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章 山河武運
在賈文通眼中,迎面而來的這一拳,平平無奇,如幼童學步,毫無章法。
雖說他現在的修為被強行壓在一品,但終究是八品大宗師的底子,這一點無法改變。
這一拳別說錘在他的胸口,就算搗在他的褲襠上,也不會給他造成絲毫傷害。
一品的真氣流轉,八品的金身不敗。
蘇御這一拳,不偏不倚砸在了賈文通胸口,只覺拳頭上瞬間傳來一陣剜心的刺痛,指骨咔咔作響,疼痛萬分。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刺激……
拳出拳收一剎間,蘇御後退幾步,笑嘻嘻的望著對方。
賈文通喉嚨打結,說不出話來,
面不改色,全身毫髮無損,沒有後退一步。
心臟裂了……
他於瞬間調動體內真氣,將心臟團團包裹,修復著被那一拳打裂的心室。
卡在喉嚨處的那口血,終於被他硬生生的咽下。
好傢夥,扮豬吃老虎,真有你的,
不過……你還嫩點。
他雖然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對方確實是實打實的一品武夫,但一品武夫怎麼可能傷到自己呢?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小子隱藏的很深啊.……
好,你跟我這麼玩是吧?行!
賈文通一口真氣下墜,將境界瞬間提至三品巔峰,神華內斂其中,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但體內的真氣流轉速度,比之方才,已經不知快了多少倍。
彈指功夫,受創的心臟已經被修復如初。
他仍是保持著負手而立的傲然姿勢,眼睛半睜,望向蘇御,嗤笑道:
「花拳繡腿,怎麼樣?是不是感覺拳頭已經碎了?」
蘇御笑呵呵的揉搓著手背,說道:
「甲老師的一品底子果然穩固,小弟全力一拳竟然不能傷你分毫,厲害厲害。」
「哼,跳樑小丑,打你都怕髒了我的手。」
「那就請甲老師再接我一拳,如何?」
「隨便!」
蘇御笑了……
你偷摸摸提至三品,以為我不知道?
只見他慢悠悠的取出十幾本小冊子,抬手間,書頁仿若被清風拂起,快速翻動著,眨眼功夫便已翻看完畢。
【九玄摩羅勁】
當初在廣廈洲的時候,蘇御曾打算用這件東西換取天幕聖人張百齡,幫自己煉化永夜魔窟上空的那片仙人遺蛻。
張百齡看不上。
因為蘇御當時給他的,不過是四十二篇中的入門篇。
他的心神小天地中,一幅幅文字插圖走馬觀花般一一掠過,當他將書收起的時候,小腹丹田處,一個與他模樣別無二致的金色人影,緩緩盤膝坐下。
一縷縷金色細流從金身上流淌而出,朝著四面八方遊走而去。
各處竅穴筋脈仿若久旱大地遇甘霖,瘋狂的吮吸著那絲絲縷縷的金色真氣。
二品鍛骨,煉臟,洗髓,
三品通竅,斂魄,藏魂、
四品凝意,融神,初窺,
五品立足,百鍊,造化,
六品金身,成罡,御風,
蘇御一步入六品,破境即巔峰。
整座天下,最強六品。
賈文通看著眼中,瞳孔急劇收縮…… ……
太平洲,天幕之上。
有了蕭綸頂替自己出任湖畔書院山主,如今的萬柏林算是卸下了不少擔子,每日端坐雲端,茶水點心,百家典籍,生活樂無邊。
反正自己這個天幕聖人和個擺設沒什麼區別,太平洲的事也輪不著他管。
他此刻正捧著一本雜家古籍,津津有味的讀著,取百家之所長,立自身之絕學。
突然間他神色一動,揮袖撥開腳下雲霧,
夜色中,只見一座諾大的山河,無數道金芒由大地各處的黑暗中飈射而起,向著同一個方向聚攏而去。
「這是……武運?」
「什麼情況啊?哪個幸運兒竟然能得到這麼多的武運認可?」
萬柏林急忙將書合上,踏空而行,趕往下方巡視。 ……
孤峰挺拔入雲間,黑色蛟龍盤旋山腰,游拽間撞碎白雲朵朵。
魔教總壇光明頂,教主盤坐峰頂,雙目驟然睜開。
萬千厲芒由他瞳中迸射而出,將山間白雲絞碎,還天地一片晴朗。
月明星稀,
只見他那雙深邃無邊的清澈眸子,死死的盯著一個方向,凝眉沉思半晌,輕笑道:
「乘風好去,長空萬里,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好一個武運天成。」 ……
茫茫群山,
琉璃為瓦,白玉為磚,一座宮殿如同蟄伏巨獸,盤踞山巔。
玉石鋪就的廣場上,一道孤單的白色身影負手望天,山風拂過,衣衫飄搖,
只見他抬手拈鬚,淡然笑道:
「欲登凌霄傲蒼穹,不與螻蟻共塵天。」
「我輩武夫,當有此雄渾氣象。」
「倪某人,在歲山宮等你。」 ……
太平洲半空,一座常年被雲霧籠罩的金頂巨峰遊盪山河,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到哪裡去。
山高一千七百丈,寬三千六百丈,
山澗巉巉,飛瀑掛天,
林木蔥鬱,仙鶴齊鳴。
山坳草廬外,一女子撥弄琴弦,如泉水叮咚,又如珍珠落玉盤。
但見她櫻口微啟,低聲吟唱: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落花哪可蔽月光,帝苑月色嗟怨深……」
兩百年前,太平洲有一王朝,國號「蜀」,被隋所滅,僅餘一帝女。
兩百年後,蜀山金頂有一女子,道號「念峨眉」,九品雄霸境。
「要麼我殺死你,要麼你殺死我。」
女子手指懸於弦上,目光望向大趙王朝方向,嘴角微翹。 ……
大趙王朝,長平。
城中所有的山水神祇同一時間離開自己廟宇,抬頭望天,
他們感應到,正有數量龐大至極的武運金流,朝著長平城匯聚而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景象。
天道武運,隱於天地之間,非大機緣者不可得。
而如此多的武運匯聚,已經不能稱之為大機緣了.……
這根本就是天地共認,山河共識。
是誰?究竟是誰?
一縷縷的金芒如同落水之鯽,扎入城中一座府邸。 ……
大殿內,境界低微者,根本看不到,就在他們的眼前,在他們的肩膀,在他們的身側,在殿內的大樑上,
一個個巴掌大小的金色小人或坐或立,或跳或舞,正興奮異常的望著大殿中央的那尊寶塔。
靖安王趙恪渾身僵硬,瞠目結舌,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不能置信的望著殿內密密麻麻的金色小人。
整座大殿內,只有他和宋奇看到了這一幕驚天氣象。
蘇御合道太平洲一洲武運,本身卻只是個一品武夫。
這座山河的武運金流,等他破境,已經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