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鳥盡弓藏

  第113章 鳥盡弓藏 

  忠君報國。 

  亂世飄零，蕭世星自不願國中掀起不必要的紛爭。他一再告誡底下的人，不可妄言。他一片赤誠，換來皇帝親手端上的葯。 

  摧毀他祭司力量的葯。 

  「念在往日情分上，留你一條性命。你父母族人，朕會好好照顧。你放心離開吧。」 

  力量被廢，容貌被毀，身受重傷。 

  蕭世星苟延殘喘，回想起來不知當初的自己怎麼活下來的。 

  他遭受過最冷血的帝王心，明白何為功高震主，鳥盡弓藏。 

  他的忠心成了場笑話。 

  家人尚在梓風國。 

  蕭世星跪下懇求：「陛下，請您護他們周全，務傷及無辜百姓。」 

  他所知不過幾年前的梓風國。那麼些年過去，必然有變化。 

  至於變多少，不得而知。 

  「正好。由你帶路，我們去探查一番。」朱青鴻乃行動派。她立時傳來蘇蕊和方又安，命他們隨行。 

  呂堯業恰巧入宮，聽聞后死活要一起。朱青鴻准了，他高興得嘴巴快咧到耳後。 

  國中事務安排妥當，一行人出發。梓風國，靠近妖魔牆壁的國家。 

  與雲鴻王朝相距甚遠，可謂一個東一個西。因此這些年雙方並無交集。 

  梓風國聽過雲鴻王朝，並未多想。 

  地面上，兩輛馬車行駛。 

  空中，黑豹如脫韁的野馬撒歡。終於可以到別處玩。 

  朱青鴻與蘇蕊坐在前面的馬車裡，方又安充當車夫。後面坐呂堯業和蕭世星，兩人輪流駕車。 

  廣闊的平原，青草繁茂。黑豹時而落下來奔跑，時而盤旋在半空。 

  馬車裡。 

  朱青鴻吃著小野切好的芒果：「這次交由你和方又安制定作戰計劃。」 

  「姐姐想考驗我們？沒問題。考題是什麼？」蘇蕊坐近一些，笑盈盈問。 

  「殺人誅心。」朱青鴻淡淡笑。 

  蘇蕊挑眉，十分感興趣。 

  方又安領命，誇下海口。 

  走走停停一月有餘，他們到達梓風國附近。此行蘇蕊已有想法，同方又安一起行動。 

  兩人拜別，駕馬向城中去。朱青鴻幾人朝另一座城走。 

  蘇蕊和方又安扮成恩愛夫妻，進城時被攔。方又安直接出手，展現強大實力。城主火急火燎趕來，恭恭敬敬把人請進去。 

  朱青鴻這邊十分順利。蕭世星塞了好些銀子，謊稱從別城過來做生意。 

  士兵收了銀子，放行。三人一豹進城，尋一家客棧休息。 

  晚上，呂堯業上秦樓楚館走一遭，鬧得人仰馬翻。 

  沒有熱鬧看，還不興他製造熱鬧？反正在別國，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翌日啟程，他們直奔下一座城。一路前往梓風國都城，路上搞到通行令牌。 

  進都城后，蕭世星越發沉默寡言。一安頓好，他便去蕭府前想見見家人。蕭世星不能現身，只好遠遠觀望。 

  只要知道他們過得好，相不相認有什麼要緊。以後總有機會。 

  「聽聞貴妃又被訓斥。還是在宮宴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真是毫不留情。」 

  「誰說不是。好歹是蕭家的嫡長女，蕭將軍的親姐姐。皇上不喜歡，也該好好相待。」 

  「哪不喜歡了？不喜歡能把人接進宮當貴妃？說不定小兩口鬧彆扭呢。」 

  茶肆里議論的人大笑。 

  後宮私密，百姓高談闊論。不怕惹禍，世人皆知皇上不喜蕭家。 

  自蕭將軍叛逃后，蕭家一落千丈。若非貴妃在宮中扶持，恐怕早散了。 

  蕭世星聽得拳頭握緊，暗暗咬牙。他的姐姐，溫柔賢淑的姐姐。 

  他出事時，姐姐已經嫁給心上人，本以為不會受到牽連……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強忍殺意四處打聽。 

  原來蕭世星出事當年。他姐姐的夫婿離奇死亡，對外宣稱染病。 

  兩月後，皇帝迎他姐姐入宮，封為妃。不久前賜封貴妃，即使如此依舊未給半分體面。居然當眾羞辱。 

  而蕭家處處被打壓。 

  男子不許入仕，不準習武當兵。女子婚嫁，不可為官宦人家。 

  什麼將軍府，早已名存實亡。蕭世星失魂落魄回客棧。 

  好狠，皇帝好狠啊！ 

  「早年，貴妃與其夫婿多麼登對。誰見了不誇？傳聞，皇帝私下命令賜死……」 

  賜死丈夫，娶走妻子。 

  這麼多年折辱，拿捏住蕭府威脅。好一個帝王，好一個帝王啊！ 

  蕭世星打聽到的事，朱青鴻知道的更多。小野收集消息的功能，非旁人可比。 

  除掉蕭世星后，梓風國陷入無鎮國大將的窘境。皇帝想推幾個看好的人上位，哪知百姓心中始終感念蕭世星。 

  沒有來龍去脈，突如其來下一道旨意說他叛逃。誰信？ 

  百姓不信，蕭家也不信。貴妃更不信，所以苦苦支撐。 

  她想揭露真相，一直在調查。 

  蕭家雖沒落，有長輩壓著沒生亂子。 

  蕭世星紅了眼眶跪在朱青鴻面前：「陛下，臣願勸說家人投靠。他們無錯，不該受到這種待遇。他們被我牽連，理當知道所有事情。」 

  「准。今夜，便去見他們吧。」朱青鴻起身。雙管齊下，也好助蘇蕊和方又安一臂之力。 

  夜晚，蕭府。 

  管家匆匆步入廳中稟報：「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倒沒多餘細節。」 

  「月兒受苦了。」蕭母捏著帕子擦擦眼角。一整天心神不寧，到頭來什麼消息也沒探到。 

  「苦的何止月兒。」老太太嘆息。原本的夫婿楊家人，痛失愛子，不苦嗎？ 

  經此一事，楊家與他們斷交。 

  遞上摺子請辭，皇帝不允。楊家也不懼，日日不上朝。 

  皇帝見楊家心意已決，終究放他們返回祖籍。這件事多少朝臣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有人趨炎附勢，自然有人心如明鏡，亦有人心灰意冷。 

  之所以撐著，是為國。 

  氣氛壓抑，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一男子大踏步進來。 

  他臉上遍布傷痕，進門含淚一跪：「孫兒不孝，拜見祖母、母親。」 

  老太太和蕭母愣住，隨即起身。她們眼含熱淚，趕緊上前扶蕭世星：「老天保佑。」 

  蕭母讓管家趕緊去通知老爺和幾位少爺。家人團聚，今兒終於圓夢。 

  很快，蕭父和蕭世星的幾位兄弟匆匆趕來。她們看到蕭世星，均上前關切詢問。 

  一番溫情敘舊，長輩坐下。 

  蕭世星一一磕頭。蕭父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父親。」蕭世星鄭重道，「並非孩兒不願回來，實在有苦難言。我並非叛逃，也沒犯下任何罪行。那日我進宮，皇上端來一碗湯賞賜。我喝下后，力量被廢……」 

  蕭世星將所有事娓娓道來。 

  眾人吃驚，難以置信。 

  到憤怒，心寒。 

  「管家，快。堵住大門，任何見到世星的人都不可放出去。」蕭父擰眉吩咐。 

  大家沉默。 

  難怪皇帝拚命打壓，原來竟是心虛。這份仇，這份怨，他們能怎麼辦？ 

  管家忙不迭出去。 

  一位蕭兄弟把門關上：「爹，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 

  「不然能怎麼辦？他是皇上。」蕭父頹廢坐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爹，我此次回來，有事與你們商議。皇帝不仁不義，絕非明君。大姐在宮中受苦，我們豈能不管不顧。爹，我們換個皇帝效忠吧。」蕭世星站起，真誠勸說。 

  「換個皇帝？你打算扶誰上位？先帝之子，活著的有誰能擔起大任？」蕭父無奈。 

  蕭世星搖頭：「並非先帝之子。兒如今歸屬雲鴻王朝，效忠鴻聖大帝。」 

  眾人愣住。 

  蕭世星轉身，打開房門。管家畏懼站在院內，前面一隻黑豹齜牙咧嘴。 

  朱青鴻勾起唇角，走入屋內。 

  黑豹雄赳赳氣昂昂，兇狠的眼神掃過在座所有人。 

  蕭父等人震驚站起。 

  蕭世星恭敬一拜：「盼陛下取而代之，執掌梓風國。」 

  黑豹上前嘶吼。蕭父、蕭母、老太太嚇得躲到一旁。 

  朱青鴻邁步上前，坐到主位。 

  蕭世星下跪磕頭。 

  朱青鴻抬眼，伸手撫摸黑豹。兇巴巴的黑豹立刻坐好，要多乖有多乖。 

  「蕭卿，你知道我已將梓風國相關事宜交由蘇統領和方統領。若想成事，你配合他們就成。朕答應你，不為難百姓以及主動歸順的官員。」朱青鴻一下一下撫摸黑豹的頭。 

  黑豹舒服眯起眼。 

  蕭世星雙眼明亮：「多謝陛下。臣定當竭盡全力，成就大事。」 

  朱青鴻轉頭看向老太太：「無須拘謹，坐吧。我們有很多時間好好聊。」 

  蕭母扶老太太坐下。 

  蕭父皺眉拱手問：「閣下乃別國皇帝，當真能做到不牽連無辜？」 

  「有何不能？」朱青鴻抬手端出一盤葡萄，優雅剝皮，「有你們協助，事半功倍。」 

  一位蕭兄弟上前行禮：「陛下，同為帝王。你如何保證日後不會行鳥盡弓藏之事？」 

  朱青鴻莞爾：「因為所有人的功績皆是朕所賜。朕不用的人，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朕向來惜才，對忠心者極為寬厚。不犯難赦的大罪，朕便能保其性命，給予機會。」 

  蕭世星立在原地，毫不言語。 

  老太太也問：「陛下今日所言，來日可會忘？」 

  「永不會忘。其實你們幫不幫無所謂，別搗亂便是。」朱青鴻吃掉葡萄。 

  黑豹看著眼饞，直流哈喇子。 

  蕭世星垂頭施禮：「不，請陛下恩准我蕭家盡一份力。」 

  朱青鴻喂一顆葡萄給黑豹：「你有心了。此事結束，朕賜你一個武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