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128章 眼紅

  「喂喂喂，後邊的能聽見嗎？」趙大隊長扯著嗓子喊。


  幾個站無站相的青年靠在柱子邊上，笑嘻嘻地回：「聽見啦~」


  趙大隊長白了他們一眼：「四胖你們幾個給我老實點，別整天瞎起鬨！」


  胖子故意嚷嚷：「趙叔，咱可沒鬧事啊！你可不能黑口白牙冤枉我們！」


  雲苓站在前邊被逗樂了，黑口白牙是什麼？

  他想說的不會是紅口白牙吧？這人可真有意思。


  趙大隊長不耐：「我沒工夫跟你閑扯，秦厲你管管他們。」


  秦厲愣愣凝視著雲苓抿唇微笑，被他一嗓子喊回神，然後瞥了眼旁邊，胖子他們頓時消停。


  「今天呢，咱們主要宣布一件大事，一件能讓全村們致富的大好事！」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啥事兒啊？」


  「能讓大家都有錢？我可不信有這種大好事兒！」


  「天上掉餡餅準是要砸人。」


  果然，按照趙大隊長這麼說，村民的懷疑情緒會逐漸加大。


  雖然大家極為渴求變得富裕，但在錢還沒影兒的時候，還是會保持基本的理智判斷。


  如果先提高人們的好奇心和期待值，最後卻通知他們：起碼三年才能達到預期收益，豈不是會打消參與的慾望？


  不過，雲苓並沒有出言阻止，首先不能越俎代庖，其次這也正合她意。


  第一批的受培訓者非常重要，在明知前期利益較低的情況下，還願意跟著她走，那說明辦事決心很大，認真程度也會隨之升高，初期起步的困難就會越少。


  而且他們還提前將大致規劃畫成了流程圖，貼在大隊宣傳板上，到時候，感興趣的人自會前往詢問。


  雲苓清楚，趙大隊長想極力勸說大家參與，卻歪打正著，幫她篩掉了一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攪局者。


  「安靜！都安靜！」


  趙大隊長壓下秩序，大致介紹了一遍，說的也不是很詳細，都是按照雲苓提前擬好的稿子念。


  「眾所周知，咱們村的知青同志都是有文化有技術的人才……」


  剛開頭，知青同志那邊就傳出一聲嗤詆，聽不出來是誰，但云苓覺得嗓音較粗。


  她不欲與其爭執。


  得了她的眼神暗示，趙大隊長便繼續念下去：「以去年新來的雲知青為例，她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幫助村裡開設鄉村診所，這可是除了公社以外，下屬大隊的第一個診所！這也側面印證了，只要緊跟主席的醫療改革政策，就能基本解決看病問題，為咱們農民謀福祉。」


  「嗤——」又是一聲不屑。


  趙大隊長嚴肅地警告那邊：「請保持安靜！」


  繼續道：「而在第二年的今日，雲知青和褚知青二位同志，經過實地考察、科學研究和經濟分析，又為咱們挖掘出一條可實行的專業發展道路！」


  有診所例子在先，至少大多數村民不會懷疑雲苓的真才實學。


  而褚菘藍雖然經常寡言少語，但村裡人對其接受程度頗高，因為從她的身上沒有感覺到特別明顯的城鄉差距，不會令人心生落差，是最快融入大家的知青之一。


  在這點上，雲苓自認比不上她。


  因為打一照面，雲苓就被認為最不應該出現於此的人，高水平文化，知書達理，斯文美麗，和一看就知道沒幹過農活的面相…… 這些特質，都與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如果她不主動結交，甚至一開始不表現出自己的善意，必然不會造就今日這般局面。


  故而，輿論風向有所鬆動，與她平日來往稍密的幾戶人家開始幫著說話。


  「先聽聽咋說的唄？要是真好，咱大傢伙就一起搞！」


  「就是，也沒必要這麼喪氣，行就辦，不行就撤。」


  「你這話說得中聽，總得先看看到底是啥，才能拿主意。」


  但大部分人還是持有保守意見。


  雲苓還是蠻疑惑的，按常理來說，前期意見不該如此一邊倒。


  畢竟，這講都沒講呢！就開始喝倒彩了？

  這情況有點不對勁啊……


  這時，她又耳尖地聽見知青們那邊嘀嘀咕咕：「憑什麼是她啊？怎麼啥好事兒都讓人家趕上了？」


  旁人配合，酸言酸語：「人家家庭背景好唄，一來就有人照顧。」


  「也太不公平了，還有東邊那幾位都是一丘之貉，簡直就是小資做派。」


  他們以為自己說的很小聲，卻沒注意到周圍早就寂靜萬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大嘴嬸憋不住打了個噴嚏，終於讓他們意識到了異常。


  陳良默默地環視一圈，發現其他人都在注視他們。


  趙大隊長嘴角壓下去，面色鐵青。


  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他可能壓根不會管，知青內部的矛盾由他們自己解決去。


  可現在是什麼場合？

  趙大隊長對這次會議很看重，因為這關係到全村未來幾年的發展，絕對不允許有人搞亂攪混。


  更何況，這幫知青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說不好聽的，一部分人還得靠村裡其他人的工分養活，是根本沒資格發表意見的。


  「既然你們覺得雲知青提出來的方案不合理，那你們又能為村裡人貢獻出什麼好路子呢？」


  陳良身邊的男同志們紛紛攛掇他：「良哥，你可是咱們的主心骨，隨口說兩個都比她的強！」


  「就是，你可是最有學問的了，你隨便考考她，就能讓她啞口無言。」


  「她能成什麼事兒？小診所辦就辦了，但涉及大局，她能出什麼力？」


  沒等趙大隊長發話，有人就把他們之前的舉措掀了個底朝天。


  「他們說你厲害，厲害在哪呢？」秦厲站在最後邊，朝他喊。


  「剛來村子時說，你是主動下鄉幫助大家建設的，結果連農活都學不會，一直拖後腿。大家盡量寬容，不說什麼。」


  「後來又要辦學校，自己當校長，趙叔讓你先試講兩節課，結果你教的那玩意兒，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聽不懂。沒辦法，還是趙叔請了韓奶奶來接下這爛攤子。」


  「之後一直提要求修建知青點，如果是不能住人，那村裡肯定得管，可你們一個個嬌貴的跟皇帝似的，改這改那。我就不明白了，幾個大男人，怎麼要求比人家身體不便的女同志還多？」


  胖子在旁邊瑟瑟發抖，以前他哥生氣都是直接上去夯，哪像現在這麼多廢話？

  可現在這樣反倒是更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