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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時雲月,月下即江湖 第十二章 何處終,何謂極?

  時值正午,落星林向北三百里的一處湖泊邊,這裡依舊人煙罕至,江逢月將背後的單游平放在地上,自己則雙手從湖泊中捧出冰涼的湖水拍打在自己臉上。

  「好險……還好有那麼多蠢貨,感覺少了哪怕一個我都逃不掉。」江逢月帶著一身傷背著一個人走了這麼遠,哪怕身體還能撐下去,精神也都到了極限,她早就想洗個澡,清潔一下全身了。

  想到這裡,她自然而然地看向單游,對方依舊昏迷,不過右胸的血洞在他們逃出落星林之後就已治好,衣服的破洞下是新生的白皙皮膚,至於治好左臂的骨折對她來說就更是小菜一碟,因此什麼時候醒來都有可能。

  「雖然你是傷者,但也只有對不住你了。」江逢月笑了笑,將單游五花大綁了起來,又取出一條絲巾將他雙眼蒙住,這才放心地入浴。

  入浴之前,江逢月取出一個丹瓶,其內青色液體被傾倒在湖水之中,令湖水泛起道道青光,盎然生機瀰漫其中,她綁起長發,褪去破碎的羽衣,滿是傷痕的身軀浸泡在內,掀起一圈圈波紋,湖水拍打在充滿細密傷口的皮膚上,退去后竟直接消除了所有傷口,不論是脖頸與後背的燒傷,還是數百道風刃造成的割傷,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這種滋味實在過於舒適,她索性一沉到底,姑且還是放出靈識觀察著單游。

  ……

  單游做了一個夢。

  夢裡最開始依舊是落星鎮里那枯燥乏味的日子,持續了一些時間後轉眼一變,一位絕美的仙子牽著他的手,將這萬里河山盡數覽遍,然後帶著他去往了天上的瓊樓玉宇,過起了要什麼有什麼的生活。

  之後畫面再變,兩個大漢蒙著面將他綁了起來,並且不斷對他拳打腳踢,口中還不停地說著詛咒之類的話語,兩人身形都有種熟悉感,可惜他對此很茫然,再加上從天堂到地獄一般的失落感同樣爆發,於是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單游醒來後下意識地想要揉眼,卻發現眼睛睜開后也一片漆黑,自己的身體完全動不了。

  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被刺穿胸膛了么?為何還活著,而且一點也不痛。自己好像還被綁起來了,莫非剛才的事不是在做夢?

  他奮力翻過身,臉使勁在地上來回蹭著,好不容易蹭開一道縫隙,左眼終於能夠微睜開,於是立刻四處打量起來。

  自己還是身處一片密林之中,只是周圍沒有半個人影,附近還有個頗大的湖泊,趕緊去洗一洗,順便看看能否把眼罩跟繩索潤濕了弄下來。

  他不是不關心江逢月和那個長鬍子道士結果如何,不過自己沒死,想必江逢月也應該無恙,當務之急是從這束縛中脫身。

  單游將頭探入湖中,沾上水之後狠狠地甩了幾下,終於把絲巾徹底甩開,之後便隱約看見湖底有一道白白嫩嫩的身影,他虛起眼睛想要看清那是什麼,然而在下一刻眼前再次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飛出,仰天跌落在湖泊外。

  江逢月紅著臉躍出水面,身上不知何時穿上一件桃紅色羽衣,羞惱道:「一不留神你就這樣,難道這就是色狼與生俱來的天賦?」她之前一直用靈識觀察著單游,發現他長時間沒有任何動靜,便徹底放鬆下來,誰想剛一放鬆,對方就來偷窺自己。

  「我不想給你鬆綁了,你就這樣自生自滅吧。」江逢月哼了一聲,作勢欲走,又轉身看了看單游一臉疼痛的樣子,頓時回想起他為了自己被貫穿身體的場景,不由心軟了下來,輕揉著他被自己狠狠揍了一拳的臉龐。

  「那時你好像有話要說,到底想說什麼?」一邊問著,她一邊為單游解開束縛。

  單游被她揉的都不好意思,撇開她的手,背對著她道:「也沒什麼,就是想說我和你一樣不願被束縛,有些共鳴而已。看著你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最後還遍體鱗傷,而我什麼都做不了,只是一個累贅,就想著至少要幫上你一點。」

  聽到這裡,江逢月不禁感動萬分,正考慮以後要如何優待單游時,對方繼續開口:「再說,原本我可以下山自己出來遊歷,卻沒想到被你逮住了,以後還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慘無人道的事……」

  這只是單游小聲嘀咕的話,但江逢月怎麼可能聽不到,先前的感動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無盡的冰寒。

  「是么?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么?」

  單游僵硬地轉過頭來,顫聲道:「呃,那個,剛才的話……」

  「不用多說了。」江逢月掃了一眼單游身上破碎的碎花長裙,靈光一閃,臉上寒意消退,綻放出極為和煦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在單游看來比剛才還恐怖數十倍。

  ……

  半晌后,江逢月拿出一面小鏡子遞給單游,神色間露出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何?還不錯吧?」

  單游苦澀,又不敢不從,憂愁地取過鏡子看向自己,他清楚地看見自己臉上不少粉黛,雙頰還有腮紅,皮膚比以前細膩不少,頭上頂著綁好的雙平髻,再往下看,喉結消失,說話時聲音都更為尖銳,骨架略微變小,穿上素色長裙之後身體看上去更玲瓏小巧。

  是挺好看的,但他一想到這麼好看的是自己,渾身就起疙瘩。

  「以後你就是我的侍女了,嘻嘻。我叫你幽兒,幽深的幽,你管我叫小姐,逢月姐也可以。還記得剛見面時你還叫我仙子呢,現在只會叫姐,真不懂事,都把我叫老了。」

  「哪有丫鬟比主人打扮得更花枝招展的。」單游一臉不高興,江逢月沒有任何妝容,卻給自己整得濃妝艷抹,再者自己完全沒有女孩子的氣質,看上去弔兒郎當的,若有別人在此,可能會一眼識破偽裝。

  「逢月姐,我沒有靈根,以後只會是個累贅,你為何一定要帶上我?」猶豫再三,哪怕不合時宜,單游還是說出這個一直存在於心的芥蒂,這芥蒂早在他們與俊秀青年交戰時就誕生了。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江逢月像是對這一幕早有預料一般,伸出一根指頭將他的嘴封住,笑吟吟道:

  「未嘗至其極,亦不知其無極;未嘗始而終,是亦不知其所終。」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都還沒達到過極限,如何知道極限之後乃是無限?還沒開始就以為結束,你也就不明白自己能到達何處。」江逢月雙手背起,故作高深,實際上這句話是師尊告訴她的,理解不難,闡明其中真意同樣不算太難,只是能做到之人鳳毛菱角,堪稱傳奇。

  「世間沒有靈根的人太多,彷彿這是上天給這些人的枷鎖,讓他們只能含恨屈居他人腳下。這樣的人,能觸摸到自己的極限就很不容易了,又如何能知道極限之上是否存在,若存在,那模糊不清的境界又將如何探尋?」

  她學著師尊那彷彿深不可測的語氣,連同捋鬍子的動作也都學起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說才能讓單游更崇拜她,都沒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鬍子。

  單游也確實被震撼到,腦海中彷彿有了畫面,無數先輩不甘泯然眾人,付出一生的心血,探尋那都不知是否存在的東西,卻只為能夠和他人能處在同一個起點,這段路想必充滿著嘲笑與欺侮,甚至還有鮮血,慘烈無比。

  「就有這樣一位傳奇,他不僅突破了天生的枷鎖,還將這種方法無償贈送給他人,使得那些沒有靈根的人,特別是一些家族嫡子終於抬起了頭。現在,我就將這功法傳授給你!」

  「終極訣!」

  聽到這個名字,剛才還分外激動的單游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頓時沒了興緻。

  「這麼老土的名字,我懷疑是假的。」

  「咳咳。」江逢月尷尬地清了清聲,一指點在單游眉心處,「我一開始也這麼覺得,誰讓創始人這麼取呢?不過功法倒是真的,我更願稱其為再造功,是不是好聽一些了?聽說用此法凝聚的靈根是隨機的屬性,不過在這之前你什麼術法都修鍊不了,恰好可以練練肉身功法,看你是否有資質。」

  兩道不同的光點匯入單游的腦海,與雜役弟子修鍊的簡易口訣截然不同的感受傳來,他隱約察覺到這兩部功法有些非同小可,而實際如何需要細細品味,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我剛才說你什麼術法都修鍊不了,指的是後天功法。你掌握了一道先天術法,我先以為毫無用處,誰想到你第二次用出,就差點將我烤焦。我建議你趁著還沒到有別人的時候,將它徹底熟悉。你回想一下,第一次與第二次施展為何區別如此之大?不用顧忌法力,我幫你補充。」

  江逢月手掌貼合在單游後背上,他點頭后仔細想了想,說道:「逢月姐,你能隨便施展一下攻擊么?速度放慢一點。」

  江逢月照做,一縷陰煞掠向湖面,單游釋放白光擊中陰煞,結果沒有出現任何狀況,陰煞僅僅將一小片湖面冰封,之後也沒有什麼變化。

  二人沒有氣餒,輪番嘗試,依舊還原不了當時的場景。

  「逢月姐,你能弄出一團火出來么?會不會和火有關?」

  「的確有這個可能。」江逢月伸手一召,一張符紙出現在她手中,以靈力催動后化作一團紅白色火焰在她掌心綻放,單游再次釋放術法其上,只見火勢即刻爆發,顏色深邃不少,從之前巴掌大漲至直徑足有尺余。

  他疲憊中透出興奮,輕聲道:「果然,我這術法能強化火焰,不管是火勢還是溫度,都能增幅不少。」

  「還有著另外一個可能性。」江逢月觀察良久,拄著下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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