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馬蹄聲

  姜思樂偶爾會加入他們，一起探討曾經的選擇和戰場上的故事。


  但其實在其他人眼裡，公主相比於沉默了很多。


  他們還是喜歡按照大夏人的稱呼，稱呼姜思樂為公主。即使……即使老皇帝都曾經將她特地下聖旨訓斥一頓，並且剝奪了公主的位置。


  但是，在他們眼中，姜思樂就是公主，這無法質疑。


  就像是在青夷人眼中，烏咸就是單于一樣；或者在小道士眼中，泰山就是泰山一樣，它從不是一座山……咳咳，不只是一座山。


  公主曾經也會跟他們一起狩獵，一起跑馬，一起談天說地，那一段時間對他們所有人而言的美好時光。


  但現在，他們感覺到公主變了，雖然他們說不出來哪裡有的變化，但他們發現，公主沉默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綠枝姑娘的離開，公主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侍從。


  他們倒也不是沒有勸過姜思樂，他們都是一群糙漢子，只能護衛公主，那些小事還是找個奴隸或者侍從也好。


  畢竟，他們的公主也是這青夷人的『王后』。


  但姜思樂只是笑了笑，就將這件事情輕易的掩飾過去，不再重提。


  倒不是她不願意付出代價，再去相信一個人，。


  信任很容易，它的結果不過是有兩個，背叛或是不背叛。


  姜思樂覺得自己總是很幸運，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戲耍著大夏的朝臣和老皇帝，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起劍砍下一個人的頭顱，像是打遊戲時按下F鍵那樣簡單，她還可以隨心所欲的發動著一場戰爭，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樣。


  她似乎可以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不論是阿義時，或者李彥成、半路而來的小道士，甚至……烏咸。


  說起來十分好笑，但姜思樂的確感受到了烏鹹的信任。雖然他們二人只是表面「夫妻」，這些年見的面，一隻手都能數清。


  雖然，烏鹹的信任帶著些危險。


  在那些時候，危險是刺激總是那麼讓人著迷，讓人沉入它們的餘韻之中。


  危險就像是一道失傳的美味佳肴，一根極其細長的通向另一端的繩索。


  而姜思樂就赤著腳站在那繩索上，即使腳下就是刀劍林立的深淵，她也想在那細長的繩索上舞蹈著——永不停歇。


  曾經，她以為生活就是這樣的，這個世界就是她的夢境或者遊樂場。


  在青羊寺經過那場和穿越者前輩的會面之後，讓姜思樂心中的危險閾值無限拔高。


  這個世界，難道還有比她選擇的事情更危險，更具挑戰性的嗎？

  如今，姜思樂雖然不甘願，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已經讓她感覺無聊了。


  即使——即使，她已經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的名字已經被每一個人記住，被一些人咬牙切齒的戀戀不忘，但——


  但這個世界，已經讓她感覺到了無趣，沒有滋味，讓人倦怠。


  雖然她知道，這可能不是一場夢，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但那又如何，姜思樂不由得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太無趣了。


  太無趣了！


  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感覺到了危險，但這個情況、這個現狀就已經表現出了它的危險性。


  姜思樂雖然是個藝術生，但曾經也沒有少去過學校的免費心理輔導室。 一旦感覺不到危險，這個人就很危險。——這條法則是她和心理輔導師一起看美劇的時候，從那些電視劇里的瘋子和危險人物中總結出的一條經驗。


  但如今，完完整整的倒映在了姜思樂自己的身上。


  她似乎迷迷糊糊的意識到自己已經踏在了危險的鋼索上，但這次不同於以往。


  這次的危險是隱晦的，欲隱欲現，當你瞪大眼睛去看，只覺得前方是一片坦途。


  但你知道——你隱隱的感覺那道危險就在附近，就像是頭頂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而姜思樂目前就正處在這個狀態之中。


  也許是過高的刺激閾值已經讓她百無聊賴，而人會因為刺激和心裡的慾望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隱晦的目標走去。


  但沒有目標，沒有刺激，沒有危險，對姜思樂來說，對經歷了那麼多的姜思樂來說，就是危險，用另一個詞來表達，那就是死亡。


  像是無聲無息的在死亡中沉眠，在寂靜中無聲的死去。


  但還好——現在這個世界上或許還有另一個東西能夠勾起姜思樂為數不多的情緒和內心的感受。


  那就是阿義時！


  想到這兒，姜思樂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淺笑。她正騎在『明月』的背上，晃晃悠悠跟著馬隊向著前方前行。


  「阿文，還有多遠？」姜思樂拉著韁繩，讓『明月』行走的更快了些，跟上前方的焦文。


  焦文恭敬的點了頭示意后，緊接著眯了眯眼，心中快速估算了一番，輕聲的說道：「殿下，預計……今日下午咱們就能到穆爾堪的村莊。」


  「真的？」姜思樂偏著頭，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放鬆像是在沉睡中蘇醒的曇花。


  「嗯，最晚便是今晚，咱們定能到達。」焦文說道的很是謹慎。


  「好——」姜思樂說著，就拉起韁繩和『明月』在這荒地中飛馳著。


  歡快奔了一小會，她們就停下等著後方的馬隊。


  這是在旅途中消遣煩悶的方法，身後還有還幾個閑著無聊的青年跟著姜思樂一起賽馬。


  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忽然，焦文打起手勢，他的身後整個馬隊的速度慢慢停了下來。


  那些走在前方的人，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正一點點的變小，不由的牽起韁繩，放慢了步子，轉過頭去。


  姜思樂騎在馬上，汗水打濕了她額間的碎發，也使她將心事放下，笑的更加開懷。


  「怎麼了？」姜思樂掉頭騎向焦文問道。


  「殿下，前方也有馬蹄聲。」焦文說道。


  姜思樂雖然也驚異於焦文那雙敏銳的耳朵，但也笑了笑讓他放寬了心。


  就算有人又如何？這終究是在青夷的地界上，

  她一馬當先的騎在最前方，漸漸靠近那焦文所說的馬蹄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