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第408章 如玉君子,許靖西
那原本昏迷了的老婆子,聽到梁憶慈這話,又轉醒過來。
「青天老爺,您聽聽啊,她這是仗著身份高貴,不顧我們平民百姓的死活啊!」
說著,那老婆子拍打地面,與兒媳哭聲震天,快把房頂都掀翻了。
她那兒媳還時不時抬起眼角,偷偷看一眼謝二爺。
「其實我們要的又不多,算上我們一家幾口看病的錢,就五百兩而已,咱滄雲國的郡主,連這點藥費都不肯出?」兒媳抹著淚哭訴。
梁憶慈指著她大怒:「還說你們不是算計好的?這麼多銀子,你們也敢張口要。」
官吏起身,站在謝二爺和梁憶慈中間,臉上賠笑。
「謝家二爺,榮淑郡主,按照律例,倘若郡主真的傷了人,確實要關大牢三日。」
「如果後面傷者病情加重,更要酌情增加囚期。」
他一臉為難,壓低聲音:「這種人,您給錢了事,她年紀大了沾一身腥不怕死,郡主別為這種小人污了威名。」
謝二爺頷首,果斷讓身後的小廝掏銀票。
「我替她給。」
梁憶慈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我什麼人?我不接受你的多管閑事!就算今日我娘在這裡,也一定會掰扯清楚的。」
謝二爺冷下面色:「難道你要坐牢嗎?」
「坐牢又怎麼樣?我反正沒做錯,滄雲國的律法,到底是保護公道,還是縱容這些小人肆意妄為?」
梁憶慈咬牙,憤怒的模樣,讓謝二爺身邊的小廝有些恍惚,彷彿看見了他們家二爺年輕時盛氣凌人的樣子。
趴在地上的老婆子和兒媳對視一眼。
老婆子忽然捂著心口,倒吸一口涼氣昏死過去。
兒媳趴在她身上,哭聲凄慘:「娘啊!娘!你這個狠毒的郡主,打了我們全家不說,現在又把我娘氣暈了。」
「青天老爺,五百兩已經不夠了,我娘的病情,至少要七百兩!」
簡直獅子大開口了!
官吏也怒瞪雙目:「你們差不多行了,緊咬不放,最後對大家都沒好處。」
梁憶慈算是被這家癩子一口咬住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可以出錢的大頭,這些人聞著味就像見著肉,咬住不鬆口。
銀子更是越要越多。
梁憶慈看著謝二爺,冷笑:「你聽見了吧?你退讓有什麼用,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呵,傳說中不可一世的驕狂將軍謝二爺,也不過如此,對無賴都能低頭,真讓我看不起!」
比她爹梁將軍差遠了,真不知道她娘當初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人?
謝二爺冷峻的面色凝了凝。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榮淑郡主不用坐牢,她是無辜的,你們心裡清楚。」
眾人朝門口看去,只見許靖西穿著洗的發白的長袍,踏著月色從暗中走向明處。
望見他,梁憶慈都愣了愣,旋即皺起眉頭。
他怎麼來了?
「娘!哎喲!娘啊!」許靖西身後,竄出來一個男人,跑向老婆子和自家媳婦,拉拽她們的胳膊:「好了!別裝了,咱走吧。」
他媳婦將胳膊一甩。
「你不在醫館躺著,跑來幹什麼!」她目光有些心虛地閃爍:「沒看娘都被這個郡主氣暈了嗎?」
她拚命地給自家丈夫使眼色。
馬上能要到一大筆銀子了,這個時候出來搗什麼亂? 男人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許靖西淡然地走進公堂。
他的穿著最為樸素,然而,身板筆挺清瘦,猶如一段傲立不屈的松竹,自帶風骨。
「大人,」許靖西對官吏說:「我可以作證,榮淑郡主背著這名老嫗,見她腿腳不便,送她回家。」
「當時我正在老嫗對門的柴家幫工,親眼所見,柴家也可以為我作證,我所言屬實。」
梁憶慈緊皺的眉頭鬆了松,有些錯愕。
男人的妻子立刻叫囂:「你是她的幫凶,所以你在幫她開脫!分明就是郡主傷了我婆母,心虛才送她回家。」
許靖西看向男人的妻子,薄俊的瞳孔如水般深邃平靜。
「你敢發誓嗎?」
女人愣住,支支吾吾:「我,我敢,我對著天發誓,我……」
許靖西打斷她:「你只需要對著福寧公主的畫像發誓,你所言為真,沒有為了銀錢騙人,你敢不敢?」
女人的面色當即蒼白。
她丈夫在一旁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們沒什麼事,就算了吧。」
那老婆子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個咕嚕站起來,拍打衣裳褲腿,笑的訕訕。
「官大人,郡主,我年紀大了,就容易不舒服,這不,剛剛躺了一會,舒服多了。」
「我們可以走了嗎?」
不等官吏開口,許靖西冷道:「慢著。我這有一封你們街坊鄰居聯名舉報的信件,說你們家常年小偷小摸,多次因嫉妒毒殺鄰里的雞鴨。」
「還有之前被你們家坑過銀子的人家簽名。」許靖西一併交給官府。
官吏一看,證據確鑿,當即轉身怒拍驚堂木:「將這一家無賴拿下!」
早就想捉拿這幾個無賴,但苦於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作證。
因著他們家潑辣的很,老婆子動不動就領著兒媳,去別人家門口潑糞,坐下來大罵。
大家都懶得沾晦氣。
現在被許靖西一起收集了上來,也因為他們早就引起眾怒。
「大人!我們是無辜的啊!」這家人驚恐叫嚷,被衙役拖走了。
官吏朝許靖西拱手:「多謝這位小公子,終於能將這三個有名的無賴剷除。」
許靖西面不改色:「不謝,舉手之勞。」
說著,他轉身就走。
梁憶慈直接追去門口:「站住,你站住!」
許靖西這才停下來,扭頭淡冷地看著她。
「為什麼你提到福寧公主,他們就怕了?」
「因為你沒有切身經歷過,兩次天災,都是沈寧寧幫助我們度過的,百姓早將她視為神明,京城裡的這幾個無賴,縱然願意為了錢不要命,可他們豈敢得罪神?更不敢對著她發誓,只怕靈驗。」
梁憶慈抿唇,感到不可思議。
她只聽說過有關於沈寧寧的傳說,沒想到,她的影響力居然這麼大?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對福寧公主並不客氣,而你是她朋友,理應不會管我的事才對。」
許靖西這次沒有回答。
只是目光越過她,看著站在庭院里的謝二爺。
謝二爺也凝著眉目,望著他們兩個,似乎有些費解,這個突然出現的許靖西,是什麼人物。
「幫你是為了讓沈寧寧輕鬆點。」許靖西收回目光,說罷,轉身離去,果斷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