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誰知道偷拍個照片也能摔死,而且是從13層掉下來的。

  其實工作室的其他人這幾年一直在議論魔都凱特萊酒店的13層裡面有髒東西。但是身為八卦周刊首席狗仔的蘇信就是看中這層樓的房間沒有人敢住的優點,並在酒店吧台工作人員敬佩的目光下,毅然決然地拎著裝著拍攝器材的行李,住進了13層走廊盡頭的打折房間,而且一住就是一個月。

  這個房間正處於大樓的東南角,一個屋子的兩面窗戶能拍到兩個方向的風景。蘇信早就計算過,在這個位置能拍到東面大約160米的十一樓,那裡正是當紅演員秦宇的卧室。南面距離酒店大約140米的十二樓,正好是國際名模李培培的客廳。而且13層的高度對於拍攝目標來說,高度位置正好。攝影師根本是什麼拍攝專家啊,狗仔才是。蘇信自鳴得意地想。

  蘇信住進這間酒店的目的非常單純,就是想拍到點什麼不該拍到的內容。在一個月前蘇信偶然間發現了在事業上毫無瓜葛的秦宇和李培培兩個人的保姆車停在了一起。作為一個專業的八卦記者,豐富的想象力是拿到第一手爆炸新聞的前提。職業的特徵告訴蘇信,不管有棗沒棗,一定要打三竿子再說。萬一能挖到什麼獨家的新聞,那就嘿嘿嘿了。要知道,秦宇的妻子在外地工作,秦宇的人設形象是寵妻狂魔,兩個人各種節日紀念日都要在網路上秀恩愛的。

  蘇信捧著昂貴的偷拍利器熬了二十七八天,只證明了一件事情,這兩個人的交往絕對不簡單。但是由於對方的防範意識超強,蘇信並沒有得到什麼一手的證據。但是蘇信知道,拍不到是正常的,但是只要萬一拍到什麼東西,自己可就要發達了。想到當年演員羅斌可是用4000萬高價從風行天下工作室買回了自己出軌的證據,蘇信的心頭就一陣火熱。要知道秦宇的身家可比羅斌豐厚得多,拿到的錢儘管不能自己獨佔,但是分到五成總是沒問題的,就是沒有五成,三成也不錯啊。不行,要是真拍到什麼勁爆的場面,乾脆拋開公司,自己去找秦宇談算了……這個時候就別談什麼道德和法律了,蘇信早就被幻想中的幾千萬燒紅眼了。自從老婆因為他買不起房買不起車一點留戀都沒有地和一個足以當自己父親的老男人離開后,蘇信的價值觀發生了重大的改變。這時蘇信十分清楚,要儘快搞到兩個人秘密不道德交往的實錘證據。現在可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和自己同樣敏感的小報記者大有人在,自己只不過走了狗屎運才發現兩個人的關係,要是再拖一段時間,恐怕這就不是獨家新聞了。

  由於要同時監視兩個方向的動靜,但是自己只有一台機器。蘇信把一台攝像機對準秦宇的卧室,自己拿著望遠鏡望著李培培的客廳。

  半個月前的一天下午,蘇信拍到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了李培培家的客廳,但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說了一會話。然後,秦宇便退出了蘇信的視角,李培培上前拉上了客廳的窗帘。

  「靠。」蘇信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個髒字。這對狗男女一定有問題。蘇信看了看拍下的畫面,裡面兩個正人君子相距足足有兩米遠,什麼身體接觸都沒有。氣得蘇信把手裡的麵包和礦泉水直接扔出了酒店的落地窗……難道真的逼老子去找人PS照片?當然,作為一個講究誠信的小報記者,蘇信是不屑於那樣做的,真實記錄下每一個不應該有的瞬間,不造謠不傳謠是蘇信這樣有追求的狗仔的底線。

  又是新的深夜到來了,蘇信叼著煙捲,眯縫著眼睛,盯著樓下。

  保姆車來了,黑色的賓士,是秦宇的保姆車。怎麼才一輛?今天難道沒有戲了?

  不對!是秦宇自己開的車,經紀人不在!

  蘇信連忙把攝像機打開,對準了樓下。

  下車了下車了,是兩個人,秦宇和一個女的。儘管女人戴著帽子和口罩,穿著風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經過這幾天的盯梢,蘇信早就把李培培的體態特徵記得一清二楚。沒錯了,今天一定能有新的收穫!

  對,秦宇家的卧室燈打開了。

  兩個人一起進了卧室,很好。

  李培培推開秦宇要來拉窗帘,蘇信氣得直罵娘。

  好樣的,李培培又被秦宇拉過去了。GOOD,加油。

  秦宇又被推開了,對面的蘇信咬牙切齒。MD,你倆是在玩太極推手啊,趕緊辦正事!

  李培培還是沒有拗過秦宇,只是關掉了卧室的燈。

  嘿嘿,關燈有什麼用。蘇信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寶貝,高清攝像機,夜視的!

  對面的秦宇說什麼也想不到自己家對面百米外那黑洞洞的房間里有一台紅外線高清攝像機對著他們。但是正當蘇信興緻勃勃地欣賞對面男女明星親熱的現場直播的時候。突然身體不由自主地上下左右晃動起來。蘇信低頭看看地板,地震了?不對,不是地震,房間里其他物品還在原位,只有自己的身子在晃動。儘管十分詫異,蘇信還是努力控制著手裡的攝像機,老子下輩子就指望你了,你可千萬別掉鏈子,畫質不好是沒法賣出好價錢的。

  蘇信的身子晃動越來越厲害,上下排牙齒敲在一起嗒嗒作響。奇怪的是桌面上水杯里的水卻平靜得很,一絲漣漪都沒有。蘇信一手死死把持著攝像機,維持身體平衡的同時儘力使鏡頭對準面前的窗子,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窗框。這是什麼鬼,難道真的是像他們說的,十三層有什麼……

  想到這裡,蘇信似乎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盯著自己,猛然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是自己身體抖動得愈發厲害。緊接著一股大力把他緊緊按在了窗戶上。在這強大的壓力下,玻璃咔咔作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產生龜裂。砰地一聲,高強度地鋼化玻璃被壓得四分五裂,蘇信抱著自己的攝像機飛出了窗外……

  …………

  吱——吱——吱——,蘇信身下的保時捷發出了刺耳的尖叫,滿臉血污的蘇信頭抵著車頂,背對夜空,懷裡還緊緊地抱著四分五裂的攝影機,雙腿蜷縮,像個嬰兒。

  多希望有一天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在高中的一節課上睡著了,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桌上滿是我的口水,老師的粉筆頭打在我的頭上。我告訴同桌女生,說做了好長的的夢,同桌說我白痴,讓我好好聽課。我望著窗外的操場,一切那麼熟悉,一切還充滿希望。這是蘇信在三流大學畢業找工作四處碰壁時的願望,但是當初蘇信自己也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有一天實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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