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等她

  第94章 等她

  園子門口一陣輕微的喧鬧。


  墨凌危立刻看去,卻見是魏尚書被幾名官員簇擁著過來了。


  他感到無趣地挪開目光。


  魏尚書一路走到墨凌危右手側的圓桌邊。


  此刻已有三名大人落座,他們分別是鎮南將軍、丞相大人和老太傅。


  全是朝中有權有勢的肱骨重臣。


  魏尚書的位置,自然也被分到了這桌。


  他笑呵呵地與三人作揖拱手,除了丞相大人不怎理會他,其餘二位倒是都回了一禮。


  老太傅好奇:「魏大人,聽說皇上邀請令愛來宮中參宴,怎不見這位福女小姐?」


  魏尚書臉上神色憾然:「小女前幾日去溪台村開棚施粥,回來以後就得了暑熱病倒了。」


  「竟有此事。」老太傅默默搖頭:「那是老夫無福,不能看見令愛當場喚雨了。」


  魏尚書皮笑肉不笑:「太傅您說笑了。」


  鎮南將軍性子剛直,不愛與人打交道,又是這桌唯一的武將。


  這會聽著他們打機鋒,只一杯一杯的沉默喝茶。


  魏尚書扭臉,看向坐在一旁,同樣靜默的丞相。


  丞相年過三十,今日穿著青鶴衣袍,眉眼俊雅,卻並不溫潤,偶爾抬起來的目光,總帶著幾分凌厲。


  魏尚書關心詢問:「丞相大人,聽說你抱病多日,近來可好些了?」


  丞相神情淡然,修長的手掌握著一把合起來的摺扇,更顯氣質清風霽月。


  「沒好。」他聲音冷冷,回答的言語也十分直接。


  顯然,丞相沒打算跟魏尚書周旋。


  魏尚書只覺得喉頭一噎,還想說什麼,都忘了。


  他又看向鎮南將軍,還不等魏尚書出口寒暄,鎮南將軍便道:「皇上來了。」


  皇帝被人簇擁著走來,身邊跟著雍容華貴的麗妃。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皇帝笑呵呵地抬手:「今日是凌危生辰,大家齊聚一堂,堪比家宴,就不必多禮了。」


  說罷,他帶著麗妃,到墨凌危的左手邊坐下。


  皇帝跟墨凌危笑著說:「宴會開始吧,朕都來了。」


  墨凌危卻擰眉:「再等等,有個人沒來。」


  皇帝一愣。


  還以為這小子是等他呢!

  麗妃打圓場,聲音溫柔:「凌危呀,皇上知道是你的生辰,特地將政務后推趕來,恐怕待不了一會就要走了。你瞧大家都來的齊全了,不如咱們就開始吧?」


  墨凌危冷冷看她一眼:「我的生辰,沒你說話的份,閉上嘴,不然就滾出去。」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太子直接沒給麗妃好臉!

  麗妃神情一僵,有些難堪。


  皇帝肅著一張臉:「凌危!你怎麼說話的?麗妃好歹是你長輩。」


  「我要等沈寧寧,陳少北已經去接了。」墨凌危的語氣,不容置喙。


  皇帝一聽。


  哦……沈寧寧啊。


  他又緩和了面色:「那就等等,大家一起等。」


  大太監讓宮女上瓜果點心,又添茶倒水。


  眾臣還似方才那般,跟身邊的人熱絡地聊了起來。


  期間,魏尚書主動走到皇帝身邊,滿懷歉意地解釋了女兒不能來參宴的事。


  麗妃跟他一唱一和,十分關心。


  「什麼?芙兒不要緊吧?」


  「吃了葯,今天早上還昏昏沉沉的,故而不能來了。」


  皇帝似笑非笑,把玩著手裡的佛珠,跟墨凌危手上那條是同樣的珠子。 他慢悠悠地說:「有病可就要好好養著,這雨,不下也不行啊,魏愛卿,你說是不是?」


  魏尚書後背冷汗直冒,面上還要裝作尋常。


  他點頭哈腰:「皇上說的對。」


  魏尚書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方才那句話,難道是徹底懷疑他女兒魏雨芙的福女身份了嗎?


  一向沉穩冷漠的丞相忽然開口,問身邊的鎮南將軍:「方才太子說,要等個人,聽名字,似乎帶個寧字?」


  鎮南將軍恰好聽說過沈寧寧。


  他兒子陳少北跟在太子身邊,無數次地提起沈寧寧對太子來說很重要。


  他聲音粗沉地回答:「是一個曾經救了太子性命的女童。」


  「女童?」丞相捏緊摺扇:「多大?」


  鎮南將軍遲疑地想了想:「六七歲吧?」


  丞相黑滲滲的薄眸里,流露出一絲失望:「這般大了?姓什麼?」


  「姓沈。」


  「沈……」丞相聽了,語氣更有些沉悶。


  似乎沒有得到他聽到的答案。


  鎮南將軍點頭:「丞相大人若是好奇,等會她來,就能看見她了。」


  丞相還沒說話,旁邊的老太傅就盯著魏尚書,撫須笑說:「魏大人,你面色看起來不大好啊,是擔心家裡的女兒吧?」


  魏尚書心中怒罵這個老東西,總是伺機找他的麻煩。


  面上還要順著老太傅的話說:「是啊,小女病得厲害,皇上也關心她求雨一事。」


  「嘖!」老太傅搖搖頭:「所謂布雲施雨,要是真靠一個小娃娃,那要天上那群神仙何用?」


  「我看,國師當年說的那番話,也是假的,天公無情,皇上仁厚才寄予各種希望,但令愛能不能真的召來雲雨,魏大人這個做父親的,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


  魏尚書眼神有些陰沉:「太傅,您這話何意?」


  老太傅卻笑眯眯地撫須,不搭理他了。


  坐在一旁的丞相這會兒冷冷開口:「太傅說的也不無道理。」


  「魏大人如果真的疼愛女兒,最好為她澄清福女的言論,否則有朝一日她喚不來雨,豈不是要被眾人恥笑?」


  鎮南將軍也跟著默默點頭:「是這個理。」


  福女的名義說的好聽,但看魏尚書的女兒,時靈時不靈的,反倒是沒少受皇上苛責。


  真的愛女兒,就會瞞著,寧可不讓她去爭什麼福女的名號,也要讓她平安長大。


  丞相神情有些恍然,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變得有些惆悵。


  他輕咳幾聲,身後的小廝立刻上前:「大人……」


  丞相嘔過幾次血,身體虧欠的厲害,也該回去喝葯了。


  「無礙,太子生辰,再坐坐。」丞相淡淡說。


  他要等著看,那個沈姓的小姑娘,長什麼模樣。


  魏尚書卻在一旁氣的說不出話了。


  這一桌子,沒有一個人說的話他愛聽。


  茶添過兩輪,陳少北還沒有帶著沈寧寧進宮。


  皇帝看向墨凌危:「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凌危,還等嗎?」


  墨凌危目光黑沉沉的:「等。她肯定會來。」


  沈寧寧答應過他的,她不會忘記。


  就在這時,陳少北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園子門口。


  墨凌危那雙深寂不透光的薄眸,總算露出半點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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