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塌糊塗
人不錯？
冉桐對陳晨說得話並不敢苟同，談浚嘉那樣的人，不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但卻是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混蛋！
冉桐想了想，明白陳晨的身份，也並不想和他爭論。
陳晨當即撕下一張支票給她，上麵的數字讓冉桐恍惚，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也不曾想過能擁有這麽多錢。
拿著錢，冉桐並沒有立刻去醫院，而是回了四合院，在一樹葡萄藤下坐到晚上。
繁星升起，她在樹下睡著了。做了一連串的夢。
夢及兒時繞在父母膝下玩耍，爺爺坐在一旁笑，卻忽然畫麵轉換，父親倒在地上，滿身血跡，房門被人從外踹開，衝進來很多人，他們叫喊，打罵，麵目猙獰——
冉桐猛地驚醒，環顧四周，一片寧靜與黑暗。
她覺得很冷，環住自己。
這些她曾經擁有過的，終於還是要失去了……
次日冉桐到銀行取了錢，付了醫護工資，希望爺爺得到最好的照顧。又和醫生商量了手術時間，最終定在了下周一，冉桐考慮之後，簽字同意。
之後的幾天冉桐無處可去，隻好又暫時住在了安芷那裏。
安芷拖吳赫幫冉桐找房子，冉桐還沒開始多想，安芷就已替冉桐憧憬過了未來的生活——
“桐桐你看這棟房子不錯吧？靠近新公園，電梯房，冉爺爺不用爬樓梯，還送了空中花園！以後你和冉爺爺住在這裏，可以在陽台種花喝茶，這裏離你工作的地方也近。房間三室兩廳，你和爺爺各一間，剩下一間改造成書房，等你以後結婚了，生個寶寶，書房變嬰兒房！哎呀，太完美了！”
冉桐看她開心，不忍心破壞她的心情，隻暗自焦頭爛額，眼瞧著周末交稿期要到了，她還沒能拿出來一份完整的方案，這幾天她在談氏也是躲著談浚嘉走，隻盼著他幾天不見她，能忘掉她……
然而，現實從來事與願違，就在這周六晚上，冉桐剛剛和雲妙音通過話，彼此安慰了對方後，冉桐就接到了談浚嘉的電話。
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冉桐沒有防備就接了，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為之一振。
電話那邊，談浚嘉的語氣顯得比平時慵懶閑散一些，開口便問她：“方案準備的如何了？”
冉桐看了眼桌子上一堆不成形的東西，強裝鎮定道：“已經……準備好了，談總明天見。”
談浚嘉輕笑一聲，卻聽出了她話中的緊張：“別怕，反正我隻看方案，不看人，有多少本事明天就全部施展出來吧。”
冉桐咬著唇，沒有說話。
他並不急，反安慰她：“早點休息，養足精神。”
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低聲說：“謝謝談總……”
他便再也沒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這晚冉桐通宵到淩晨四點，睡在工作台上，清晨光照進屋子裏，她驚醒，看時間已經七點多，安芷還沒醒來。
她飛速穿好衣服，化妝，企圖遮住臉上的疲憊，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收拾好自己，她衝到公司，幸好，趕上了早會。
會前辦公室裏人人神色嚴峻，這次會議，談氏三支小組要拿出三個方案，冉桐與QD的團隊要拿出一個。各自展示之後，由高層決定。
還有十幾分鍾開始，冉桐先與自己的團隊溝通了一下她通宵加班修改的方案，隊員看過，一致讚歎，稱想法奇妙！
一時間，大家都是神采奕奕，自信滿滿，冉桐聽過評價，也終於落下心裏的石頭。
會議在大會議室舉行，四支小組各派兩名代表出場，剩下的就是公司的高層。
冉桐走進去時，大部分高層都已就位，談嘵嘵也到場了，中間留著一個位置，是給談浚嘉的。
她戰戰兢兢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沒多久，談浚嘉在一眾人的簇擁下走進辦公室裏，眾人起身，他隨意一掃，冉桐下意識垂頭，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
然後，她聽到他說：“都坐吧，各組準備一下，三分鍾後第一組開始展示。”
前麵立刻有人支起投影儀和帷幕，室內燈光全滅，隻留一簇明亮的投影光。
冉桐是最後一組，前幾組的展示，她也看了，驚喜並不多，令她覺得不錯的竟然是雲妙音那組的。
同樣的時間，雲妙音所做方案很用心，且手法穩重自然，設計出來的作品風格素雅舒心。展示完畢，也博取了不少高層的讚賞。
尤其是談嘵嘵對她的偏袒昭然若揭，甚至直接道：“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諸位看這個方案如何？這些衣服擱在展台上，要不是不能瘋賣，那真是世人有眼無珠了！”
冉桐也特別留意了一下談浚嘉的表情，見他從雲妙音上台時的不在意，到現在，竟也點頭說了句：“可以，待定。”
要知道，前兩組他可是一口否決了！
雲妙音得到他的肯定，飛雲在臉上，柔聲道：“謝謝談總的指教……”
談浚嘉不再看她，揮揮手說：“下一組吧。”
終於輪到冉桐上台了，陳晨叫到她的名字時，她緩緩站起來，走到台前，手心都是汗，竟比以往任何一次在公眾場合說話都要緊張。
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坐在高位上的那人，他也在看她，眼神諱莫如深。
冉桐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動手打開文件展示……
投影的光迎麵投射過來，房間裏的人麵目模糊，短短十分鍾的展示時間，冉桐卻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索性沒有遺漏和差錯的講完了。
當她翻到最後一張PPT時，房間裏的燈大開，她微眯起眼睛，第一眼便是看向最中間的那個人——
不知是不是太緊張了，冉桐覺得會議室靜得嚇人，所有人都像屏住了一口氣不敢說話一樣。
她一時失措，同行的夥伴也有些緊張。
終於，有人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靜，對談浚嘉說：“談總，這個……是不是您先評價一下？”
談浚嘉神情肅然，張口，卻道：“評價？這樣的方案還用評價？簡直一塌糊塗！冉小姐，你們QD的方案真是令人失望。”
冉桐如遭雷劈，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許久之後，談浚嘉皺眉站起身來，她才急忙上前，攔住他：“談總，我不懂！”
談浚嘉冷著臉看她：“哪裏不懂？”
冉桐臉色慘白，問他：“談總，我不懂到底……哪裏一塌糊塗！”
談浚嘉注視著她，沉聲道：“我請問冉小姐，你在為顧客設計產品的時候，竟從來沒有考慮過顧客的需求嗎？談氏百貨的顧客群，冉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親自了解過？”
冉桐一頓，答不上來。
他沉眸冷言，最後道：“記清楚了，這是一次百貨公司的季度展，並不是你一人的作品展覽！”
他說罷，憤而離去！
冉桐愣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許多人從她身邊陸續走過，她無知無覺，直到雲妙音的聲音不停在她耳邊呼喚，她茫然回頭，雲妙音看到她慘白的臉，嚇得花容失色。
“冉桐！你怎麽了？”
冉桐大呼一口氣，頹然坐在椅子上。
早晨沒吃早飯，低血糖，她頭暈目眩。
雲妙音陪她回辦公室，遇到同事匆匆回來，對冉桐道：“我剛剛又去和幾位高層聊了一下，沒用了冉桐，如果談總不鬆口，這件事……”
不等他說完，冉桐揮手：“不要說了，先讓我想一想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到設計部辦公室，冉桐見到談嘵嘵與威廉姆交談。
談嘵嘵見到雲妙音，便像見到寶貝一樣，連忙捧過來對威廉姆說：“我早就說過妙音很厲害對吧？威廉姆，以後你知道該怎麽對待妙音了吧？”
威廉姆忙說是！
談嘵嘵又看到了冉桐，在冉桐身上上下看了一圈，譏諷道：“如果我沒記錯，這位就是浚嘉欽點的那位QD公司的設計師吧？我聽說當初浚嘉看上你，是以為你風格特別，這次看來，是用力過猛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用那麽個人主義的東西來參加展示，真是當自己是大師了！”
冉桐不語。
談嘵嘵又道：“怎麽還有臉在這裏呆著，還不收拾東西走人？”
辦公室裏，所有人都看著冉桐。
她艱難地衝談嘵嘵笑一笑，低聲道：“談女士，抱歉，您擋了我的桌子。”
談嘵嘵一頓，直了直身子嫌棄道：“哼！趕緊把東西收拾幹淨了！”
冉桐已認命，此前她也不是沒想過有一天會被趕出談氏，但是今天在會上，那人的眼神，真猶如利劍一般，刺得她體無完膚。
她通宵所作的一切，她唯一能拿出來當作與他交談的籌碼，被他一言否定，就，什麽都不是了……
冉桐默默收拾東西，雲妙音想幫她，可是談嘵嘵在……她想了想，隻好站立不動。
這時，陳晨突然出現在設計部，走到冉桐麵前，叫了一聲：“冉小姐。”
冉桐回頭。
陳晨道：“談總請您到辦公室一趟。”
冉桐不敢置信，指著自己反問：“我？”
陳晨微微笑一笑，點頭道：“是的冉小姐，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