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素問(5)
「見到二小姐還活著,元大人似乎並不意外?」夜言抱臂道。
元慶笑道:「以二小姐的聰明才智不可能受此等拙劣的手法所害。只是下官想不到二小姐居然是『淵』的人。」
幾個人竟然都沒有反駁。
白揚歌笑道:「多謝大人誇獎,不知宮裡現在如何了?」她變相的提醒元慶莫要忘了正事。
元慶接受到了暗示,笑道:「亂的很,這不派下官來做個樣子嘛。」
元慶同皇后一個陣營,擺明了這次會幫他們,這話幾近明說了。
夜言道:「元大人既知二小姐身份,能理解屬下經常拿著主子的令辦事吧?」
這就是開脫了。
元慶想了想,這話的意思是白揚歌進宮是楚王授意的了?他心中大駭,慶幸自己多次一舉,差點不明不白的得罪了楚王。
元慶一哆嗦,乾巴巴的笑道:「那是自然,那下官告退,叨擾幾位殿下了。」
太子笑道:「言,替你家主子送送。」
元慶哪裡敢麻煩楚王的人,忙不迭的走了,反正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倒是覺得二小姐進淵也不是不行,」太子拄著下巴道,「你不是一向覺著淵里的女孩子不夠好看么?」
楚樓反問:「那我為什麼不招聽月的女人?哪一個不比她省心?」
太子:「……」聯想到這兩個月發生的事,似乎有些道理。
白揚歌:「對不起。」
楚樓嗤笑一聲以表嫌棄。
「說道這個,」白揚歌生硬的轉了話題,道,「那日我和夜言去審許家人的時候,他曾帶過一個盒子,滿滿的都是許若蘭吃的葯,你……您,從那裡搞的?」
好奇如她,一直記在心裡。
當日夜言不肯告訴他,就表明了這東西不是他自己弄來的。
楚樓沒個正形,歪著身子閉目,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倒是太子道:「你可還記得梁樂的及笄宴上,我與皇叔醉酒並未去觀禮?」
白揚歌當然記得,那天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們,白揚歌還被梁樂幾個人針對了。
「記得。」
「那日我與皇叔趁機搜了一遍梁府,那東西是從梁樂房間找出來的。」
想不到兩位身份如此尊貴的爺也會私闖女子閨房……開個玩笑,白揚歌問道:「太子的意思是梁樂同許若蘭等人一樣,都是靠那個保持美貌的?」
可,梁樂的臉跟她沒有一絲相像。
唔,也不排除梁樂財大氣粗,用的不是許若蘭等人的「牌子」。
「十有八九,」太子不怎麼在意道,「梁樂同許若蘭沒有像較之處。」
這倒是,這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幾輩子可能都沒有什麼交集。
太子殿下不藏私,白揚歌忍不住感嘆,瞧瞧這多親民。
白揚歌還有些疑問,卻已不好意思再問了,太子酒量不如楚樓,這玩意後勁又極大,他眼神都要迷離了。
白揚歌剛要說要不送您回東宮吧,結果楚王嘩啦一聲起身宣布:「回家!」
所有人:「……」多上頭啊。
楚王說一不二,先是吩咐下人送太子回宮,然後薄唇一勾,道:「你知道元慶回來?」
白揚歌正在走神,沒聽出來這位爺語氣有些不對勁,隱隱有著風雨欲來的感覺。
她道:「不知道啊,不是你禁止夜言告訴我太多?你可沒說我不能自己找樂子。」她還以為楚樓要開始興師問罪了,連尊稱都忘了加,畢竟她找樂子直接找到了他本人。
但楚樓聽完並沒有出現什麼負面情緒,相反的,他看起來心情要比剛剛好一點,捏著白揚歌後頸道:「該給你拴上。」
「……您還有這癖好屬實看不出來。」
想象力突破天際的白揚歌並不知道自己方才從gui門關門口走了一遭,滿臉的嫌棄。
「太子不是你看起來那般,多長個心眼。」
?
「哦。」
楚樓滿身酒氣,步子卻一點不亂,白揚歌來的時候不是從正街來的,自然也不能正街走,到了樓下便和楚王分開了。
夜文則陪著紈絝楚王,後者因為面容出眾,在聽月門口險些被攔下。
「……您還是少來這地方好。」夜文扔到今天接到的第二十八條絲帕,心想,傷身體。
楚樓卻不在意,道:「今日可發生了什麼事?」
喝多了想起來別的事情,獨他無二。
「二小姐畫出了素問咒。」
晚風微揚,楚王本就沒認真束起的長發飄到了唇瓣,半晌,他笑道:「真的?」
「可二小姐一點事都沒有,零說她檢查過了,一筆不差。」夜文見他主子絲毫不驚奇,忍不住道。
楚樓笑了兩聲,道:「素問忽悠你們的……這東西練個千八百年誰都能用,白揚歌同那位史官關係匪淺,不足為奇。」
夜文恍然,只是這「千八百年」有些無語,以及他們家主子最多不過二十七,怎麼就「素問騙你們」?
男人喝大了果然什麼都敢說。
白揚歌倆人速度很快,等楚樓回府的時候,他二人已經準備跪接迎駕了,奈何正主並不領情,罵了一句「滾。」
白揚歌發現這位爺越來越會說髒話了。
次日,白揚歌的「死訊」傳開,元慶辦事利落,三言兩語便將貴妃辯駁的啞口無言,那個白揚晚雖然一口咬定白揚歌傷的她,可沒有證據表明白揚歌當日進過宮。
此刻,白揚晚還在皇後宮里,在她面前正是滿臉冷意的元綉。
白揚晚受傷,兇手不明,她身為皇后罪責難免。
不過辦法還是有的,只要白揚晚承認當天是「刺客」傷了她,不僅能獲得個護主名頭,說不定那日的醜事也會掀過去。
問題就是白揚晚死活不同意,她是除白揚淑第二個,死活不相信白揚歌死了的人。
素問咒從不失靈,可她寧願相信那個咒是白揚歌自己寫的,否則,就是那咒寫的不對。
某一方面來說,白揚晚猜對了。
皇后元綉已有倦意,剛巧元慶來回了話,她笑了笑,低聲對白揚晚道:「照本宮說的,可保你無虞,別想你那個死心眼的貴妃姐姐,現在還在楓溪宮裡掙扎。」
白揚晚前面一圈的頭髮已經剃掉了,那些傷口划斷頭髮直插頭皮,御醫光是清洗就用了好幾個時辰。
她道:「就是她和白揚歌害我。」
皇后笑了。
「白揚歌是『淵』的人,她會屑於動你?」
白揚晚猛的一怔,有些東西突然在不該想明白的時候偏偏明白了。
白揚歌如果一直是「淵」的人,便不可能主動去害她,「淵」的人只聽命楚王。
除非有人害他們,楚王才會允許他們私下反擊。
換言之,白揚晚此時才明白,是她害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