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自古以來
第104章 自古以來
聽完這段話,褚菘藍對她肅然起敬:「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要是有機會,我覺得很適合進組織工作。」
雲苓看她故意誇張的表情,不禁好笑:「您可太抬舉我了,我可沒那本事。話說你怎麼跟莉莉待久了,也變得這麼機靈搞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學著像她活潑些也沒什麼不好。」
褚菘藍如今心態越來越輕鬆,除了過往經歷導致的沉穩以外,現在增添了幾分年輕人本該有的朝氣蓬勃。
「不過你都回來好幾日了,她咋還沒到?」
「她的車票比我晚一周,得等後天才能回來呢。」
雲苓偏頭打趣道:「怎麼?想她了?」
「當然想啊!你不知道,你們不在這段時間我都無聊死了,和村裡人也不熱絡,跟對面那幫人更是沒話說,快悶死我了。」
褚菘藍愁眉苦臉的樣子,可見是真把她一人憋壞了。
雲苓想到她對面的人,故意提起:「衛同志不是回來得挺早的嘛。」
「不過也就比你早回來幾天而已,再說,我和他自然沒有和你們聊得來。」褚菘藍說話才反應過來這人是想問什麼,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想問就直說嘛!」
雲苓微笑:「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嗎?」
「沒點火星子的事兒有啥不能說的,而且依你之言,既來之則安之,反倒相處得更自在。」
看她這種淡然處之的態度,雲苓便沒了好奇心,轉而問道:「最近村裡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你別說,還真有件事兒,跟那個蘇家小姑娘有關。對了,她還過來找過你呢!」
女主蘇暖?
雲苓疑惑:「她來找我做什麼?」
而且褚菘藍也不主動和人聊天,能傳到她耳朵里的,說明事情傳播很廣,已經達到了人人議論的程度。
她逐漸回憶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雲知青?雲知青!你在家嗎?」
褚菘藍聽到隔壁敲門聲,放下手裡的書,出門告訴她:「雲苓回家探親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蘇暖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求助於她。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等雲苓回來我再轉告她。」
「謝謝你,等她回來,麻煩幫我轉告她一下,就說我找她有事商量。」蘇暖彎腰鞠躬,便很快離開了。
幾日後。
「褚知青,幫我拿一瓶紅藥水。」
「大嘴嬸,這次是哪個孫子磕碰了?」
褚菘藍對這些基礎藥品還是很熟悉的,雲苓不在診所的時候就由她來幫忙取一些紅藥水這類的小藥品,但打針看病可就不行了。
「老大,玩石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就摔著了。」大嘴嬸痛心疾首地抱怨,「你說這男孩就是淘,之前來買過,這就用完了。一天天出去跑風,回家要麼破皮要麼淤青,搞得我以為有人欺負他倆呢!」
「孩子活潑,難免磕磕絆絆的。」
「可不就是!」大嘴嬸接過紅藥水也沒離開,自來熟地坐下,還遞了一把花生給褚菘藍。
「褚知青,你聽說蘇家的事兒了嗎?」
褚菘藍對她這種親切的相處方式還不太習慣,尷尬地搖搖頭:「沒呀,咋地了?」
大嘴嬸來了興緻,眼神冒光:「那我跟你好好說說,蘇家兩口子正鬧離婚呢!那吵得隔了好幾家的我家都聽著了。」 「啊?」褚菘藍忽然想起前幾日的蘇暖,不知道她當時的焦急是否與此有關,「那是為什麼啊?」
「當時就聽蘇岩在院子里罵他媳婦凈想些歪門邪道、不要臉什麼的,具體緣由也不清楚,不過兩口子之間的事兒,誰說得清楚呢?」大嘴嬸說的還算中肯,起碼沒有發散思維、惡意揣測。
雲苓聽完她的複述后,在腦中翻開許久沒關注的小說原著,了解從頭到尾的原本事情。
年後。
由於過年喜慶熱鬧,蘇家僵硬的家庭氛圍終於緩和了幾分,夫妻倆也重歸於好,周愛香對一雙兒女看起來似乎也上心了許多,不再提自己娘家的糟爛事兒。
儘管依舊是只關心兒子,不在意女兒,但蘇暖也無所謂了。
她對母親的重男輕女似乎已經麻木,因為不在意對方那點稀缺的親情,所以對其偏心亦不在乎。
她對現狀十分滿意,只要家裡不出幺蛾子,她就可以聽雲苓的話好好學習,待日後根據歷史發展一飛衝天。
可事與願違,在她以為家庭圓滿之際,卻突生枝節。
「老蘇,初六我想回去,年後怎麼都得回娘家一趟。」
飯桌上,周愛香突然提出這個要求,蘇岩和蘇暖都沒有作聲,反倒是小兒子蘇德民不滿地放下碗:「娘,你怎麼還惦記著他們?」
周愛香語重心長地拿出老一套說辭:「你大舅他們對我有養育之恩啊……」
她話剛起了個頭,就被蘇暖打斷:「娘,你是年紀大了真健忘,就算我倆一年回去沒幾次,也都聽過大舅懶漢的名稱。那些陳年往事您真沒記錯嗎?難道不是大姨辛辛苦苦把你們這些弟妹拉扯大的?怎麼到最後全都成了大舅的功勞了?」
周愛香沉下臉,訓斥道:「我和你爹說話,你們倆小孩別插嘴。就算是你大姨出力出錢,但要是沒你大舅撐著門面,我們幾個姐妹不都得被欺負死?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蘇暖撇嘴冷哼:「撐門面,日上三竿,床都起不來還能站起來撐門面?也不知道被人討債時是怎麼屁滾尿流地去找你們這些姐妹求助的。」
「啪——」
周愛香面上無關,怒斥她:「沒教養的東西,誰叫你這麼評論長輩的?跟我頂嘴還嘲諷你大舅,誰給你的臉?」
大年初五,蘇暖本來還以為這日子就能安安生生地過下去,沒想到她娘這偽裝都撐不過半個月,她看向蘇岩,見他不打算出來主持公道,便灰了心,摔了筷子回屋關門。
她越想越納悶,以前她爹還是很不樂意她娘回那邊的,不過最近幾日似乎很聽她娘的話,真是太奇怪了。
蘇德民見姐姐連飯也不吃了,直接往懷裡揣了幾個大饅頭,敲了敲蘇暖房門,自行進來。
「姐,吃飯。」
蘇暖看著已經懂事的弟弟,頓時心軟:「德民,謝謝你。」
「咱倆親姐弟,有什麼謝不謝的,再說了,我覺得你說的挺對。」蘇德民大咧咧地往炕上一坐,「要我是咱娘,就像大姨那樣,跟大舅老死不相往來,別再沾邊,周家人跟螞蝗似的只知道吸血。」
蘇暖摸摸他的腦袋,無奈:「其實大姨以前也是像咱娘一樣,累死累活地給家裡幹活,後來結婚後才幡然醒悟,可惜在他們嘴裡就變成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德民,你記住,未來你要是有女兒了,絕對不可以這麼想。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孩子,為何女兒嫁人就變成別家人,而兒子卻永遠是自家傳宗接代的香火呢?」
蘇德民不理解:「可是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啊?有什麼不對嗎?」
蘇暖垂眸,努力忘卻那些年的心酸和隱形歧視,平淡地說:「自古以來便是對的嗎?」
「那倒不是。」蘇德民搖搖頭。
蘇暖沒想用這隻言片語就扭轉他的想法,因為無論她怎麼說,都改變不了他的性別,作為蘇家的兒子,生來便會獲得許多優待,生來就是規則獲利者。
儘管蘇岩努力想一碗水端平,但蘇暖也清楚,他的粉飾太平不過是為了她不要太計較罷了。
因為心知肚明,所以她從未奢求過不一樣的待遇,每次都是踩在父親的上限邊緣,才能一直以來所求即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