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18鋒刃上的秘密
第18章 一18.鋒刃上的秘密
田二丫挨了一鞭子,連忙躲閃。
鄭元信沒想到二叔真的會揮鞭子打田二丫,看他還要再打第二下,奪下鞭子:「二叔,田二丫不是鄭家犯錯發配到這裡的人,你不能這麼對她。」
鄭壹德指著田二丫的鼻子:「她在打鐵院就歸我管。」
鄭元信催促媳婦:「還不把田二丫帶出去,真要看她挨打?」
鄭元信媳婦推著田二丫往外走:「早讓你離開,你不聽,非得挨上一鞭子,才知道現實的殘酷。」
田二丫捂著被打痛的肩膀,把身子一扭:「我不走。」
鄭元信急眼:「嘿!你怎麼不聽話呢?你以為二叔不敢再打你?」
「我不能白來一趟,不能這樣走掉。」
元信媳婦兒指著渾身有鞭痕的鐵匠:「你不走的話,會跟他一樣被打成血葫蘆。」
田二丫不服氣,怒視鄭壹德:「你憑什麼打我?」
「憑什麼?」鄭壹德比她更生氣,鐺鐺地敲水缸,「憑你毀了我一缸水。」
「我哪裡毀你的水?」
「你擅自往水缸里倒油,就是毀我的水。」
田二丫辯駁:「我是為了鍛制剪刀,才往水裡倒的油。你之前同意我用你的東西鍛制剪刀,不屬於我擅自做主。」
鄭壹德滿腦子的疑問:「我是讓你鍛制剪刀,但是,沒讓你往水裡加油。你往水裡倒油想幹什麼?」
「當然是為讓剪刀更加鋥亮。」
鄭壹德抓狂:「你蠢不蠢?剪刀檢驗合格,揩拭清爽之後再上油,才會鋥明瓦亮。誰教給你這種愚蠢的技倆?」
田二丫頗為自豪:「按你那種常規的步驟操作太費油,我爹琢磨出來的淬火過程中水加油的方法特別好用,省煤又省油,打造出來的剪刀一樣鋥亮。」
鄭壹德說不通她,翻個白眼,想以事實教訓她:「把你做出來的剪刀拿過來。」
「你之前說我做的剪刀是垃圾,讓我看著處理,我當垃圾給扔進大熔爐里,你都忘了嗎?」
鄭壹德想起來了,哼一聲:「你做的垃圾剪刀那種顏色也敢叫鋥亮?不過比剛成型的剪刀光滑圓潤一些罷了。做剪刀還要想著省煤省油,真是摳搜。你這樣的人家做不出好剪刀,你爹也就是個憋腳的鐵匠,做出的東西只能在你們鄉下賣,上不了檯面。」
田二丫聽他嘲諷爹,氣的跺腳:「你別門縫裡看人,把我們看扁了。我爹打鐵的手藝不差,只不過是他用的材料缺乏,沒有你這裡的那麼多。我們要有你這樣的條件,也一樣能做出好剪刀。」
鄭元信怕田二丫真把二叔給逼急了又要挨打,斥責:「你不懂就不要說話,二叔鍛制的剪刀無與倫比,行內第一。」
「老大,你把嘴閉上,讓她說。我活了多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聽有人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鄭壹德的兩道濃眉豎立,指著田二丫:「你以為光有好材料就能做出好剪刀?這要靠技藝千錘百鍊。你作為鐵匠的閨女,還能說出這番話,真是恬不知恥。」
田二丫不服氣,嘟囔:「本來就如此。材料多就可以多實驗,實驗多了,自然能出好成品。」 鄭元信媳婦兒點田二丫的腦袋:「你看著挺老實,怎麼敢跟二叔頂嘴,你不要命了?」
「我又沒說錯。他做的剪刀外觀也沒有比我的強多少,只不過,他在鋒刃上加了東西,做出來的剪刀才那麼厲害。」
鄭壹德和鄭元信俱吃一驚。鄭壹德問:「你以為我加了什麼東西?」
田二丫搖頭:「我不知道,反正那東西又堅硬又光亮,與剪把和剪身用的材質不一樣,有點兒像鋼。」
鄭壹德哼一聲:「你猜錯了。剪刀是一體的,不一樣的材質怎麼能融在一塊兒?等你做出我那樣的剪刀,再在我的面前說大話吧!」他的內心震撼,鋒刃上鑲嵌鋼材的秘密竟然被田二丫差點兒給識破,這丫頭有兩下子,不像她外表看上去的那麼蠢。
田二丫歪著腦袋在想,他到底在鋒刃上加了什麼東西,才能厲害到剪斷鐵皮。
鄭元信媳婦摁住她的腦袋往下壓:「快給二叔賠禮道歉,讓二叔原諒你這一次。」
田二丫回過神,躲開她的手:「我沒做錯,幹嘛給他賠禮道歉?他說我爹在水裡放油的伎倆愚蠢,可是,我們窮人家不可能像你們一樣在剪刀成型之後再一遍一遍的給剪刀上油。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們能做出剪刀來就行。都是同行,他沒有必要貶低我爹。」
鄭元信媳婦氣得拿白眼珠直剜她:「你怎麼那麼不懂察言觀色?氣到二叔對你有什麼好處?」
田二丫把脖子一擰:「他可以瞧不上我,隨便怎麼罵我都行。但是,他不能貶低我爹,更不能罵我家裡人。」
鄭壹德點著她,對鄭元信兩口子說:「老大、老大媳婦兒,你們看清楚了,這丫頭絕對是個犟種,一根筋,性格硬的很,一旦打定主意,咬定青山不放鬆。她要是乖乖聽話的老實人,早就屈服,離開鄭家了。你們不用管她,讓她在這裡作,我倒要看看她能作到什麼時候。」
鄭元信夫婦互視一眼,或許他們剛才同情心泛濫,看到田二丫這樣的窮苦丫頭忍不住憐憫幾分,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丫頭寧願在這裡受罪,也不離開鄭家,就該讓她吃些苦頭。
田二丫不滿老頭兒的說法:「誰作了?我說的也不是沒有理由,您打鐵有您打鐵的方法,我們家也有我們家的伎倆。」
鄭壹德拿鞭子的短柄敲擊水缸:「我不管你有什麼伎倆,但是,你把我水缸里的水污染了,就得給我涮乾淨水缸,重新裝滿。」
「行,我給您老把水缸涮乾淨,保證一丁點的油花都看不到。」田二丫看到附近有閑置的盆撿過來,「用這個盆子盛水行嗎?」
「隨便。」鄭壹德回到自己的躺椅上,雙眼一閉,開始小憩。
田二丫用水盆將水缸里的水倒入排水溝,在水缸空了后,吭吃吭吃的將水缸移到百米外的水井邊,拿刷子里裡外外刷洗。
鄭元信媳婦小聲對丈夫說:「那個缸少說有百來斤重,我可搬不動。」
「她從小打鐵,身板不下於男人,你沒幹過重活,怎麼可能跟她比?」鄭元信走到鐵爐前,拿起鐵鉗夾出一塊灼熱的鐵,拿鎚子敲打。
元信媳婦四下看看,拿起桌上的小茶壺走到二叔的旁邊遞給他:「二叔,喝點茶,潤潤嗓子。」
鄭壹德接過小茶壺呷了一口:「老大媳婦兒,你想著讓人再給我添點燈油,那丫頭把我的燈油至少倒掉一半。」
「好。二叔,您說,在淬火的時候往水裡加燈油,打造出來的剪刀真的不用再上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