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章 我不是那種人
看就看吧，
活了一大把年紀，臉皮這種東西，張百齡早就不看重了。
最關鍵還是，剛才的情節正處於高潮階段，他實在不忍心錯過。
畫卷中，原先那一幕重新浮現出來。
不可描述，不可名狀。
兩人默契的不說話，看的津津有味，保持了一個偷窺者該有的風度。
良久過後，蘇御扭了扭脖子，伸了一個攔腰，驚嘆道：
「這個人，真會玩啊.……」
張百齡笑著附和：「是吧？也不知道他這些技巧手法都是跟誰學的，屬實讓人驚艷，貧道注意他已經有一年之久，只覺此人新奇妙招層出不窮，手法之嫻熟彷彿與生俱來，厲害厲害。」
蘇御道：「這小子什麼來歷？」
張百齡給蘇御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後捋須笑道：
「此人名叫唐缺，是大瑞王朝英國公長子，官拜右驍衛大將軍，七境武夫，」
「今年也就三十八歲，正妻是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八個小妾也皆是一等一的絕色，即使如此，此人仍是四處沾花惹草，無論人妻花魁、歌姬少女還是寡婦名伶，但凡被他盯上的，就沒有失手的時候，就憑一張嘴，不知進了多少女子的閨房。」
「是特娘的人才，」蘇御拍桌讚歎道：「不過話說回來，他總是這麼干，就沒人找他算賬？」
張百齡哈哈笑道：
「還真沒人，他爹英國公唐峰是大瑞王朝軍方的頭一號人物，他的親姐姐又是當朝皇後娘娘，那些在他手上吃了虧的，也只敢打斷牙往肚子里咽，」
「關鍵是這小子很會擇食，下手很有分寸，三品以上官員的家室絕不下手，情投意合的情侶絕不下嘴，士族豪閥的千金點到即止，若是尋常百姓家的姑娘，這小子非但不沾惹，甚至還幫著選婿，所以這小子得了一個響亮的名頭，叫靖安花盜，靖安就是大瑞王朝的京城了。」
「真是人才輩出，大江後浪推前浪，」蘇御連連搖頭：「不服老不行啊，遙想當年.……算了，不說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張百齡爽朗一笑：「這個唐缺對付女人確實很有一手，但要是跟蘇兄弟比起來，簡直就是稚嫩書童與當代大儒論學問，差距，是天上和地下。」
蘇御搖頭道：「不一樣，我是顏值為主，內在為輔，人家是純靠嘴皮子，這是兩條路子，就難度而言，他的更大，」
「難得聽到蘇兄弟謙虛，少見少見，」
兩人對視一笑，舉杯撞飲。
「我說老哥，你這麼偷窺人家的秘事，是不是有點不太地道啊？沒想到你老哥已經跳出紅塵，竟然還有這種癖好？」蘇御一臉壞笑道。
張百齡卻是不以為然，哪條規矩說聖人就不能偷窺了？再說了，我也就自己個看看而已，
「無妨無妨，貧道自入十二境，已經斷了七情六慾，坐鎮一洲山河是份苦差事，我總得找點樂趣打發一下時間，不瞞你說，我除了看，還寫。」
「寫？」蘇御愣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張百齡也特娘的是個人才。
老道人點了點頭：「民間趣事，志怪傳說，國祚流轉，風花雪月，啟蒙授業，功法典籍，我都寫，很多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一些感悟，有些則是自己在此基礎上杜撰的，你別說，我寫的那些書，有不少在廣廈洲流傳極廣，靠賣書，也讓我賺了不少神仙錢。」
蘇御驚詫道：「老哥博學啊，功法典籍你都賣？就不怕亂了道門的傳承嗎？」
張百齡搖頭道：
「那些功法都是貧道自創的，與我道門的典籍不同，大多都是山下武夫用的，比如：獨孤九式、降龍八掌、千變神拳和如來神手等等等等，那個唐缺所修鍊的，就是貧道所創的散手八撲，威力非同凡響。」
「每天都寫？」蘇御覺得這老小子真是會打發時間，頗有點自娛自樂的意思。
「嗯嗯，每天都寫，坐鎮廣廈洲四百年，從來沒斷過。」
「一天能寫多少？」
「最多四千字左右，不能再多了。」
蘇御道：「已經很了不起了，換成是我，提起筆來就打瞌睡，」
兩人繼續閑聊，不知不覺，竟然聊到深夜。
一老一少端坐雲團，頭頂是一望無際的滿天繁星，柔和的月光灑在兩人中間的小桌上，彷彿也想偷聽他們之間的談話。
兩位十二境仙人，坐而論「道」。
時間過的很快，又是一天深夜，蘇御終於起身，
張百齡也跟著戀戀不捨的站起身來，打了個道揖：
「與蘇兄弟暢談兩日，受益匪淺，」
「彼此彼此，」蘇御擺了擺手：「臨走前，小弟想請老哥幫個忙。」
「好說好說，」
蘇御抬手指向天幕之下，笑道：
「我自修行以來，就從未用過煉化法器，每次皆是純以自身靈氣煉化外物，小的物件當然不會勞煩老哥，但那片飛升遺蛻，屬實太過龐大，所以小弟想請老哥幫我煉化一下，至於報酬，老哥你只管開口，當然了，來個友情價。」
聊了兩天，原來你小子在這等我呢？我就說嘛，你好好的來找我幹嘛？
「與蘇兄弟暢聊兩日，貧道竟有相見恨晚之感，心中已引為知己，但是.……世俗間有句老話，叫做親兄弟明算賬，所以貧道覺得『友情價』這三個字簡直是畫龍點睛，蘇兄弟素有多寶小郎君之稱，想必拿出手的東西.……」
「好說好說，」蘇御手腕一轉，手掌中出現一本牛皮書封的殘本秘錄，
「老哥不是喜歡賣書嗎？這本是我臨輝殿的鎮殿之寶【九玄摩羅勁】四十二篇中的其中一篇，最適合山下武夫修行，此功法來歷不明，老哥大可說成是你自創的。」
鎮殿之寶？哄小孩兒呢？你臉皮可真是夠厚的，隨便一篇功法都敢說是鎮殿之寶？
「我先瞧一瞧。」
謹慎起見，張百齡覺得還是應該先驗驗貨。
大致一翻，臉都綠了。
這特么也敢說是鎮店之寶？這是你撿來的吧？
「過分了啊蘇兄弟，你是覺得貧道不識貨？」
蘇御一臉正氣的搖了搖頭：
「我是覺得，以咱們倆的交情，有個那個意思就可以了，我心底是真心誠意把老哥當朋友的，比如你偷窺人家的這種事情，打死我都不會說，什麼白玉京，什麼十二樓五城，他們別想從我身上知道你老哥的任何事。」
張百齡嘴角一抽：「你特娘的威脅我？」
「老哥誤會，我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