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識
初二那年,學校因為各種原因,拆散了兩個班,他的班級出現了幾個新同學。「有幸在那一天遇到你們,遇到最好的你們。」一個坨兒很大的胖子,他一直以為這個胖子至少200多斤。其實一開始是沒有什麼交集的,直到那天他在老孟家遇到了這個人,從那天開始他管這個胖子叫軒哥。每當有事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想到這個胖子,然後詢問他的意見,再自己決定。在他的心裡,這個胖子慢慢成了主心骨吧。
一切真的都是緣分,那天夏天的風如同往年一般,依舊攜帶著一絲絲熱浪。他在班級里結識到了很多的朋友如「老孟、鳳郎、軒哥、康老闆』」其實他那時不是很喜歡康老闆的,因為康老闆最大的特點就是滑稽、愛裝逼。他不是很喜歡這類人,但是康老闆人還算比較好相處的。他在這個班級里不再那麼孤獨了。
那年他最常乾的事兒就是跟老孟一塊玩,其實那時候他跟軒哥關係還不是特別好。但那時候經常跟鳳郎還有老孟一塊玩。
還記得有一次放學,一個極其尷尬的事情出現了。鳳郎打算跟老孟去他家玩,可他並沒有打算去,鳳郎剛推自行車出來就碰到了班主任安老師。安老師笑著問:「你們仨這是要去哪兒啊?」
鳳郎特別尷尬撓著頭說:「去老孟家。」
安老師顯然猜到了他的意圖:「是去學習的嘛?」
鳳郎點了點頭。
安老師輕笑:「那你書包呢?還有你呢張毅?也是去學習的嘛。」
「啊啊啊,我不是就順路。」他連忙解釋道,說完安老師便走了。
他們仨站在那裡非常的尷尬,愣了一會兒等老師走遠,才繼續走。是的,他確實是回到自己家了。他一路上都在想老師會怎麼認為,怎麼想他。
季節風不會停留,風吹過院子里的那朵朵櫻桃花,白色中蔓延著淡淡的粉色,如果仔聞的話估計會有一些那種淡美的香氣。可惜,他好像一直患有鼻炎,根本就聞不到這種淡淡的清香。小時候,他的鼻子總是突然就流血。他身體不好,經常感冒發燒。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他姑爺家的診所。姑爺家有個收養的女兒,剛上小學,但他得叫聲小姑。
記得他小學的時候有一天在父親家居住。那天突然頭很疼,特別疼,疼的沒辦法想事情,一直揉著太陽穴也沒有好轉。過了一夜還是巨疼好像更嚴重了。後來去了姑爺家,姑爺看了看臉色直接就變了,馬上給他配了好多葯,還有一根特別長的針,姑爺跟他的父親說了幾句話,父親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他看到那根特別長的針害怕了,一直亂動,父親吼了一句,姑爺姑奶按著他,他突然知道嚴重性不動了。其實他以為那麼長的針都會插進鼻子里去,因為害怕所以才亂動,但沒想到只是輕輕扎了一下然後把藥水打進去。
中午在姑爺家吃了飯,他注意到父親的臉慢慢有所好轉,好像劫后逢生一樣。時至多年之後才知道那頭疼以及鼻子里的東西差點要了自己的命。雖然說父親和姑爺、姑奶一直沒有提到具體原因,但他想很可能是鼻炎吧,那一天後他問到的氣味很明顯比過去清晰了很多,而且那一天之後他不會再像過去一樣經常流鼻血。
還記得那年夏季父親突然問他喜歡什麼,他想到了畫畫。父親說幫他找了一個老師,可以去學。他高興極了,但還是很忐忑不安,因為他那個時候很內向,所以很害怕認識新的人。那天上午八點父親帶他來到了那個興趣班,它在人民小學的對面,需要走一個比較陡峭的旋轉樓梯來到二樓進入了興趣班。這個興趣班的樣子像是年老失修一般,可沒想到這裡是他未來特別想回到的地方之一。室外玻璃上貼著老師的電話號,進入室內一打眼兒就能看到牆上掛的畫,老師的居多,當然也有學生的。他被一幅幅畫震撼到了,那一幅幅畫栩栩如生,彷彿將他的神魂吸引進去,進入畫中世界。有三幅畫最令他嚮往,一副是明月在上,夜晚的江水吹打著岸邊,一艘小船停靠在這裡。第二幅一個酒杯中被漫漫注入紅酒。第三幅太陽剛剛升起,遙遠的山路有幾戶人家,在清晨生起渺渺炊煙。那種感覺就彷彿他走到了這幅畫的世界中,他心裡讚歎著也不斷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有這個水平。
老師和父親交流幾句,父親就走了,他被老師安排在了一個座位,教他基礎的東西,正方體,長方體和一些它們的衍生物還有一些簡單的組合和最簡單的透視。他很聰明一點就悟,學得很快。
之後他開始漫長的基礎繪畫過程,主要就是為了掌握線條還有基礎透視。其實這個過程用了好久。那時候的美術班有好多人,有好多同齡人還有大哥哥大姐姐,後來才知道有些人是為了藝考才來到這裡,但真的有幸在那一天幸識所有人。其實也發生很多好玩的事兒,他帶尺子繪畫被「舉報了」。那時候才知道原來繪畫不需要尺子,以手為尺,以心化尺。
這個老師很有意思,在他身上更是受益良多。首先就是學會了用橡皮擦鞋,這很有意思,而且老師不是很嚴肅,相反很有趣,這就是有趣的靈魂?偶爾自己也會獻上兩手。深夏的一天,那天下午他來到了興趣班,老師對他說:「今天我教你們點新東西。」——素描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終於開始正式邁向學習繪畫的過程,素描了。老師第一節課交給他們一些簡單的技巧以及知識。不如一些簡單的透視原理,以一個點出發連接所有點,這就是很簡單的透視。他那時候就記住了一句近大遠小。一些技巧呢就是上緊下松、左右居中。就是單個物體的素描,應該遵循物體處於中間位置且下方留下更多距離。
他依稀記得那年第一個素描是一個煙頭,那時候不是很會素描所以畫出來的相當白給,與其說那是煙頭不如說是煤球。其他的幾個小同學也不例外。後來還畫了一個雞蛋。隨後的一些日子裡他練習起了構圖,以此學會一些簡單的構圖技巧,使得以後繪畫的時候不會在構圖上出錯。當然實際上那些年最常乾的事兒,就是老師那裡有很多的漫畫,經常會開起小差兒去看,有些漫畫一看就是好幾遍。其實更多的是一些漫畫報刊,當時很想自己去訂閱,但他估計他的父母不會允許的。
不知不覺過了好久,終於來到了一個「末日」那天晚上父親將母親打了,他很生氣想不通為什麼。但後來慢慢明白了父親的苦衷。一個男人,怎麼一夜之間如此頹廢了呢,他忘記不了父親那天那雙死寂的眼睛。父親的一生啊,是悲哀的,是無助的,是無法形容的,但在他心中一直是一座偉岸的高山吧,可惜他想用自己證明,他其實不需要這座高山也能在這世界上活下去。但那時候啊他太小了,太不懂事了,後來那天他知道母親出軌了,因為某些事情他「親眼所見」,母親在家中跟別的男人出軌了。或許已經不可以稱為出軌了,畢竟父母離婚了嗎,他篤定那人不會是父親。真累,為什麼會這樣。他想不通,眼淚慢慢落下。
冬天,雪花飛舞,街道上還沒來得及清理積雪,真美。白洋洋的世界,寒冷之中夾雜著那一縷縷溫暖的火苗,燃燒著、牽挂著多少人的心炫,如果有機會把這一切定格到自己的畫中世界該多麼美好。無數人交給了他無數的道理,真的是幸識嗎,或許是的。不,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