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蒼旻霽涼雨，石路無飛塵
「你們當真要往西南方向去？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那處山脈詭異得很！」屠夫看著李軒和石榴瘦弱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讓他們的性命丟在這新年，便沖著他們指手畫腳起來。「你們知道嗎？這附近的獵人大多都看見過，那山脈里的野獸都生得奇形怪狀。」屠夫的手在胸前畫出一個大大得圓，極力阻止他們進山。
看見白起三人還信不過，他拉起白起得手就往屋裡面拽：「來來來，我給你們看看。」說著就從牆上拿下來一尺有餘得犄角說道：「看這，如此長的犄角，你仔細瞧瞧，是從鳥身上下來的哩！」
白起怔了怔，他還真沒想到這山林之中居然能見到如此奇物。
蠱雕，山海經有記載：「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
「真是有趣啊。」白起不自主地舔了舔嘴唇。這般奇物，若是能抽出體內魂魄溫養雷淵劍和其中的劍靈，想必自己的實力必定是大漲。
「多謝提醒，只是單純的踏青而已，我們會注意的。」不等那屠夫再次勸阻，白起三人已經起身提速，朝著山脈走去了。
越接近西南山脈，陽光就愈發的暗沉，三人的視線完全被幾人合圍粗的樹木遮蓋。巨大的樹葉從高聳入雲的樹冠上垂下來，甚至搭在三人的肩上，白起不得不抽出雷淵劍斬斷枝條才得以前行。樹葉上帶著的濕氣浸透衣裳，不過半個時辰，三人已經能感覺到骨髓里的冷意。
「劍氣嗎？」白起看著虯勁的樹榦上斑駁交錯的裂紋，知道這是劍氣流通才能造成的結果，骨子裡的寒意，不僅僅是濕氣能夠做到的，無形的劍氣也在其中作祟。
李軒望著四周，突然被露出地面的樹根絆倒，頭磕在地面上，卻沒有感受到泥土的濕軟，反而像是磕在金屬上一般疼痛，額間似乎還被什麼東西劃破了，鮮血流出來，泥土的深層響起了莎莎聲。
幾柄幾乎已經被鏽蝕乾淨的鐵劍從土壤里鑽出來，有一些在上升地過程中就化作了粉末。鐵劍蓋住李軒的鮮血滴落的地方，像是螞蟻攀附上落在路邊尚未被啃食乾淨的果肉，逐漸的吸食，溫養殘缺的劍身。樹林里的風不知從何處開始流動，切越來越大，發出刺耳的嗚咽。似乎邊緣被人斬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風就從豁口裡面吹進來，還夾雜著駁雜不堪的劍氣在樹林里橫衝直撞。白起想要召喚出雷淵劍擋住前方的劍氣，駭然發現自己與之失去了聯繫，還從心底感受到了一絲恐懼的情緒。
雷淵劍也會害怕嗎？
這些劍氣每一股都摻雜著戾氣死氣之類，刮在人身上不僅給肉體帶來創傷，甚至還會影響人的心智。回頭看著李軒，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血人，鮮血流的越多，從地底鑽出來的的古劍就越多，而且都會不由自主的吸食李軒的鮮血。白起算是明白了，這西南山脈，不僅有歐冶池，還有無數的劍冢，也可以理解為這無數的劍冢組成了這個西南山脈，怪不得歐冶子選擇在這裡鑄劍，劍氣橫生，不是他的傑作，而是他鑄劍的原料。
白起示意了石榴，一直符籙折成的飛鳥迎風暴漲。三人跨上去，乘著狂風尚未摧毀著紙鳥向著天空衝去。
「那歐冶池附近一定有怪鳥無數，你手中的符籙還有多少？能不能撐到把李軒扔進歐冶池？」白起看著昏迷的李軒，心裡沒了底。他猜到這西南山脈可能劍氣橫生，卻沒想到這些劍氣竟然是從經歷過無數戰爭的古劍發出來的。雖然李軒要想重新踏入方士的行列，就需要吸收劍氣甚至可能存在的歐冶子的仙氣以代替簫史的血統，但是劍氣必須純凈，否則筋脈受損，得不償失。如今出師未捷，雷淵劍也無法使用，只有靠著石榴了。
「我還有一些符籙，」石榴擦拭著李軒身上的血跡，「只是大多都是如同著飛鳥一樣的騎乘工具，只有少部分是爆炸突進之類的武器，我怕如果凶獸太多.……」
「到時候若是實在不行，你帶著李軒遠遠地跑就好。」白起咬了咬牙，真到了那般境地，他還有一個殺手鐧……
等飛出了樹冠，白起三人已經接近雲層了，半個時辰之後，烏雲漸漸把太陽籠蓋，原本穩穩托住紙鳥飛行的氣流紊亂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水汽，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石榴操縱著紙鳥向下飛去，雲層卻兜不住豆大的雨點了。雨點打在紙鳥上，三人開始向著地面墜落。
落在地面上，白起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前方的模樣。他們已經廢飛出了山林，迫降在一個湛藍的湖泊邊。前方是剛剛飛出來的森林，白起看向後方，卻是一望無際的荒原，湖泊像是分界線，分開天堂和地獄。天空投影在湖面上，雲朵像是小船在水面上搖曳，遠方傳來似有似無的嬰兒啼哭，石榴趕緊拿出準備好的符籙，捏成了小人圍住三人。白起朝著湖中心看去，倒映的天空中驀地出現一群黑壓壓的陰影，為首一隻頭生兩角，翅展足有三尺之餘，其上掛著的羽毛在光的反襯下顯示出金屬的光澤，微風吹過，還有鐵器碰撞的鏗鏘之聲。
「如此大的蠱雕？」白起的臉色暗沉下來，這蠱雕一定是長年累月的處在劍氣充盈的環境中，翅膀才會朝著鐵器的方向改變。這般的身形，怕不是石榴手中的符籙能對付的。
石榴突然驚叫一聲，定睛一看，從荒原的山洞裡走出來十餘只形似山羊的怪物，四蹄火紅，頭生四角，嘴裡含著兩顆虎牙，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狀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螻，是食人。這是土螻，該死的。」白起有些慌了，這種本來應該在昆崙山的凶獸，為什麼會出現丹陽山脈？
「一會兒我叫你跑，你就跑，別回頭，懂了嗎？」白起看向石榴，「把李軒放進歐冶池裡，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千萬不要靠近我，時間一到，我自然會恢復正常。」
「你要幹嗎？」石榴怔了怔。
「跑！」白起沒回答她，只推了她一把，就向前衝去，還咽下去一個東西。石榴趕忙引爆符籙，強烈的亮光讓凶獸們暫時失去了視覺，待到它們適應過來，一個高約一丈的猿猴一巴掌拍在獸群中間，瞬間鮮血四溢。
朱厭，當初被白起斬殺，魂魄當然也被抽離出來。不過白起並沒有將其拿給雷淵吞噬，而是仿照著洛城的手筆做成了了一個類似傀儡的東西。如今白起便是自己吞噬了朱厭的魂魄。或者說選擇和傀儡合二為一，用其中的血統壓蠱雕和土螻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