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咳血
第29章 咳血
紅纓心中惱怒,怒沖沖說完,便要甩手離開。
周暉連忙攔住她,再次懇求。
「紅纓姑娘,我們並非是不信任你,只是如今阿辭昏迷不醒,只有你能救她。」
「你曾說她是位好縣令,你也不想她因感染瘟疫,不治身亡吧?」
「紅纓姑娘,求求你高抬貴手,救救阿辭吧。」
紅纓漲紅著臉,眼裡有過遲疑。
半晌,終是點點頭。
「好。」
說罷,她再次施針。
這一次,周疏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她茫然地看著屋內眾人,嗓音嘶啞,「兄長,小侯爺,紅纓姑娘,你們都在?」
見她撐著病體就要起身,急得周暉趕忙按住她。
「阿辭,你才剛醒,就莫再亂動了。」他語氣急促,略帶責備。
周疏虛弱地勾唇一笑。
「兄長,我無礙。」躺著不動了。
見她老實了下來,周暉嚴肅的面色,這才稍微緩和。
轉頭,對著紅纓,「紅纓姑娘,方才多謝你,現下阿辭已經蘇醒了,我與她有些話要說,還請你和小侯爺暫且避一避。」
「嗯。」紅纓神色冷淡地點頭,和溫昱庭一同出去了。
她當下的表現與昨日截然不同。
周疏心中覺得奇怪,扭頭看向自家兄長,見他一副擔憂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模樣。
心莫名一沉。
「兄長,你為何這副表情?」
「阿辭……」周暉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架不住周疏的連番追問,他終是說出了口。
「方才你昏迷著,紅纓姑娘為你把過脈后,說你可能感染了瘟疫。」
聞言,周疏眉心狠狠一跳,心口也漏跳了一拍。
隨即,她淺淺地笑了起來。
「兄長,方才你那副天塌了一樣的表情,害得我以為,是得了什麼絕症,沒多少時日可活了。」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周暉虎著臉,訓斥她不正經。
話還沒說出口,又紅了眼眶。
最後只化為一句嘆息,「阿辭,你……」
「兄長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周疏打斷他,「叫人送我去疫人坊吧。」
她說得這般風輕雲淡,周暉心裡卻像壓著千斤重的巨石。
慚愧道:「是兄長沒有保護好你。」
「兄長這是什麼話?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我的瘟疫又不是因兄長感染的,何來的沒保護好我這一說?」
周暉心裡還是過意不去,更多的是擔憂。
疫人坊那個地方,一旦進去,就難以出來。
更何況如今湘州城的大夫不敢得罪孫垚,更不敢為感染瘟疫的百姓治病。
這叫他怎能不擔心?
而周疏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對未來不可預料之事的畏懼,輕輕將他推得離自己遠了點。
「兄長還是離我遠些吧,免得也被我感染了去。」
話落,她喉間一陣癢意。
還未來得及捂住口鼻,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就傳了出來。
她咳得眼眶通紅,慌亂地用帕子捂住嘴。
可還是遲了。
喉嚨里湧起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接著猛烈地咳出口鮮血。
濺到地上,觸目驚心。
這一幕把周暉嚇了一跳,他滿眼擔憂,一個箭步要衝過來,被周疏伸手給攔住了。
「別過來!」
話落,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咳得周暉心尖發顫,卻又無能為力。
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捏緊,恨不能給自己兩拳。
要不是他沒用,阿辭怎會受這般苦楚?
那邊周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雙眼泛紅地抬頭。 然後——
「兄長,你先出去,出去!」厲聲趕人。
生怕她因激動又引發咳嗽,周暉連忙安撫她,「好好好,你別激動,我這就出去。」
從屋子裡退出來。
周暉兩眼通紅地找到紅纓。
雙手抱拳,下跪。
「紅纓姑娘,求你救阿辭。」
男兒膝下有黃金。
可跪天跪地跪父母。
為了救周疏,他心甘情願地彎下了脊背,向紅纓下跪磕頭。
紅纓一向古井無波的眼眸里,有名為感動的情愫在流動。
她咬了咬唇,終是狠下心。
「周公子,不是我不願意救,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周暉一臉悲痛,「紅纓姑娘,難道你就忍心眼睜睜看著阿辭去死嗎?」
他的話像一把利劍,狠狠插進紅纓心口裡。
她是一個醫者,治病救人乃是她的職責。
可她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主人要她讓周疏染上瘟疫,被送去疫人坊。
她便只能照做。
指甲用力掐進掌心,「周公子,抱歉。」
話落,只見周暉眼裡的光漸漸暗了下去。
他失魂落魄地從地上爬起來,背影寂寥落寞,像似遊盪人間的孤魂野鬼,失落地往外走去。
紅纓望著他背影,心中不忍,好幾次想出聲叫住他。
可一想到主人的話,以及昨日周疏毫不留戀地將拂袖送人。
她又逼著自己狠下了心。
是他該死,怪不得她。
另一邊,周暉從房間里退出去后,周疏便派人請來了溫昱庭。
她讓溫昱庭隔著房門對話。
「抱歉,小侯爺,下官不慎感染了瘟疫,為避免傳染給小侯爺您,還請您站在門外講話。」
周疏隔著房門向他行禮。
一門之隔,溫昱庭看不到她動作。
「周大人要好生保重,不管是為了泗溢縣的百姓,還是為了擔心你的親人朋友。」
「多謝小侯爺挂念。」說完,又一陣咳嗽。
周疏捂嘴咳了好半晌,久到她都快以為溫昱庭已經離開了。
「小侯爺,您還在嗎?」她試探著問。
門外,溫昱庭點了點頭,點完又想起她此刻看不到,清了清嗓子,道:「我在。」
「周大人有何話要與本侯交代?」
「小侯爺,如今下官身染瘟疫,不日便要被送進疫人坊,下官不懼生死,可心下卻有一事憂心」
「何事?」溫昱庭問。
周疏頓了頓,「小侯爺昨日可將張茂安抓入大牢了?」
「嗯。」他回答。
門內突然沒了動靜。
隔著房門,溫昱庭看不到此刻她正在做什麼。
只隱約聽著一道極輕的腳步聲從門口離開。
周疏拖著病體,艱難地走至書桌前,她研了磨,提筆在紙上寫下一段話。
待字跡晾乾,將那張紙折了起來,再折返回房門口。
「小侯爺,隔牆有耳,下官已將下官憂心之事寫在紙上,望小侯爺看到后,能按下官所寫的去辦。」
說著,便從門縫裡將那張紙遞了出去。
聞言,溫昱庭伸手去接,指尖無意碰到她的。
冰涼徹骨。
心猛地一沉。
故作輕鬆道:「周大人,你如此指使本侯,待你病好,本侯可要找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