血的短刀,不知道比劃了什麼圖案,只見那把短刀突然,通體藍光大盛,在夜間尤為刺眼。
等那光下去,短刀竟然變成了一把古樸長劍。
白揚歌自己似乎都想不到居然能成功,愣了一下,隨即挽了個劍花,居然將木門劈開了。
「白揚歌你他媽有病吧?!」
「……拜拜。」
有了劍的白揚歌可能震懾住了那些幽靈,後者放過了她,徑直抓走了白黎二人。
她們抓到了人,一齊笑了。
就非常嚇人。
元予禮身上有些功夫,但對方人多,沒一會就將她拖著腳捉了回去。
「無能為力 ——屍遍滿地 ——故人心已遠——」
劍落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