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第278章 荒古之前

  第278章 荒古之前

  這霧氣是有些詭異的。


  蔓延過去。


  三月春時,腳下的地面結起了厚厚的冰霜。


  入骨三分。


  好像連骨頭都能給凍住一般。


  范衍一手舉著雨傘。


  一手提著燈籠。


  似乎有什麼東西靠近一樣,范衍的頭皮炸起,猛地回頭……


  於是。


  手中的燈籠落在了地上。


  四周卻不見了他的身影……


  陳落彎腰,將地上的燈籠撿起。


  燈籠為八角燈籠。


  是大周中極為普通的燈籠,也無什麼說法,只是有些精緻一些,有些粗糙一些。


  或是有些風雅之人,也會在上面寫上詩詞或是畫上一些好看的圖案。


  「咒靜雨亦止,還眠向窗曙!」


  天地間的風雨在這一瞬間,停頓了下來。


  好似風暴過去的寧靜。


  於此同時……


  天地間有一縷曙光落於陳落雙指之間。


  曙光如火焰。


  在指尖中燃燒……


  陳落捏住,投入了燈籠之內。


  本是黑暗的四周,在這光芒之中,隱約可見。


  那些黑霧和寒霜似乎有些畏懼,有些蠢蠢欲動,可終究不敢靠近。


  「呼~」


  風又來了。


  雨也來了。


  且越大。


  說來也奇怪,不管這風還是雨,卻無法入了陳落三分身。


  「罷了,既然諸君已做出選擇,那麼便如此吧……」


  陳落不願再說些什麼。


  只希望,他們不會後悔便是……


  於儲物袋中尋了少許。


  忽笑了起來。


  「倒是忘了此間沒筆。」


  昔日需要用筆。


  有貓娘娘在……


  研磨,留香,點墨……


  這些儘速無需陳落操心。


  如今要筆,卻是尋不到了……


  好在,這裡距離書院很近,那便……


  「借筆一用。」


  他說著。


  書院中,向夫子抬頭,看向了山下。


  從身上掏出一支筆。


  「凡筆可行?」


  「綽綽有餘!」


  向夫子扔出那毛筆,毛筆破開黑暗,落在了陳落手中……


  筆無墨。


  陳落提筆。


  墨自生。


  陳落落筆於燈籠。


  非字。


  為畫。


  線條勾勒……


  一點一捺,呼吸之間便有畫成。


  畫中唯有一物……


  血口,獠牙,見不清全貌……唯見血海大口之深邃,佔據燈籠那半面……


  說來也是詭異。


  這畫落成的那一刻,那怪物就活了起來。


  一股可怕的吸力自己血海大口中生成,最後化為旋渦。


  黑霧也好!


  冰霜也好。


  還是那寒風。


  皆是一股腦的被吸了進去,任由那風中慘叫,任由那黑霧中若隱若現的掙扎,皆是毫無作用。


  終於。


  風靜!


  霧散!


  當最後一縷黑暗也被吞噬后,光明終於退散。


  露出官道兩側的風景……


  燈籠,還是燈籠。


  普普通通……


  燈上的怪物圖案也消失不見,好似不曾存在過一樣。


  陳落微微一笑。


  四藝總是有用的……


  琴棋書畫。


  這畫之道,除了那符籙之用,也別有他用。


  如今看來還是不錯的。


  回頭。


  范衍就站在那裡……


  他的雙眼本是蒙上一層白霧,如今白霧消散,終恢復了清明。


  「師尊……」


  范衍走上來。


  目光看著四周,尚且還有些心悸。


  「那霧有些怪異,弟子入了心魔。」


  「嗯。」


  陳落道:「走吧……」


  范衍點頭。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天地恢復光明,那便是無妨了。


  「倒是忘了!」


  陳落拍著額頭。


  「這筆,還你!」


  筆扔出……


  化為流光遁回書院,落在向夫子的手中。


  「不過一筆,公公大可拿去便是。」


  「咱家乃是俗人,這筆墨紙硯什麼的,過於風雅了一些了。」


  「難免需要用到。」


  「那倒是再借便是。」


  向夫子笑了起來。


  這樣一想,倒也是方便……


  且不說是一筆了。


  這天下萬物,公公若是想要借,有何借不到的……


  ……


  此去郭北十三里…


  若是往常,縱然走得慢,一個時辰也能走完。


  只是今日怕是有些難了一些。


  走了不到三里,陳落微微抬頭,那雨幕中,不知什麼時候有燕子飛過。 非一。


  為群。


  復行數十步。


  便有百姓出現……


  百姓有數十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皆是穿著蓑衣。


  見陳落,臉上露出微笑。


  有老者走上來。


  「見過先生,不知先生,可為我等指路?」


  陳落眼帘不曾抬起,腳下不曾停下。


  錯過老者身體……


  老者微微一愣,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也是在這時候,火焰自老人身上燃燒。


  不過瞬間,化為齏粉。


  那一群男女老少的百姓驚恐尖叫,忽化為燕子驚走……只是剛飛出數米,身上也出現了火焰,最後化為齏粉。


  沒有人停下。


  陳落如此、


  范衍也是如此。


  直到。


  遠遠的,前方出現了一涼亭。


  在見到涼亭的那一刻,范衍眯著眼睛,回頭看著陳落,陳落只是笑了笑,對他道:「你在這裡稍等會……」


  行了少許。


  見風見雨的。


  這一路也是有些乏了。


  如今這路旁有涼亭,陳落少不得也要進去坐坐才是。


  只是如今這涼亭卻是有了人。


  人為一和尚。


  身穿袈裟……


  一手持著禪杖。


  一手盤有一佛珠。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如入定了一樣。


  外面風雨、


  裡面卻是不受任何影響。


  陳落走入。


  倒也自然,便坐在了和尚的面前。


  和尚睜開眼睛。


  他還坐著。


  卻已開口:「公公既然不爭,今日為何下了這玉山書院?要破了這數十年的平衡之術?」


  「呵~」


  陳落露出了笑意。


  「咱家倒也想要不爭,只是方丈做的事情,卻是有些過了頭了。」


  六禪大師道:「如何算是過頭?老衲為普陀一脈,立足於郭北,何錯之有?是昔日瘟疫?還是說傷了玉山書院之人?又或者說,是老衲逼的寧廟點頭,承認普陀寺的位置?」


  他道:


  「天下人或明或暗,都在爭香火。


  佛門也好,道門也好,哪怕是天下散修,又有誰是乾淨的?


  老衲只不過是用了一條最為方便,且最為簡單的方式,求得最大的利益罷了……


  公公口中的過火,於老衲來說,倒是一點也不覺得!」


  「你或許是對的。」


  陳落點頭。


  任何人的道都不同。


  哪怕是一個魔修,一個鬼修……


  哪怕便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陳落都不會去反駁他們的道。


  因為這說不通。


  也道不明!


  但……


  「但咱家卻覺得一點也不好。」


  你可以講,你也可以說服我,但……我就是不聽,我便是覺得不好、


  六禪大師倒是不意外。


  「這點老衲倒是明白,畢竟這一路上,公公的腳步可都不曾停下來過……」


  「看來讓大師失望了。」


  陳落微微笑道:「只是咱家向來如此…雖說人慫了一些,可也倔了一些,有些事情既然想去做,那麼也就不會再有遲疑的可能了……」


  六禪大師點頭。


  「數百年的時間,公公不爭習慣了。


  這天下間的人也悉數聽聞公公不爭之名。


  卻是很少能見公公出手。


  去爭一些什麼。


  今日公公下玉山書院,入郭北縣……


  這算來也是老衲的榮幸了。


  聽聞公公善陣道?」


  「略懂一些……」


  「那不知道,公公今日可走得出這方圓?」


  他抬頭…


  看著陳落。


  眼睛微微眯起……


  四周的景象在此間不斷後退,四周的景象似乎擴大了百倍有餘。


  這就好像這方寸之間的天地,不斷的被放大一般。


  有光從陳落的腳下出現。


  那是一個巨大的八卦。


  八卦玄幻。


  光芒衝天……


  在天空之上,也生有八卦大陣!

  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方之地,不知何時,出現了八個和尚。


  和尚盤膝坐於虛空。


  周身光芒輝映。


  宛若羅漢一般。


  那些光芒隱隱約約之間和八卦陣呼應……


  一股令人不安且恐懼氣息,悄然出現,落於陳落身上。


  「有點東西。」


  陳落問道:「這陣法是什麼?以八大元嬰之力,匯聚於大師之身,藉助天地之力,還有這滿城香火……莫說是元嬰境了,就是合體境也要頭疼,加上這陣法詭異,如今咱家也算是明白,為何昔日瘟疫,哪怕這修仙界知曉,也不曾有人談論這事了。」


  本來陳落還是有些好奇。


  好奇為何普陀寺違背了修仙原則……


  可為何無人站出來說一聲不是。


  如今算是明白了。


  「這不過是修仙界的本質罷了,力量為尊……普陀寺雖不是這修仙大門大派,卻也有鎮壓大教之力,他們自然該量力而行!」


  「還有個問題…」


  陳落問道。


  「公公請說。」


  「天下陣法,已無人懂得,此為荒古之前之術,大師幾人如何能懂?

  大師可是荒古之前之人?


  若是,那荒古之前又是什麼?」


  六禪大師沉默,許久開口道:「公公可有想過,這三千年一次輪迴的香火之道,當真是這一方天地選擇的結果?


  我們所處的這一方世界,當真是我們所想的這一方世界?它又如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數萬年來,自香火之道出現,便再無飛升之人,這背後當真沒一點問題?

  至於荒古之前是什麼,這一個問題恐怕老衲不能回答了……


  非不願,而是不能……因為那一方時代,早已是禁忌了,就算想說,也說不出的!」


  他說著。


  張口……


  似乎在說什麼。


  字不多。


  但不管陳落如何去聽,卻怎麼也聽不清……


  就好像有東西,抹去了六禪大師說的那一句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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