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206章 這算是病嗎?
然而遠平帶來的這個好消息,卻並沒有能讓阿義時緊皺的雙眉舒展。
他沉寂了片刻后,提出了一個出乎遠平意料之外的問題:
「如果……有人能看到此世間不存在之物,這……算是病嗎?可有葯可醫治?可消除?」
阿義時的問題讓遠平一愣,停頓了片刻都說不出來話。畢竟在他看來,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算是哪方面的問題?
反正,不管這到底是哪方面的問題……
都不像是他一個正正經經的大夫應該回答的問題。
但是阿義時的目光炯炯就落在他的身上,而老主持也正在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這讓不遠平不好不開口。
在停頓的片刻后,遠平思考著措辭說道:「這……這種病症,小僧實在是未曾聽聞。書上言,世間有種種奇症,包括離魂症等等。但小僧的確是從未聽聞過這……這種神異的癥狀。」
遠平抬頭望向失落的阿義時,心中不由得泛起漣漪,他忍不住安慰道:「世間尚有其他名醫,或許有曾見過的。施主可尋訪其他高人。」
其實,他只想說,他大夫又不是神婆啊……這種事情,明顯就不是病吧……
只聽說那南蠻之地的巫醫神婆,或者薩滿、有什麼那些裝神弄鬼的人,有自稱這些神異之事的。
但遠平還是十分善良的沒有說出口。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說不定哪個偏僻之地,或者更遠的地方,會有救治這種病症的方法?
天下的病症多如猴毛,遠平也不敢確信自己能全然知曉,全然醫治,如此來說,他就更加沒辦法為阿義時打個包票。
雖然如此,遠平還是溫柔的如此說道。
阿義時沉默的對著遠平點了點頭,隨後替代了遠平的位置,站在床榻邊上看著病床上的姜思樂,目光滿是溫柔。
遠平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這種癥狀他的確未曾聽聞,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他提著藥箱,走出了靜室。在路過老主持圓禮時,圓禮對著他點了點頭,算是安定了他的心。
等到遠平離開后,圓禮才開口問道:「可是……上次的『那種情形』又出現了?」
對於是哪一種情形,三人都心知肚明。
此時,圓意的臉色已經幾近慘白,額頭滲出冷汗,讓他整個人都打了個寒磣。
雖然圓意知曉有些話,今日此時不應說出,但他還是忍不住喃喃道:「難道……師兄!那蠟燭里的女鬼是不是……」
話說到這裡,圓意猛地噤聲,倒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差一點就撞到了旁邊的柜子上。
但屋裡的人都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姜思樂曾經的自言自語,還有那詭異燃盡的蠟燭……
這不得不讓他們在心中詭異的想到了同一處————原本點燃蠟燭才能看到的女鬼,如今……蠟燭燃盡了,是不是也代表著……
她……
那個他們原本看不到的,不可名狀的怪物,如今……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從蠟燭中出來了?
…… 「師弟休要胡言亂語!」
圓禮連忙嚴厲的說道,這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才說出口的,他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虛汗。
就在他說話的余隙之間,老和尚圓禮還不忘看向床邊獃獃坐著宛若木人的阿義時,生怕他一氣之下怒起,對說錯話的師弟做出什麼舉動來。
但似乎是出乎圓禮的意料,阿義時此時很是沉穩。
他似乎是沒有聽到圓意那些失禮的話,眼神獃獃的看著在沉睡中的姜思樂。
「施主莫要驚慌,師弟……師弟只是胡言亂語罷了……」
說到這兒,圓禮靈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張口說道。
「看貴人的摸樣,竟然有三分似是得了癔症一般。您還請早日找高人為貴人查看,說不定尚有救法。青羊寺必會整月誦經祈福,以求貴人健康如意,身體早日恢復……」
說著圓禮嘴中念起佛號來,滿面悲憫之色。
但這也代表著他,或者說,佛家並未對此癥狀有治癒之法。
圓禮心中迷惘,若是再年輕幾歲,他或許還會堅持對貴人們秀一秀青羊寺的法事,做一做那驅魔除邪的假把式。
如今,他是親眼見到的那份神異,如此一來,更是半點裝模作樣的勇氣都沒有了。
圓禮只想將這麻煩,還有那不知道有沒有的女鬼,趕緊趕走。
但阿義時卻偏偏不如圓禮的意,他厲聲說道,聲音宛若是一柄利劍,狠狠的向著圓禮刺了過來。
「這蠟燭不是你們寺廟的嗎?如何能沒個解法?」
「就半點消息都沒有?」
「難道就眼睜睜……眼睜睜看著……」
阿義時握緊拳頭,心中憤懣,他知曉自己不應該對圓禮生氣,但心裡的驚慌和恐懼已經由不得他。
他不想……再一次……再一次失去安樂了。
「這……」
圓禮嘴裡發苦,吶吶不言,最後長嘆一聲道:
「還請施主再去求高人吧……」
話罷,圓禮圓意盤坐在周圍,嘴中振振有詞的念著祈福的經文,讓這靜室多了幾分的禪意。
而阿義則依舊是一動不動,就那樣默默的注視著姜思樂。
他挺拔的身軀就像是挺直的樹榦,他已經紮根在這裡,變成了一顆守望的樹,等著姜思樂再一次的醒來。
伴隨著二位老和尚嘴中陣陣的經文,太陽也越升越高。整個屋內除了誦讀經文的聲音,只有阿義時偶爾為昏迷的姜思樂擦拭額頭細汗的希唆聲
等到太陽已經漸漸落下,燦爛而又絕美的晚霞在天空中絕美的聚會著,宛如一幅傳奇而又輝煌的畫卷,散發著自己的光彩和魅力,讓遊人和走在歸家途中的人們無不駐足觀賞。
但也有人無暇顧及這些美景,正滿懷心事的在室內忙碌著。
也許是因為奇妙而美麗的緣分,也許是因為這輝煌的晚霞喚醒了她,總之,姜思樂再一次從那讓人懼怕,卻又更讓人沉溺的黑暗中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