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慣子如殺子
第56章 慣子如殺子
「真的沒有了?你不再好好想想?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要是有所隱瞞,將罪加一等。」陸凝霜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
「大人真的沒有了,我真的什麼都交待了。」
「要不我替你回憶回憶?」
看他不似作偽的目光,陸凝霜決定給他點提示,「你家姨娘去了哪裡?」
「姨娘?哪個姨娘?」鄭三途一臉迷茫。
「哼,你有幾個姨娘?還不從實講來。」陸凝霜聲音一沉,立時變得壓迫感十足。
「回大人,只有一個姨娘,聽我爹說她是回家探親去了,卻再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聽他所言,陸凝霜對於殺害女屍的兇手基本上能排除他的嫌疑,她感到心中的猜測可能真的要變成真的了,「帶鄭鐵匠。」
鄭鐵匠是被抬進來的。他本身已經偏癱多年,加上兒子的虐待,他看起來基本上就跟個包著皮的骷髏一樣,人不人,鬼不鬼。
之所以婁縣令把他也一併看押了起來,也是因為他家宅子里的案子太大了,婁縣令不得不把所有的人都收押著,他防患於未然的作法顯然又一次幫到了他。
「堂下何人?」
做為主審的陸凝霜沉聲問道。她心中說不清,對這對父子有什麼感觀,如果猜測是真的,那這個看起來快要病死的骷髏也是一名兇手。
「草……草民,鄭……鄭……老鐵,見過大……大人。小人以打…打鐵為生,是個鐵…鐵匠,所…所…以他…他們都…都叫我鄭…鄭鐵匠。」
他講話有些口吃,顯然是長期沒有說話,加上營養不良造成的後果。
「你可知罪?」
「大……大人,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啊」,講到有罪,他竟然奇迹般地有了力氣,就連講話都不結巴了。
「你所犯何罪,還不從實招來!」陸凝霜提高聲調,音色突然變得凌厲,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這個舉動讓分坐兩邊的縣令大感驚奇,此女果然是刑偵的高手,將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讓聞聽者不由心神震動,不自覺地放棄抵抗之心。
「大人,我招,我全招。我最大的罪過便是生了這個逆子。」說到此處,他指著倒地的鄭三途突然哇哇地失聲痛哭起來。
「大人啊——真的是這樣,他哪裡是我兒子,他分明就是要命的閻王,是奪命的判官。我…我好恨呢,我恨當年生下他就沒有把他一屁股坐死、扔在夜壺裡溺死都比養他強呢。我這就是報應,報應呢」。
他講的絮絮叨叨,也講的前言不搭后語,總體來說卻也能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後悔生了這麼一個玩意。
在場看過那個怪物伺養場的人,都沒有覺是他有說錯。他這兒子真不能叫人,更像是魔鬼披了一張人皮。
只不過沒見過那個現場景的許縣令卻以為他是在巧言令色,便斷然喝道,「鄭老鐵,把你所犯罪行招來,不要講無謂的事情。」
「大人,大人在上,你且聽小的細細道來,小的所有犯的罪行都是因這個逆子而起,小人罪該萬死,小的萬死難恕其罪啊。」
看他聲淚俱下的講到這裡,幾位主審官心裡都不再催促,讓他按照自己的情緒講下去。
「你這老東西,現在還敢在大人們面前編排我,真後悔沒有把你剁碎了喂狗。」鄭三途面色猖狂地罵著他老子。
一句喂狗的話,讓鄭老鐵想到了什麼,渾身跟篩子一樣發抖了。
「你閉嘴」,陸凝霜怒斥。
聽到他的怒斥,鄭三途便如同啞了一般,不敢再出一聲。這真就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見沒有人打攪,鄭老鐵變又開始了他的講述。
他的兒子得來的也頗為不易,自出生后便是百般寵愛,鄭鐵匠祖輩都以打鐵為生,家裡算不得大富大貴,卻也不悉吃穿,中年以後得了個兒子,自是寵的無法無天,要頭不敢給個腳,就算要星星,鄭老鐵也恨不得打個鐵梯子爬到天空去摘。
從小這樣養大的鄭三途變得無法無天,簡直就是村裡的小惡魔。偷東家的雞,摸西家的鴨,拆別人屋頂的瓦,塞別人的煙筒,往別人水翁里撒尿。
只要是人能想得出的,他就能幹得出。他的這些惡行在那時的鄭老鐵眼中,卻是聰明的表現,再加上鄭三途確實有那麼點靈性,能讀書,能識得字。
有了這個加持,鄭老鐵更是對他的期望達到了極致,自家兒子是文曲星下凡,是要做官人老爺的,豈是你們這幫鄉村土老帽能知道的。
但兒子惹事了,他又不能不去處理,兒子在前面惹禍,他在後面擦屁股,給人家於好話,賠不是。
他還依據禍事的大小,總結出了解決的辦法,這就是根據事情的大小送不同的鐵器。
事情大的,送個鐵鍋、鐵犁;事情小的送個鐵鏟、鐵耙。而村裡的人家本就鐵器缺乏,見他兒子造成的禍事也能被那些鐵器價值抵了,便也就不再追究。
這進一步加深了鄭三途的無法無天。所以說每一個熊孩子的背後有一個熊家長,這話是一點沒有錯,慣子如殺子,這話一點沒有錯。
鄭三途便在這種溺愛中養成了跋扈的性格,游手手閑都算是輕的,更加要命的是他染上了惡賭的習性,很快便把家裡的余財耗費的一乾二淨。
沒有錢賭,他便想起了歪門邪道,甚至起了殺人奪財的心思。這事的直接後果就是引發了三年前,他誘殺貨郎的案子。
那時的鄭三途已經想錢想的入了魔症,他將自家能變買的都變買了,不能變買的也只有這個老宅了,這也是他父子的唯一資產,也是鄭家老頭死也不願意賣掉的產業。
也禍該出事,那天的鄭三途將那個貨郎騙至家中灌酒的時候,鄭老鐵心中便有預感,他時刻關注著自己的兒子,雖說兒子混賬東西一個,但畢竟是自家的,他還怕兒子吃虧。
所以也在關注著倆人的事,只能說好巧不巧,合該那會兒出事,當時的他鬧起了肚子,等他從茅廁回來時,就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