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99章 帝姬

  明德帝又嘀咕一句,「你一個武將,心思怎麼這麼多?」


  趙良在明德帝面前如履薄冰,不敢大意,恭恭敬敬地說道,「臣謹尊陛下聖諭。」


  明德帝感嘆一句,「你們這些武將啊,太過正色,實在無聊極了。若是寶姬帝姬在此,少不了要埋汰你幾句。」


  寶姬帝姬乃是明德帝最最寵愛的公主,自打出生那日起,就簡在帝心。


  皇帝親賜寶姬二字,其生母趙婕妤也跟著寶姬帝姬水漲船高,哪怕張貴妃集皇帝聖眷於一身時,看在寶姬帝姬的份上,皇上一個月里也會去趙婕妤那裡坐坐,就是皇子位見了這位嬌縱的公主,也要禮讓三分,可見明德帝對其的寵愛。


  曹公公笑道,「說來寶姬帝姬好幾日沒來御書房煩您了,奴婢還真是想她了。」


  「她不來最好,省得煩得我連揍折都看不了。」明德帝提到寶姬帝姬時,臉上笑意盈盈,像個尋常的慈父。


  曹公公見此,建議道,「要不,奴婢去喚帝姬過來?」


  明德帝對他揮了揮手,「把國師叫進來吧。」


  這是要處理公務,不見帝姬的意思。


  明德帝又對靜立一旁的趙良道,「你也下去吧。」


  聽到國師二字,趙良臉上的肌肉下意識跳了跳。


  他下去時,與一身仙風道骨的國師大人擦肩而過,兩個人均未多看對一眼。


  哪怕這個國師是趙良舉薦,在明德帝面前,始終保持該有的距離。


  走出宮門后,趙良緊崩的肌肉才有松馳的跡象。


  自從自和郡回宮以來,每一回入宮,他都彷彿經歷了九死一生。


  二公子,當真是要害死他啊。


  眼下得了皇帝的任務,二公子的面是非見不可了,可見面該說些什麼,不該說些什麼。


  趙良有些無所是從,他不得不深思皇帝讓他和二公子見面的用意,也不得不深思二公子屢次下貼的用意。


  趙良深嘆口氣,總覺得自己一隻腳已經踩進了深淵裡,拔不出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誰能想到他一個武官如今生生活成了文官的樣子,還不如拿著大刀讓他上戰場上奮力拚殺痛快。


  也好過現在天天提心弔膽,將腦脖子系在褲腰帶上,這文臣真不是人乾的事。


  趙良回府後,當即遣人去鎮國公府給顧玄回了貼子,告知他明日一早,他將上門拜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關在和郡縣地牢的孫福林日盼夜盼,在牆上劃了六十多道痕迹后,終於等來了京朝的官差。


  隨著牢房門被獄卒打開,光線從外射了進來,孫福林勉強睜開眼睛,眼前一陣刺痛,眼淚水嘩嘩往下掉,他忙用手遮擋面部,蜷在角落裡不再睜眼。


  前兩天他迷迷糊糊似是看到了周畢,他以為他是要來取他的性命,周畢這個狗賊卻沒這個狗膽,看了幾眼后就離開了。


  他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牢里暴發役症后,前前後後有不少人死了被拉走,他不出意料也染上了役症,原以為他也會因為這役症消無聲息地死在牢里,不想獄卒還給他送來了葯。


  葯入口的那晚上,他就知道他死不了,周畢沒膽讓他死,他還有活命的機會。


  之後的葯斷斷續續,他最終還是熬了過來,雖說現在不過是苟顏殘喘,但好歹還活著不是,只要三皇子派人過來接他,他即便沒有翻身的機會,至少還有生存的機會。


  所以,他撐著一口氣到了現在。


  如今,該是接他的人來了。


  獄卒上前踢了他一腳,語氣惡劣,「起來了,起來了,京都有官差過來了。」


  蜷縮在角落裡的孫福林,頭髮散亂,衣裳髒亂,身體瘦的跟柴似的。


  獄卒打開門的功夫,他就咳了不下數十聲,聽著像是隨時都會斷氣的樣子。


  在獄卒的叫喚聲中,孫福林眯著眼流著淚,單手撐地,單手扶著牆,硬生生給他站了起來。


  一息的功夫,他的雙腿一軟,身體又滑坐下去。


  在獄中的兩個來月,孫福林的身體已經徹底垮了,眼下一個簡間的動作對他來說都很費力。


  「晦氣。」前來叫喚的兩個獄卒誶了他一口,兩人對視一眼,將人架出去,隨手扔在了地上。


  地牢里又傳來腳步聲,李四帶著京中的官差過來。


  官差看到了地上癱坐的孫福林,神色複雜難言。


  這堪比臭陰溝里出來的人當真是曾在京中那個風光得意的三品大員,過街老鼠都不如吧。


  「兩位官差過來一路辛苦了,這人就交給你們了。」李四和兩個人辦了交接手續,只當看不見兩人異常的神色。


  將人交到了他們手上,就火速離開了。


  兩個解差職責在身,孫福林又是重要的朝廷要犯。


  皇帝親自下的旨意,他們也不敢耽擱,當即給他戴上木枷鎖,準備即刻起程。


  在靠近他身邊時,兩個解差聞到一股異常難聞酸臭味,差點忍不住要吐。


  兩人捂住口鼻,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道。


  這怕是這幾個月都沒沐浴了,身上髒的要死,還這麼臭,死老鼠都比他香吧。


  二人又先後打量孫福林搖搖欲墜的身體,以及那雙抖抖擻擻的大腿。


  對視了一眼,面色俱都一沉。


  就這顫悠悠的身體,不會一起程就在路上給交代了吧。


  「怎麼辦?」其中一個官差對另一人商量。


  「我看還是先找個客棧,先讓他沐浴更衣一番,吃點東西再走吧。」


  倒也不是他們二人看他可憐發善心,而是他們實在受不了孫福林身上的那股異臭味,這京中路途遙遠,兩人又要時時刻刻需與之同行,若就這樣上路。


  這一路上還不得被他給熏死。


  為了自己著想,怎麼的也要把人弄乾凈了。


  「真是晦氣,來押個人,還要貼錢伺候。」其中一人憤憤道。


  另一個解差拍拍他肩,嘆氣道,「怎麼辦,看開點吧。一會,隨意找個客棧,等他清理了我們再起程吧。」


  兩人這一番嘀咕孫福林聽在耳中,此時,他們還身處和郡縣衙之中,孫福林心中雖有盤算,心中卻滿是戒備,在這座地牢里,他吃盡了苦頭。


  周畢這狗崽子暗示那些衙役欺凌他,若等他翻了身,必手刃這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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