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時雲月,月下即江湖 第四十二章 陰謀依舊
省吾城地下,某處充滿著秘密的昏暗房間內,許多蠟燭燃燒著,勉強照清了其內的場景。
地面上有一座直徑兩丈的陣法,陣法發出晦澀的光芒,陣型複雜不知其到底有何用處,已經被點亮了大半,陣法的中心有一副棺材,不知裡面有著什麼,又或許埋藏著誰。
房間內有許多瓶瓶罐罐,其中有些透明,裡面盛著的是猩紅色的液體,每一個瓶罐上都有一道與城裡暗處布置的符文很相像的紋路,偶爾有猩紅色的液滴從上滴下。
每一個瓶罐中不時有哀嚎發出,單獨去聽不是很大,不過匯合起來同樣不小,且過於駭人,而這房間有著某種效果,能夠將幾乎全部的聲音隔絕,使其無法傳到地面之上,被人聽見。
還有著三道石門,其中一道看上去閉塞已久,如今終於打開,一道籠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從門內走出,伴隨著石門的打開,房間內的人從打坐中站起,迎向那道身影。
「母親,您終於出關了,有事需要向您稟報。」
說話者正是那太常周恆,此刻的他初入老年一般面色蒼白,髮絲黑白參半,臉上皺紋不少,這顯然是因為他在那分身上投入的修為太多,從而導致自身受到分身隕落的些許牽連,生機也被耗去不少。
「恆兒,你這是怎麼了?」
女人目光一凝,渾身爆發出恐怖的氣息,似對周恆變得如此蒼老而憤怒無比,也不管到底發生了何事,就要盤問。
「母親息怒,兒子並無大礙。只是您所囑託我辦的事被中途殺出來的一些人妨礙了,因此全都是壞消息,沒有好消息。」
「無妨,說來聽聽。」
「首先與左騫那廝的合作算是終止了,那混蛋背叛了我們,最後一步只能靠我們自己了,所幸當時足夠謹慎,沒有告訴他所有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他這裡的位置。」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我本就沒有過於指望左騫,他和我們合作全都是為了他那苦命兒子罷了,現在背叛了我們,想必他比我們先一步收集完成。」
「其次是左騫麾下的那諦聽之體沒能處理掉,因此我們的計劃還有暴露的可能,不過我敢肯定她再也不會為左騫做事了。」
周恆接著說道:「最後就是祭壇與城裡布置的不少收集符文被破壞,全都是一群人所為,他們看上去既不是左騫的人,也不是省吾樓的人,實力不算很弱,關鍵是許多術法連我也看不透,居然還能夠破解我的咒法。」
「哦?」女人拄著下巴陷入了沉思,半晌后說道:「連你的咒法也可解開?那麼他們或許是唯一的變數了,接下來你得好好盯緊他們。」
周恆搖了搖頭,回答道:「母親,祭祀一事暴露了,現在城裡到處都在提防著我們,出去不得。」
「事實上現在還有一個鼠輩在破壞我們的符文,我本打算將他誘導至一處陷阱,可他很是謹慎,沒有中招。」
女人來到陣法的內部,輕輕地坐在了棺材的邊緣上,右手不停地摩挲著棺材蓋。
「也就是說,最近這三年幾乎沒有收集到什麼?」
周恆聞言,立刻朝她跪下,驚恐地說道:「正如您所說的那樣,還請母親大人責罰!」
女人左手抬起周恆的下巴,溫柔地笑了一聲:「你是我的兒子,我怎會責罰你?不就是三年的份么?生產這個東西,凡人怎麼比得上修士?只要左騫完成了那件事,何愁我的計劃不會實現?」
「母親大人果然英明!」
女人看向棺材,似能透過棺材蓋看清裡面人的面龐,不由從輕笑變得狂放起來,周恆跟著陪笑,而由於他依舊保持著低頭跪著的姿勢,女人沒有看到他真正的神色。
一高一低兩道笑聲,連同著無數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房間,這等場面過於瘮人了,所幸沒有被任何人聽見,否則他今晚一定做不了好夢。
……
下午時分,城主府,江逢月的別院內,單游用兩根食指做著俯卧撐,這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但他背上坐了一個江逢月,這還未完,江逢月撐著日月山河傘,傘上山河明亮,一股不大的威壓籠罩單游,令他動作更艱難。
其實單次來看也不算很重,不過江逢月責令他必須做夠一千個,否則就不下來,這可就苦了單游,特別是他眼前還有一個何霄,何霄舒適地坐在樹蔭下,享受著翠兒為她做的糕點,神色滿是愜意。
「堅持住單游,只差七百多個了。」
何霄一邊說著,還特意從樹蔭下走過來,將吃了一半的糕點放在他的鼻子下放,給他嗅了一下,單游自然很煩躁,於是伸出舌頭猛地舔了一下。
「你!」
翠兒不幹了,剛要拍案而起,但何霄彷彿存心要噁心他一半,同樣舔了一下,然後放入口中,看得翠兒立馬焉了下來,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逢月姐,他是你特意安排來噁心我的么?」
單游裝作乾嘔的樣子,不過他本來就累得喘氣,組合之下看上去像一個變態。
還不等江逢月回答,何霄搶先說道:「什麼叫我噁心你?那之前這樣那樣的事你怎麼不說噁心?我不過是還回去而已。」
「江姑娘,我有個提議。」何霄想到了什麼,壞笑一聲,說道:「想必你在他背上顛簸得累了吧?不如下來吃吃點心,我讓小花代替你。」
說罷,小花從何霄領口探出頭來,然後突然變回原樣,將何霄的上衣完全撐裂,露出裡面的身體。
「笨蛇!我是讓你全部出來再變大,不是讓你只探出個頭就變大!」
或許是語氣太重了,何霄與小花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然而沒動真格的何霄哪裡是小花的對手,直接將他一屁股坐在身下,給了他和單游一樣的遭遇。
翠兒站在一邊,如臨大敵一般看向小花,不是戰鬥方面,而是感情方面,因為她知道小花是母的,聽說妖獸是可以變成人形的,而且變化之後個個都是絕世容顏……
「原來如此,和他們待在一起總是這樣歡樂,和我在一起則不是這樣。所以這兩天我養傷時你完全沒來看望我呢。」
江逢月露出和善的微笑,看得一旁的晨霜大氣不敢出,因為她也沒有去管自己小姐。
單游只覺得渾身壓力暴增一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怎麼會撇下仙子姐姐不管呢?還不是擔心吵到姐姐的休息。」
「我要聽真心話。」
「修鍊得太專心了所以給忘了。」
單游尋思剛剛的也不算是謊話啊,結果剛說完背部傳來的力道更重了,這次真的不是錯覺,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讓江逢月息怒,簡而言之他滿腦子都是江逢月,於是乎……
沒有反應過來,江逢月從他的背上轉移到了身下,所幸他的手臂保持著撐直的狀態,否則剛剛那一下真的要貼上去了。
而轉移前後江逢月的動作沒有變化,依舊雙腿微曲,這就導致轉移過後她的膝蓋頂著單游的小腹,差點沒把他頂上天去。
最最重要的是那把日月山河傘……就這麼徑直地砸到單游的背上,單游猝不及防之下哪裡還撐得住,直接撲在了江逢月的身上,臉埋在了她的懷裡。
「哇哦,刺激!」
何霄與小花聞聲停止了大鬧,翠兒也看紅了臉,不過她耳朵一動,察覺到幾道腳步聲朝這裡逼近,趕緊提醒單游他們。
可還是晚了一步,三個人走進了別院,當首之人是一個沒見過的女子,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男人和另一名挽著他的女子。
「楊靖夷?」
晨霜有些不解,她知道楊靖夷前幾天就去探尋符文的真相去了,現在回來也不是不正常,可為何帶回來兩個女子,且樣貌美艷衣著華貴?
「我回來的時候碰上的,她們是一起的,這一位非要纏著我不放,然後跟著我過來了。」
「小帥哥,別說得那麼難聽嘛,而且看你一臉老實,沒想到帶我們來這種不正經的地方呢。」
挽著楊靖夷的女子沒有在意他無奈的神色,掃視了一番院落內,一臉揶揄地看向抱在一起的單游和江逢月,然後拿手指戳了戳楊靖夷的手臂。
不過她再仔細一看面容,頓時驚呼出聲:
「江逢月?!」
「逢月?」
沒想到她的聲音和另一名女子重合在了一起,二女又是一驚,互相看了一眼后再次說道:
「為什麼你叫得那麼親密?」
「為什麼你叫得那麼敵視?」
江逢月聽罷趕緊與單游換了位置,收起日月山河傘,整理好儀容,而後看向二女,說道:「祈歸,孟疏,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父親那裡都收到了左叔叔的邀請,於是相約一起提前來了。倒是你,為何與祈歸這麼親密?」
挽著楊靖夷,名為孟疏的女子搶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