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唐沅和戒球
林雙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被樓頂掉下來的花盆砸了。
不誇張,手好重,肩好痛,像被釘子扎了半邊身子都發麻。
林雙回頭眼就直了,唐沅,這麼多年,你終究還是忍不住對我下手了。
拍他的這妹子叫唐沅,身上穿的是胖妹款的大尺寸罩衫,下面是闊腿褲,整個人是從肩胖到背,從背粗到腰,一七多的身材這個體型,估計能有一百七十斤。
隨便一個一次性的口罩拉在鼻子下,毫不在意露出臉上的色斑和些許鬍子,防晒霜被汗沖得七零八落,好一條粗壯狂放不羈的女漢子。
唐沅這模樣,是林雙造成的。
大一開學第一個周末,班裡打籃球,林雙戴著隱形眼鏡,在籃下奮力撿到一個漏時,鏡片移位了,緊張中背後傳球,直接甩到場外砸到一個女生的臉上。
那個女生就是唐沅,當時就捂臉蹲下了。
鼻涕眼淚還有血,滿手都是。
眾人包括林雙把唐沅送到校醫院,說腦子沒事,但臉腫了,嘴角破了出血,還有一點鼻血和耳鳴。
林雙差點被大家盯死到地里。
唐沅不是普通同學。
入學登記就驚艷了全校,這是個免考入學的天才少女,年紀比大家都小兩歲。
不但成績好,家境好,長得也好。
身材高挑,明眸如水,鼻子秀挺,淺粉色的小嘴,微尖的下巴,黑色長發流瀑一般垂直傾下,更襯得膚色潔白。
往那一站,撥動了不知道多少男生心弦,同學們偷拍的照片在傳閱,當天唐沅就強勢空降本校校花榜第一名。
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動想要拿下這個妹子。
她在的地方,就是人群的焦點,也是最美的風景。
大學的少年們荷爾蒙涌動,只希望能跟她走一條路,坐一個教室,上課有一半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有她在,彷彿每一口空氣都帶著酸酸軟軟的味道,無數人等著看女神會被哪個幸運兒捕獲。
結果才第幾天,校花就沒了。
一個面目清冷,氣質高雅的女神胚子,現在被個銼男用個籃球砸出這般慘樣!
還好這是法學院不是體育學院,都知道打人的成本有多高,知道什麼叫因傷致富。
林雙誠懇道歉,願意全力賠償。
道歉接受,賠償沒要。
唐沅也知道這傢伙不是故意的,男孩子喜歡在喜歡的女生面前賣弄,自己也是倒霉,一過球場,看到她來了,所有男生動作都跟開了倍速似的失誤連連。
真要是對自己砸過來絕對砸不到,會有人擋住,可當時,誰會在籃下那麼傳球?
距離太近了,後面還有人,唐沅沒躲開。
並沒有像很多故事裡說的那種,事故變照顧發展出愛情。
愛情終究還得有別的內容,一個球砸臉的事故不夠。
唐沅極美的一張臉上下嘴唇都受傷,腫得像香腸,後來一直戴口罩,聽說治了沒好,口鼻附近留下好幾個傷疤,顏值大跌。
聽說因為自暴自棄,人也胖了好多,三個月後回校,她的名字從校花榜上消失了。
很多人問林雙:你是不是小學生,小學生才用打女生表達愛意,上了大學能不能當個正常人?
幾年下來,也少有人會提起當年唐沅是如何美貌,人都是健忘的。
而林雙這個導致這一切的傢伙,卻沒有忘記是因為自己唐沅才變醜。
籃球也戒了!
事情過去好長時間了,感覺卻沒什麼淡,只是壓到了心底,今天唐沅還是戴著口罩來的,剛才吃東西時摘過,他看了眼,果然還是有疤。
但唐沅的眼睛一直沒變過,實在是好看,像是能說話。
只看了他一眼,林雙就耳根發燙臉發麻,心生愧疚。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我剛才看他操作那把手,真的就是比豬蹄好不了多少!」又一個妹子笑道。
大家哈哈笑。
有人就偷偷對唐沅說:「看來是天生手笨呢!」
唐沅點點頭:「麻辣豬蹄。」
「這個可以調難度的嘛!」
林雙弱弱開口,「誰行誰上.……」
沒特指誰,但唐沅馬上一胳膊把他架開,真上了。
被推開的時候,林雙感覺到了唐沅的力量,那是真挺大,隔著布都能感覺到下面是一條能跑馬的大粗胳膊。
唐沅坐下時,似乎能聽到椅子被重擊的呻吟。
林雙眼皮一跳。
這就是當年的女神,現在的女漢子。
形象重疊得讓林雙情緒有些複雜,人生為什麼會這樣,就算是臉上有點傷,也不要把身材給弄成這樣。
唐沅手形很好看,但手背有些色斑。
中指上戴著一枚式樣古老帶花葉的銅戒指,不像女式戒指那麼窄,反而有點寬重,剛才可能就是這東西打在骨頭上。
女生都有戴戒指的習慣,中指意思是訂婚了。
訂,訂婚了?
林雙默默看了一會,唐沅幣盡陣亡。
另一個妹子接力。
五十塊錢連一個娃都沒弄出來。
林雙呵呵笑道:「看來大家一個水平,我是麻辣豬蹄你們就是泡椒鳳爪,都是給人喂吃的,那個,去玩別的吧。」
立刻被妹子們賞了十幾個大白眼。
「玩這個呢?」
班長過來只看了一眼:「你們真這麼想要買一個,在這裡費什麼勁,這裡玩的東西多了,多體驗幾項。」
林雙看看他:「你投籃投了幾分?」
「隨便投,管他幾分。」
班長在玩投籃機,就是那種不斷出球拿球投然後計時計數的,六十秒要得四十分才能進下一關。
說話時還抖著手,看來是酸得不行。
這玩意也是累人。
有妹子笑道:「還不是一樣,你投幾分你也不能把球抱走,這裡至少可以拿到東西。」
「你們又沒拿到。」
「太難了啊!」
「還不如公園裡頭套圈,至少那容易點。」
「容易什麼啊,我就沒見多少人能套中的。你套兩個那擺攤的就拿死魚眼瞪你。」
「林雙你不去玩籃球?」一個女生對林雙說道。
林雙搖頭:「早就不玩了。」
班長笑道:「林雙戒球好幾年了,自從把人傷了之後,怎麼叫他都不去。」
「沒有,就是不愛玩。」林雙矢口否認,卻不敢去看唐沅。
唐沅在邊上淡淡瞄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卻若有所思。
同學們沒心沒肺呵呵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