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時機
也許是說話那人的語氣太過譏諷，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蕭強沒想到跟他們一起來的那位器宇不凡的高個子會在此時站出來說話，眼底露出些許異樣。
但他知曉此男非常人，便將未來得及反駁的話咽回肚子里，轉而看向趙諫回道，「此話怎樣？」
趙諫從溫漾身後走出來，先是瞧了眼蕭強，隨後慢慢蹲在屍體面前，舉起其中一個屍體的手端詳道，「很明顯，這幾個人已經有變成殭屍的徵兆，死亡后短短几個小時，指甲就長了好幾厘米。真要埋到土裡，吸去日月精華，日後豈不是要害人？」
說著，他站起身，眼風如鋒刃，陰鷙地瞧著李長生，「就你這種水平，也配當會長？」
無視李長生瞬間難看的表情，趙諫從呆怔的白隱舟手中搶過折成三角形的符紙，邊拆向眾人展示，「在場各位睜大你們那兩隻瞎眼看清楚了，這是鎮屍符，專門用來對付殭屍用的。」
言外之意是溫漾只一看就看穿的事，李長生站在屍體旁都瞧不見。
李長生能當上會長臉皮不是一般人能及的，雖然他確實沒留意到什麼指甲不指甲的，但稍一思索就想出了對策，面不改色道，「你說的這些我已經考慮過了，我可以在屍體入殮后給這幾個孩子分別做場法事，必要時還可用棗核釘入殭屍脊背，棗核乃至陽之物，能剋制殭屍，大家不用擔心。」
這番話說得正義凌然，幾乎挑不出錯來。但細心的人卻能聽出李長生對待死者過於隨意的態度，與之前的說辭相互矛盾。
果然，趙諫聽笑了，回身瞧著現場工作人員，聲線低冷陰沉，「看清了嗎？這就是你們凡人所信仰的人，貪婪，愚蠢，庸俗，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才選擇為了百餘凡人犧牲自己。」
他本是神明，誤入凡界成為天道子之徒，成為凡人俊山時期，他失去了所有關於神界的記憶，也曾以為天道子是拯救世界的執行者、統治者。
卻不想陰謀參與到最後，天道子竟企圖效仿始皇帝追求永生，用凡人骨血鋪就自己的成神之路。
而自己身為天道子徒弟的作用，不過是因為天道子在初次見面救下俊山時，發現他體內縈繞著紫金之氣，處心積慮想佔有他這具軀殼而已。
幸好他在最後時刻恢復記憶，虛弱之時在自己身上下了一道禁制。
他的身體一旦進入異魂，便會慢慢頹敗，直至死亡，而且縱有十成靈力到時也發揮不出一成。
但天道子行走凡界多年，結交過無數隱世高人，還是從他們口中得知了解除禁制的方法。
——要想破除，必須由尊貴女子甘願為其付出生命，獻祭靈魂。
而且，那人還必須是天道子真心愛慕之人。
雖然這個方法有些殘忍，但比起天道子做過的壞事，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況且，俊山臨死前想的很簡單，他師父天性殘暴嗜虐，怎麼可能會真愛上哪個女人？
沒想到世事無常，最難搞懂的就是人心。
回憶完這些，趙諫的眸色猩紅，眼看天空中籠罩的陰霾越來越暗沉，吸了口氣，慢慢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蕭強沒深想趙諫口中出現的『凡人』和「犧牲自己」的含義，見趙諫說完話站在原地沒動，便試著走上前對他說道，「那現在我們能接觸這些屍體嗎？」
李長生正要回答可以，就聽趙諫收斂情緒后，冷漠道，「如果不想死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
蕭強收回伸出的手。
但劉旋顯然是這裡智商最低的一個，他躲在溫漾身後小聲問道，「為什麼李長生和趙先生這兩人接觸屍體沒事，蕭警官就不行？」
墨尋難得有興緻解釋，「誰跟你說這兩位是人了？」
「……」
劉旋訝異地睜大了雙眼，餘杭站在好兄弟身邊，怕他叫嚷出聲，連忙用手捂住了劉旋的嘴往後退了幾步。
這幾個人之間的互動被對面的李紹看得清清楚楚，他站在白隱舟身旁，眼睛微微眯成一道縫。
趁蕭強聯繫家屬的功夫，問白隱舟，「兄弟，你不覺得這個人出現的時機很巧嗎？」
這個白隱舟也注意到了趙諫，「的確，」但他十分相信溫漾，「不過你不用擔心，既然是溫小姐帶來的人，自然有他出現的道理，你我靜觀即可。」
李紹挑了挑眉，沒再說什麼。
李長生想到剛才險些暴露自己的身份，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急忙掏出一柄鎮魂劍，像跳大神似的舉著劍圍在屍體旁邊做起了法事。
道教協會的人見會長這陣勢，也不管會不會丟人，跟著加入了進去，使場景看上去異常滑稽。
趙諫從始至終抱著手臂站在旁邊冷笑，『李白』兩人腳趾摳地借著做筆錄的由頭走進了教學樓。
墨尋嗤笑一聲，垂眸看向溫漾，「現在我們去哪兒？」
溫漾瞧了眼遠處的青欒山，道，「聽說從青欒山產出的雲霧茶名冠江南，那就找個地方嘗嘗吧。」
「好。」
一行四人結伴而行。
有劉旋和餘杭這兩個本地人指路，溫漾很快就站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面前。
她讀著店名，望著天空的七彩祥雲道，「雲霧山莊，這裡不錯。」
走進去后，服務員的衣著仿的是古代店小二的打扮，說話語氣和電視劇里演的差不多，「幾位客官，來點什麼？」
餘杭心細，知道溫漾沒來過這裡，於是接過話道，「來一盤招牌桂花糕，一盤芙蓉酥，再來一壺新鮮葉尖沏的雲霧茶。」
「得嘞。」
小二離去后，墨尋的視線落向跟在他們身後一道來的趙諫身上，懶懶勾起了一抹笑。
「傳聞俊山神君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果然被奪舍后，連神職都不去領了，躲在江海這個小地方等機緣。」
趙諫坐到墨尋對面，看了眼他身上纏繞的縷縷死氣，不客氣回懟，「看來冥界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冥王終究將太子之位傳給了你弟弟。」
墨尋無所謂一笑，「你運氣確實比我好多了，才幾年而已，就等來了對付天道子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