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善
夜深人靜時,李府柴房,一道身影躡手躡腳的靠近了過來,那本該守著的一名護衛正呼呼大睡。
這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看不清是男是女的,行走之間靈巧異常,氣息深遠,顯然是一名練家子。
黑衣人毫不忌憚的走到護衛身前,用腳踢了兩腳,那名護衛絲毫沒反應,還在呼呼大睡,看樣子應是中了迷煙。
黑衣人在護衛身上找到鑰匙,上前幾步打開柴房的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此時的徐連還沒有睡,身上捆著的繩子,使他全身酸痛乏力頭暈,剛才到是迷迷糊糊的睡了會,醒來之後,是再也無法入睡。
這段時間徐連想到了許多,第一個念頭,仙師是不是故意這樣懲罰他的,仙師肯定不會就這樣走了,肯定在暗中觀察著。
於是他還對著空氣小聲呼喚了幾句,再得不到回應后,熱情慢慢褪去。
第二個念頭湧上心頭,這位仙師真的是仙師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會不會是假的,細想下來,徐連並沒有親眼目睹仙師的手段……
可仙師不像壞人啊,閑著無事專謀害他也不對呀。
就在徐連胡思亂想的時候,他聽到門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門鎖打開的聲響,大門緩緩被打開。
借著外面的月光,徐連看到一名黑衣人兇狠的瞪了他一眼,靈活的進入了柴房,沖著他走來。
「死騙子,算你走運,我表姐讓我來救你。表姐太婦人之仁了,像你這種人,一刀解決掉最合適,免得出去繼續禍害其他人。」
蒙面人邊抱怨邊為徐連鬆綁。
這名蒙面人是個女人,但看體型壯碩高大,不聽聲音光看體型,大多數人會認為這蒙面人是個男人。
徐連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除了仙師以外,還會有誰來救他,疑惑的問道:「我們認識你表姐是」
「我們要是認識,這李府就不會出現這亂子了。張氏是我表姐,你們見過才對。」蒙面人語氣略顯不滿。
但她還是利索的從腰間拔出匕首,把捆繩割斷。
「張氏」徐連滿臉驚訝之色。
「李員外被厲鬼奪了性命,張氏還來救我這個騙子」徐連輕聲自語。
蒙面人聽到,眼睛很不屑的向上翻,一把拉起徐連,開口道:「哪有什麼厲鬼,都是李遠航那小崽子,聯合趙道長殺人奪權罷了,表姐怕他們兩人會殺了你,所以讓我把你救出去。」
「雖然你是個騙子,但也是被無辜卷進來的,你真該感謝我表姐的心善。」
說完蒙面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半提半拉的攥著徐連,繞過幾個地方,停在了一處假山前。
只見她縱身一躍,腳尖輕點假山,便提著徐連跳到了高牆之外。
徐連目送蒙面人離開,此時他身已在李府之外,趁著夜色剛要轉身離去,就發現有個人影出現在不遠。
「仙師,我還以為你走了。」徐連驚喜的發現正是余默,忙上前道。
余默並沒有解釋什麼,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徐連忙跟了過去,組織了一下語言,請求道:「仙師,那李府有不平事,還請你主持公道,撥反為正。那張氏怕我成了替罪羊會死於非命,命人救我,這可是有大善之人,可那能弒父的李公子,以後豈能放過她。」
「砰砰砰!」四十多歲的徐連猛的跪了下來,朝著余默磕著頭:「仙師明察秋毫啊。」
余默瞥了一眼,徐連的額頭都磕破出血了,看他神情恍惚,忙阻止道:「先起來吧。」
等徐連站起身後,余默才繼續開口道:「這凡俗之事我無心插手,只因我師門告誡不可,但是,讓我出手也可以,不過我是為你出的手,咱們的緣分就斷了,你現在還需要我出手嗎」
這是余默的一次試探,如果徐連不管不顧張氏的處境,那他不會教他修行,還會離去。
如果徐連寧可學習修行,不管不顧張氏處境,那他依然會揮袖離去。這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底線,哪怕你曾做過壞事,但內心還要存有善念,否則就算修行了,也是為害一方。
徐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在考慮利弊關係,余默也不催促。
徐連內心掙扎無比,他已經四十五歲了,像這種偶遇仙師,且願意讓他跟隨的奇遇,這一生還能遇到嗎他的年齡恐怕也不允許了,修行也許能讓他壽命更長久。
張氏的處境也許並不是那麼差,她身邊不是有了一位身手高超的表妹,又知曉了李公子的狼子野心,提前防備一下,也許並不危險。
「走吧,盡量早點出城。」余默眉頭微皺的開口道。
說完他腳步快速的朝著城門走去。
徐連神色凝重的疾步跟了過去。
快要到城門口時,飢腸轆轆的徐連,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被捆綁了大半天,精神本就恍惚,內心又激烈的掙扎過,可謂是身疲神乏,被夜風一吹,更是幾欲作嘔。
這個時候徐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記得剛來這座城鎮時,他狼狽不堪,蓬頭垢面的,當時也是這個狀態。
而那個時候,有人給他施捨了一碗陽春麵,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掉,那碗面的味道。而施捨面的人就是張氏,但他卻騙了她。
徐連此時突然想起了那面的味道,熱熱的,燙燙的,有一股獨一無二的面香味。
「仙師,我如果這樣走了,心裡恐怕一輩子都會不安,我不學修行了,請你幫幫大善的張氏。」
此時徐連眼神異常堅毅,身體挺的直直的。
余默滿意的點點頭,他覺得徐連這一作為才是大善。
李府正廳,此刻燈火通明一片。
余默坐在上位,徐連站在他的一側。
張氏、李遠航、趙道人、李遠航的夫人,孫嬤嬤,這些人一同出現在這裡。
五人剛意識到,詭異的出現在這裡,每個人都驚慌失措。
趙道人畢竟是習武之人,率先反應過來,他也是第一個看到上位之上有人在。當他目光掃向徐連,臉色大變道:「玄蓮道人」
其餘四人循著趙道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去,只見玄蓮道人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裡,還有一名小道士坐在上位也看向他們。
「來人啊!快來人!有賊人闖入府中。」李遠航大聲嚷嚷道。
余默並沒有阻止。
不大會,正廳之內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護衛或者家丁,他們每個人都拿著武器,氣勢洶洶的站在那裡,只需李遠航的命令,便會把余默二人五花大綁。
徐連見到一名壯碩的女人,走到張氏的身前,把張氏護在身後。
「把這兩個小賊抓起來!」李遠航開口道。
「嗯」李遠航發現身邊的護衛和家丁都不動,而且他們個個臉色神情古怪。
「我這個人還是挺講道理的,既然決定管管你們李府的事情,我會給你們『講』的機會,如果有人膽敢扯謊,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余默說完,祭出的止戈劍懸在半空,震懾著場上眾人。
「修行者!」趙道人驚呼出聲。
而此刻那些護衛和家丁都恢復正常了,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剛才我身體不受控制了。」
「我也是。」
「那兩人原來是修行者,怪不得我剛才也動不了。」
「噓,都小聲一些,萬一惹怒修行者,他們發起怒來,殺死個些人,沒人敢說什麼。」
余默一指李遠航開口道:「你上前先說說為何謀害李員外。」
李遠航眼神慌亂,朝著趙道人瞟了一眼,見趙道人也同樣慌張的瞅過來,頓時心裡一緊。
「仙師說的哪裡話,我爹是被那厲鬼害的,並不是我謀害的。」說到這裡,李遠航瞥了眼站在那裡的徐連,繼續道:「你身邊的玄蓮道人,還親眼目睹過那厲鬼。」
余默點點頭道:「玄蓮道人看到的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這個事情我已知曉。李公子我來問你個問題,厲鬼本就不存在,那李員外是怎麼死的。」
李遠航思量了一下,才開口,故作驚訝道:「沒有厲鬼那我爹是怎麼死的,難不成是意外又或者被外人謀害的。」
「哼!」余默冷哼出聲,見他猶如死豬不怕開水燙,絲毫不懼的謊話連篇,繼續問道:「那冒充厲鬼的就是這位趙道人,李公子如此聰明不妨猜測一下,害李員外的嫌疑誰最大。」
「仙師,我沒有……」趙道人上前一步,剛要解釋。
余默眼神一冷,瞬間,趙道人橫飛的撞在牆壁之上,吐出幾口鮮血。
「我沒有讓你說話,就不要說話,誰若再犯,這都算輕的。」余默環顧場上的幾人,立規矩道。
「李公子你繼續說,謀害李員外的人,誰的嫌疑最大。」余默繼續之前的話題。
李遠航瞥了一眼趙道人的慘狀,心中暗嘆不好,這上面的仙師明顯知道了真相,思付片刻利弊,這才一副恍然大悟道:「難道是趙道人做的,仙師明鑒啊,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