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風起
第37章 風起
聽見外面吵鬧的動靜,周疏斂下面上的悲傷,緩緩紓出一口氣,提高音量。
「外面何事喧嘩?」
守在門外的小兵聽見她問話,剛要回答,拂袖便哽咽著聲音喊道:「公子,是我,拂袖。」
「拂袖?你怎麼來了?」莫非是兄長又出了什麼事?
周暉心下一緊,揮退攔著拂袖的小兵,讓人把她放進來。
拂袖紅著眼眶,提心弔膽地走進房間,生怕看到的是一幅周疏病入膏肓的畫面。
進入房間后,見她好端端地坐在軟塌上,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眼淚也應聲而下。
「公子……」
「好端端的哭什麼?」
拂袖止住哭,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又咧開一個笑容。
「見到公子無事,拂袖太高興了。」
見她又哭又笑的,周疏好笑又心疼。
沖她指了指不遠處架子上的水盆,「都哭成個大花臉了,去洗把臉,再過來陪我好好說會話。」
「哎。」拂袖哎了聲,洗了把臉回來,站到軟塌旁。
先是仔細打量了下周疏的臉色,見她面色雖蒼白,但並無病重的跡象,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轉身,又把帶來的包袱取下來,打開,放到她跟前。
「公子,這是我給你帶的幾件厚衣裳,還有一些你吃藥時喜歡的梅子點心。」
周疏望著那個包袱,面色平淡地點了點頭。
「這些東西先放一邊,拂袖,我有話要問你。」
一想到周暉如今雙目失明,她就一陣揪心,藏在袖子下的手,用力捏緊。
深呼吸一口。
「拂袖,你出門前,可有見到兄長?昨夜那般兇險,我聽聞他受了傷,還中了毒,如今情況如何?可蘇醒了過來?」
每問一個字,她的心就多滴一滴血。
拂袖對周暉受傷中毒一事一無所知,被她發問,只得老實回答。
「公子,拂袖自昨夜到今晨一直未見大公子,也不曾聽聞大公子受傷之事。」
話落,就遭到周疏的厲聲叱責。
「拂袖,不可欺瞞於我,昨夜縣衙之事我已盡數知曉,兄長受傷中毒之事我也有耳聞,如今我只想知道他情況如何,若你再有欺瞞,當心責罰。」
「拂袖不敢。」
聞言,拂袖當即對她表忠心,「拂袖對公子忠心耿耿,絕不敢有所欺瞞。」
「拂袖確未曾聽聞大公子受傷一事,若公子不信,拂袖可發毒誓,若有半句虛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見她如此信誓旦旦,周疏嘆息一聲,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拂袖,並非我不信你,只是現下兄長情況不明,我不免擔憂。」
「拂袖明白。」拂袖點點頭,對她方才對自己疾言厲色之事,並未放在心上。
只說:「待拂袖回去便找人問明大公子情況,待有了結果,便來告知公子。」
如此,最好。
周疏點點頭,「好拂袖,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是拂袖應該做的。」
問完周暉情況,周疏又想起來問她她突然來此的目的。
「對了拂袖,你今日為何會突然來此?」
拂袖吸了吸鼻子,實話實說。
「出門前,小侯爺甚是焦急地詢問我知不知道紅纓姑娘去了何處,我以為是公子你出了什麼事,不放心,便想著來疫人坊看望公子。」 「拂袖,你有心了。」被她中心所感,周疏語氣放柔了些。
拂袖搖頭,拿眼小心覷她。
張了張嘴,幾次想和她說什麼,但最終仍是什麼話也沒說。
感受到她頻頻朝自己投過來的視線,「想說什麼便說。」
「公子,拂袖是想說,小侯爺那般急切地想找紅纓姑娘,是不是……」請她為大公子治病?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
但周疏已明白了她的未言之意。
溫昱庭找紅纓,是為了請她給兄長看眼睛。
那般急切,想來兄長的傷確實很重。
周疏的心沉了又沉,卻不得不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強撐著送走了拂袖,只剩下她一個人後,垂頭喪氣地坐在軟塌之上。
思索良久,提筆寫下一封信,命小兵送往縣衙,交到溫昱庭手上。
溫昱庭剛收到屬下花月送來的密信,還沒來得及展開看,就聽外面小兵稟告,說周疏派人送了封信過來。
「小侯爺,周大人命人送了封信給您。」
「拿進來。」將密信塞進懷裡,溫昱庭沉聲道。
小兵應聲而入,恭恭敬敬地地上手信。
溫昱庭伸手接過,展開來。
小侯爺,見字如面。
長辭已聽聞吾兄受傷一事,深感痛心,如今木已成舟,往事不可追,長辭此舉並非是想向小侯爺興師問罪,實則現下危機重重,吾兄又遭歹人暗算,雙目失明,實乃屋漏偏逢連夜雨,災厄獨尋苦難人。
群狼環伺,虎視眈眈,你我計劃不可再拖。
今夜便是最佳時機。
屆時,長辭會自行服下毒藥,口吐鮮血,與瘟疫癥狀一般無二。
到那時,還請小侯爺將長辭不慎染病,已病入膏肓一事散播出去,並命人四處尋找名醫。
紅纓既故意接近於我,想來她背後之人另有目的,斷不會眼睜睜看著長辭喪命。
只等紅纓出現,兄長雙目便也有救。
長辭一番拳拳報國之心,縱然身死亦不悔,但我兄長自幼習武,空有滿身抱負卻無用武之地。
長辭不忍看他滿心期望落空,碌碌無為度此終生。
望小侯爺暫且將吾兄雙目失明一事瞞下,待日後尋到紅纓再做打算。
溫昱庭將信件從頭至尾看完,另起紙筆寫下一句:已閱,寬心。
寫完又覺得語氣略微生硬。
將那張紙揉成一團,重新提筆寫道:周大人之想亦是本侯之想,只待今日事成,一切塵埃落定,周大人可早日與兄長團聚,湘州城百姓亦可早日歸家。
寫完,將紙折好,放進信封里交到來送信的小兵手上。
「將這封信交於周大人。」
「是,小侯爺。」
待小兵拿著信出去后,溫昱庭又命人去請了王友賢過來,和他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昨夜王友賢帶人追擊趙之敬無果,他心中鬱悶不得解,覺得無顏面對溫昱庭。
后又得知周暉以一敵五,遭歹人暗算,致雙目失明,心中就越發不是滋味。
故此刻面對著溫昱庭,一向粗枝大葉的人,也難得地羞著臉。
「小侯爺,不知您喚本將前來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