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129章 兩世緣斷

  第129章 兩世緣斷

  陳落的腦袋有些大。


  這就好像原本好好的一條路,硬生生的被自己給卡死了一樣。


  當然若是走香火之道,這些麻煩是不會存在的。


  香火之道走的是百姓的信仰,以及國家的氣運。


  雖然這些年來自己不爭不搶的並沒有得到多少香火和氣運,可只要自己願意,自己也不是不能博上一博。


  當香火足夠。


  加上去爭得一枚築基丹,那麼自己的境界自然是水到渠成。


  可現在問題是自己走的是全新的道路:練炁之道……


  這練炁之道在這世界上,是前所未有的道路,從沒人曾走過。


  一條是有著前人可循的道路,只要按著腳印一步一步的走,終將走到盡頭。


  一條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去開闢的道路,前路荊棘不說,連盡頭在哪裡也不知道。


  這到底哪一條更加的困難,想都不用想也是知道的。


  往常的時候若是遇到這些問題,系統多少也能給自己一個提示。


  可現在一點兒也沒有。


  陳落並不覺得奇怪。


  系統雖然能給自己提示,但這提示是在自己找到方向,或者可行辦法的時候才能給出,到時候自己就能依靠它的提示不斷的去解析,去前進,直到成功。


  如今自己並沒有沒有找到突破練氣九境門檻的方向,自然也就沒提示了、


  他是有些心急的。


  畢竟只要走過了這瓶頸,前方便是康庄大道。


  但很快陳落就平靜了下來。


  急有什麼用?


  不說自己等了上百年的時間,如今就差這一點點。


  就說自己從一個毫無天賦的太監,以萬卷書入武道,行萬里路,硬生生的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修仙之路。


  還需要擔心這小小的瓶頸?


  擁有長生不死天賦的自己,有著別人所無法超越的優勢,即:時間!


  自己一年不行。


  那就用兩年!

  兩年不行,那就用十年。


  這世間修仙界繁華昌盛,可也只有三千年的時間罷了。


  前一千年修仙初醒。


  中一千年修仙巔峰、


  后一千年修仙消融。


  他們都在爭那一線生機,奪那天地造化,搶那飄渺仙道,為的就是在這三千年中超越生死,博得長生,證得仙位。


  可自己有什麼好爭的。


  爭一線生機?

  自己本就長生,只要不橫刀向天笑,浪的起飛,這生機就永遠都在自己身上。


  奪?

  奪天地造化?


  自己在無盡的時間中,就算是再垃圾的本命法寶,早晚也會成為仙器。


  一尊傀儡,也會被自己養成仙人。


  哪怕就是一尊符籙淬鍊的夜叉,自己也能養出來連仙人都奈何不了的存在…


  那這還有什麼可奪的?


  至於那仙道之果……


  自己的長生就是另類的仙道。


  於是,這就更沒必要去爭了。


  所以就算這三千年自己一直卡在練氣九境巔峰,那又三千年後,自己還進不去嗎?


  所有修仙者都在擔心伴隨著修仙界逐漸消融,他們的修為就會逐漸的下跌,最後走到壽命的盡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化為一捧黃土。


  可這些和陳落絲毫沒有關係。


  李白說這世間不知多少時代已經沒出現過仙人,可這只是對於他們來說,並非是對自己。


  自己或許無法成為第一個仙人。


  可自己絕對會成為一個仙人。


  這便是自己的優勢……


  這一想,陳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苟一點的確是應該的。


  本就立於不敗之地,幹嘛還要給自己惹事生非。


  這世間紛紛繞繞,朝堂和教派,這修仙界的起起伏伏,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


  想到這裡陳落倒是好像找到了一點如何如突破的頭緒、


  「香火之道的晉級是築基丹,而築基丹的作用就是提高築基的成功率,對於咱家來說,雖然不知道效果到底有沒有用,可吃一顆試試,看看這感覺怎麼樣,應該沒問題吧?」


  若是能在這個時代進入下一個境界總是好事的。


  所以陳落想著自己是不是去一趟蓬萊仙坊?

  蓬萊仙坊是現在修真界最大的仙坊之一,裡面什麼東西都應有盡有的。


  或許築基丹也有呢?


  不止這樣……自己也有些想要鍛造本命法寶。


  如今自己身上就只有蛟龍脊骨,剩下的一些什麼五行靈珠,蒼生之血,海底之靈,亂七八糟,這些根本就沒有。


  於是這些年一直就沒這個想法。


  自己倒是有叫紅袖幫自己找過。


  但紅袖招消息有限。


  紅塵中的事情,一打聽一個準。


  要是想打聽修仙界的事情,除非是大事,還是人盡皆知的那種,否則想要知道就比較難了。


  可不是所有修仙者閑著沒事都會和自己一樣去青樓,談談理想,聊聊人生的。


  就算有些去了,也不會聊起這些。


  他們忙著脫褲子,穿褲子的,誰有這個閑情雅緻?

  而且這種東西這樣珍貴,那更不是普通修仙者能知道的。


  還有當年從天武塔得到的神秘鐵塊,在HD得到的神秘珠子。


  這些年這兩件東西一直在自己體內,連反應也沒有。


  陳落也想要找找剩下的幾樣東西,看看它們到底在哪裡、


  本想著說等它們自己出來,到時候就知道這些是什麼玩意了……


  可它們比自己還苟。


  這都等了幾十年了,眼看馬上就要百年了,還是連一點徵兆也沒有。


  這一次要是出去的話,若是有機會,多聽聽一些故事。


  或許也能有什麼發現、


  至於主動去問?


  這就免了……


  一問絕對立馬被懷疑,真有什麼有心人,妥妥的一下子就被搞。


  自己雖然不怕,可這麻煩要是沾上了,那就煩了。


  「算算時間,回來京都也許久了吧?那出去走一走?」


  陳落低喃著。


  既有尋找進入築基境的契機……


  也有尋找神秘物品,還有法寶材料的想法。


  畢竟偶爾換個地方生活,也是很不錯的。


  陳落甚至打算好了。


  在大周還有大秦每個城市都買個院子放著。


  今天走到這裡……


  嘿,咱家這裡有房子。


  明天走到那裡……


  嘿,這裡咱家也有房子。


  後天走到這裡……


  呦呵,抱歉,這也有咱家的房子。


  雖四海為家。


  可四海處處都有家。


  有時候想想,這何嘗不也是一種歷練?

  尤其是前一段時間收到了郭北縣寧文遠的消息,陳落更有這個想法了。


  寧文遠說他在郭北縣那邊已經建立了一座學院。


  但書院的名字,一直沒取。


  寧文遠是尊敬陳落的。


  尤其是當初陳落於風雪中救下他后,更是如此。


  他來信的意思是,希望公公能替書院取一個名字。


  陳落本是要拒絕的。


  但想著寧文遠的性子,怕這要是拒絕了,說不定那傢伙拖著蒼老的身體都要來京都陪自己好好喝一杯酒、


  喝酒倒是無所謂。


  問題是那傢伙的酒品是真不好。


  一旦喝完酒之後就拉著人,又是哭,又是罵的。


  哭是哭天下百姓之苦。


  前有朝廷壓榨,後有修士吸收香火、


  偶爾時不時的,若是這香火少了,低了,就要爆發出一些戰爭……


  畢竟戰爭是香火最大的來源。


  如今大秦和大周如此僵持,要說沒有修士的介入,鬼都都不相信。


  在這時代,百姓就養在羊圈裡的兔子。


  什麼時候農場主餓了,就伸出手抓上一隻。


  是殺,是吃,是烤,是燉……萬般不由人。


  罵……則是要罵朝廷,罵修仙界。


  以前在京都當著陳落的面罵,罵得暢快淋漓。


  絲毫沒有忌諱。


  陳落也任由他罵……


  畢竟這京都真沒人敢監聽自己。


  自己也不會告密什麼的。


  可現在他已經回去了郭北縣…


  禍從口出這一句話可不是白扯的。


  陳落是不希望自己還沒有見到他,他自己反而就先涼了、


  所以陳落最後還是給書院取了一個名字……


  至於要取什麼名字,他是用了心的。


  那時候自己在紙張寫了好幾個名字:

  桃山書院。


  嶽麓書院。


  秋水書院。


  見月書院。


  等等……


  最後將這些寫有書院的名字放在桌子上,閉上眼睛,伸出手就是那麼一抓、


  最後定下了:玉山書院這一個名字、


  這名字送回郭北縣不久后,寧文遠來了信息,說是很滿意這個名字、


  這點無需他說,陳落也是清楚的。


  畢竟他和玉山書院這四個字有緣,


  若是不好,又怎麼會選到它?


  所以這一次若是要離開,陳落也是會去一趟郭北縣的玉山書院,大抵還會住上一段時間不走。


  當然。


  提上行程那只是提上而已,可並沒有意味著就要立馬出發。


  這幾天北風有些大。


  天冷!


  陳落覺得還是等天氣好上一些再出發也不遲。


  身體不好嘛。 這得理解。


  畢竟也是百歲老人了。


  誰見過百來歲,還天天在外面溜達的?


  估計也就是自己了……


  但也幸虧是陳落沒有離開、


  就在幾日後,司馬君亮帶來了消息,消息是紅袖托他帶回的京城。


  作為無根門的門主、以及朝廷直屬門派……偶爾無根門也得執行一些任務。


  消息是純陽宮的消息。


  五年前陳萍帶領弟子華菱回了純陽宮,起初第一年陳萍的修為還在凝氣九境。


  可第二年後,他的修為就降到了凝氣八境、


  第三年就只有六境、


  到了第四年就只有三境這裡。


  當年陳萍滅血刀門的事情,可才過不久……


  作為一個不到五十,卻能在短短數十年間,從一個凝氣一境直逼九境,甚至還能輕易血洗一個教派的存在。


  身上必然會有一些令人奇遇在。


  所以在陳萍回純陽宮的后,就被盯上了。


  只是那時候紅英女還在純陽宮。


  加上陳萍修為那時候也還算不錯,自然沒人敢對純陽宮出手。


  在不久前,紅英女需要閉關突破,就回了一趟昆崙山。


  這一走,頓時就給了某些人一個空擋。


  當下就殺入了純陽宮、


  陳萍血戰。


  燃燒耗盡了最後一點壽命。


  拚死也要保護華菱。


  但可惜……


  終究沒有保下。


  最後的結果便是陳萍戰死…


  死之前,面對京都方向,跪下……


  低頭俯首。


  陳落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沉默了下,一時間有些思緒紛飛……


  這個結果他是真沒想到的。


  陳萍身上最大的辛秘便是那可以燃燒壽命換取境界的神通……當初陳萍曾要將那東西交給陳落,可陳落拒絕了。


  那東西於自己沒用。


  突破后大概有三年的時間可以穩住境界。


  而後便會不斷下跌,直到死亡。


  自己是長生不死沒錯,可這不意味著自己使用后,就不會有境界下跌的危險。


  舒服了三年。


  一切的修鍊卻成為了煙消雲散。


  這不值得。


  而今陳萍更是因為這而死。


  「華菱呢?」


  陳落問起了華菱。


  那一個小小的小女孩……


  五年時間過去,想來她也長得有些高了。


  是幾歲來著?

  當年入京的時候是在八歲這裡……


  五年過去,那便是十三歲了。


  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陳萍到死,最放不下的還是她吧?


  「關於華菱姑娘的消息,紅袖姑娘並不知道得太多,但也有一些頭緒……偷襲純陽宮的人雖然掩飾得很好,可卻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好像和渝州城的陸家有關!」


  渝州城陸家……


  也是這些年才出現的修仙家家族。


  教派興。


  仙人復甦、


  這些已經發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三千年前時代大興,金丹元嬰強者無數,有門派自然也有修仙家族。


  伴隨著仙人的復甦,一些家族的元嬰強者也出蘇醒了過來。


  這修仙家族的概念也開始緩緩的出現在了人間、


  渝州城……


  陳落知道。


  雖然沒去過,可卻頗有耳聞。


  當初白玉蟬收養的兩個女娃之一,時魚就嫁到了渝州城。


  陳落沒想到,這渝州城還出現了一個修仙家族了。


  「你要去渝州城?」


  司馬君亮好像知道陳落在想什麼一樣、


  陳落輕輕嘆了口氣。


  「咱家曾許諾過季保,若是等到有一日再見,咱家會收他為第一個弟子。


  這一個位置咱家也一直留著。


  咱家也想過,這渺渺人生路,想要見到,那是何其之難?


  但他就那樣出現了。


  以陳萍之名,出現在了咱家的面前。


  可惜……那時候他已是別人的弟子、


  江湖路遠,意氣風發,他說……終有一日,他將御劍乘風來,成為這天地間第一劍仙!


  咱家信他。


  可再見……


  人已華髮,滿身傷痕,鬥志全無。」


  陳落說著,輕輕嘆了一口氣:「你相信緣分嗎?」


  司馬君亮沉默。


  許久,點頭:「信……見到公公便是緣分,當日若不是與永樂帝進入京都,我便沒這機會能見到公公……這便緣分!」


  「咱家和季保,便是緣分!

  於天牢緣起。


  但並未因他的死而緣盡……


  陳萍便是咱家和季保的緣續!


  只是這一世,他和咱家依舊沒有這師徒緣。」


  陳落道:「當日陳萍入京都,以盡漏之軀,千里託孤……但咱家卻覺得他和陸菱紗的緣還未盡,於是那華菱便再次跟隨陳萍離去。


  可當初若那華菱留在了京都,那麼華菱也便不會遇到這一劫。」


  「這和公公沒關係。」


  司馬君亮道:「陳萍上血刀門,身懷神秘神通,早就遭遇他人忌憚,若是沒有公公,他早晚也會遇到這事。


  華菱是他的弟子。


  是純陽宮的弟子。


  這些事她同樣也逃不掉。


  自然這和公公是沒有關係的。」


  「咱家知道!」


  陳落道:「這是陳萍的命,他的命在第一次下山的時候就已經註定,這也是華菱的命,在被陳萍從死人堆中扒出來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既然公公知曉,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


  陳落不爭。


  從不招惹是非。


  更不會因為一些事情,而招惹麻煩。


  以前是如此。


  現在更是如此。


  可是……


  「你知道陳萍為何面朝京都跪下,而俯首嗎?」


  司馬君亮愣住了、


  許久才道:「他是在求公公出手。」


  「伱說得沒錯。」


  陳落點頭:「他於純陽宮,求咱家出手救華菱!」


  這一跪,跪的是前世季保和陳落的相知之緣。


  這一跪,跪的是陳萍和陳落這一世的相遇之緣。


  這一跪,跪的更是陳落對前世季保的承諾,還有那一段師徒之緣。


  陳萍知道陳落不爭。


  他用了一百年的時間建立了不爭不搶,上善若水的人設。


  天下百姓盡知不爭公公之名。


  可如今,陳萍跪下了……


  於千里之外,求陳落出手。


  這於陳落的道不合。


  可他還是求了,因為他沒有選擇……


  他一死,世間再無人能庇護得了華菱,更無人能救的了華菱。


  只有陳落,也唯有陳落能做到。


  司馬君亮沒在說話了。


  陳落也沒在說話,只是抬頭看向了京都之外的方向,也看向了純陽宮的方向。


  「陳萍啊陳萍,你這一跪,可真是讓咱的頭疼了。」


  「你這一跪,咱家和季保的師徒之緣,可真就被你硬生生的跪斷了!」


  陳落嘆氣。


  或許……


  一切因果的最後選擇,其實就是為了今日。


  為了那華菱吧!


  ……


  神授六十七年。


  九月。


  忌:爭執,動土,祭祀

  宜:出行,禮束,嫁娶

  陳落一身青衣,關閉了城西院子,布下陣法。


  孓然一身御劍出京都。


  陳落出京都的時候,神授帝站在了城牆上看著他那消失的影子,許久才回宮。


  天武塔中。


  李淳罡,司馬君亮,趙構三人也在目送著陳落離去。


  他們行禮。


  此去……願公公名動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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