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白日方書懷流了鼻血,晚膳時,雖然沒有了補藥,但又多了一道紅棗烏雞湯。
方書懷看著那盅飄著兩粒紅棗烏雞湯,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妙音,「夫人確定,我要喝這個湯嗎?」
徐妙音也有些不明白,只是讓玉春去吩咐廚房再多做一道補身的湯來,怎麼就是紅棗烏雞湯了?
她轉頭疑惑地看著玉春,玉春卻會錯了意,笑著道:「廚房大娘一聽是瀾音院有人流血了,就說這個補身是最好的。」
這下輪到方書懷有些窘了。
他就不該有此一問。
徐妙音看他一臉窘態,便接過他面前的烏雞湯,喝了幾口,道:「還不錯,夫君還是吃你的葯膳,這個湯還是我來消受吧。」
吃過晚膳后,徐任年的長隨徐明來傳話,說是要方書懷去一趟書房,前幾日的賬目有些問題。
徐妙音一聽便要跟著去。
「你才剛好一些,爹爹又要把你叫去書房,我倒是要跟著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需要把人折騰成這樣?」
方書懷見她為自己憤憤不平,心裡一暖,溫聲道:「父親讓我過去,估計是有緊急的事情,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不會再暈過去了,嗯。」
他的聲音本就清越,又是低聲輕語般勸著,尾音就帶了些旖旎意味。
徐妙音不是不識大體之人,也不是真的惱了父親,只是方書懷年紀輕輕都能熬壞了身體,那可想而知,爹爹的身體也好不到哪去。
「那,你要注意身體,別熬太晚,也勸著些爹爹,他年紀漸長,也不能太過操勞。」
方書懷笑著應和道:「放心吧,你先睡,不用等我。」
說完便去了書房。
徐妙音將人送到院門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回了屋裡。
方書懷到書房時,秦戰,喬止,陳鳳翎等親信都等在了書房內,見他走進來,紛紛起身行禮。
他來到書案前坐下,便沉聲問道:「陳三,榮國公府的人安排的怎麼樣?」
陳鳳翎撇了撇嘴,有名字不叫,非的叫他陳三。
「已經送去了三個,但是只留下了一人,只是他還沒能靠近主院。」
方書懷閑適般靠著椅背,半闔著眼,沉思了片刻,道:「肖鐸那邊如何?」
「暫時沒發現什麼不妥,只是那小子一直想出府。」陳鳳翎道。
方書懷冷哼一聲,那也得看他想不想放人,心思轉了轉,冷聲道:「那就讓他出去,找人跟著他。」
方書懷說完,抬眼看了看幾人,道:「影子,影隊一半的人留守揚州,另一半隨時聽從調遣。」
「是。」一個低沉的聲音答道。
幾人只聽角落陰暗處有人聲傳來,現在才發現那裡有一個人,卻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估計在場的人也只有肖麒看到過他的真容。
「喬止,我離開的時日,有什麼事情你和陳鳳翎商量著辦。」
喬止正色道:「是。」
方書懷半闔的雙眼緩緩抬起,環視著下首眾人,語氣帶著些漫不經心,卻有不容忽視的威壓,「我希望我走時徐府是什麼樣,回來時徐府還是什麼樣,明白嗎?」
眾人紛紛垂首應是。
「陳三和喬止留下,其餘人都出去吧!」
眾人紛紛魚貫而出,陳鳳翎和喬止留在了書房。
「喬止,妙音的記憶已經在逐漸恢復,這段時日你吩咐下去,讓他們都謹慎些,不可再出紕漏,若有什麼狀況,只要不危及她性命的事,你們倆自行裁決!」
「還有,明天開始,徐任年稱病,去準備吧。」
喬止應是,卻遲遲沒有動作,方書懷便抬眼向他看去,問道:「還有事?」
喬止見他面色淡漠,眸中深不可測,一時有些躊躇,思量了一下,便道:「謝謝主子成全!」
方書懷聞言,垂下了眼,什麼都說,喬止見此,行了禮便退出了書房。
一旁的陳鳳翎「嘖嘖」了兩聲,看了一眼方書懷,「你確定要這麼對喬止?陪著你屍山血海走出來的可只剩下喬止了。」
方書懷聞言,有片刻的充愣,隨即又看向了陳鳳翎,勾唇道:「我的身邊只留下有用的人。」
他的話說的薄情,卻讓陳鳳翎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
當初他與他之間,多多少少都是互為利用,他為了皇位,而自己則是為自己的家族!
所以,那一閃而逝的心寒就顯得可笑了很多。
陳鳳翎自嘲般笑了笑。
方書懷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輕嗤一聲,道:「我離開的這段時日,錢莊的事還是要繼續查,方致遠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錢莊,至於肖鐸,若是能牽扯出大魚便好,若是沒有,他想去哪兒就讓他去哪兒吧!」
「你不是打算斬草除根嗎?」
陳鳳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方才還一副涼薄的模樣,現在卻想要放過肖鐸。
方書懷聳了聳肩,道;「可能我今天心情好吧!想給他一次機會。」
聞言,陳鳳翎驚異道:「你什麼時候憑心情做事了?快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心情好,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我也好知道什麼時候找你,能撈到的好處多些。」
方書懷沒搭理他。
陳三就是個給個梯子他就往上爬的主。
「我回玉京,方致遠那裡一定會有行動,你要盯緊些,別讓人靠近徐府,除此之外,妙音那裡有什麼狀況,你隨時發信給我,陸時方的醫術了得,在我沒回之前,一定不要讓此人走了。」
陳鳳翎點頭應是,說到陸時方,便想起前兩日的兇險。
陳鳳翎收起了平時的紈絝公子樣,面色一正,雙目凜凜,眼神也變的犀利,「說到這個,你居然為了不讓她出府門,差點把自己命搭進去,你可別忘了,現在你不止是她的丈夫,你的命還關乎國家社稷!」
方書懷見他一番疾言厲色的陳述,也沒惱,語意淡漠,看著他道:「陳三,你僭越了!」
陳鳳翎驀地一愣,見他面上無情無緒,半垂的眼帘看不清神色,他才恍然般意識到,他眼前的人就是他口中的天子,社稷之主!
陳鳳翎冷汗直冒,剛想下跪,卻見方書懷已起身離開了書房。
陳鳳翎走到書房外,見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那個書生是真不會回來了吧!
方書懷回到瀾音院時,見主屋的燈還亮著,便加快了步子,輕手輕腳的走進內室,又小心地合上門,向內走去。
見徐妙音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支頭,一手拿著本書,闔著眼,似是睡過去了一般。
他把書輕輕從她手裡抽出,抽到一半,便把徐妙音給驚醒了。
「別怕,是我。」方書懷柔聲安撫道。
徐妙音揉了下眼睛,見方書懷笑看著自己。
「可有吵醒你,怎麼不到床上去睡?」方書懷將她慢慢扶坐起來。
徐妙音睡的也不實,只是剛醒,人還有些懵,回道:「我也睡的不實,就想等你回來。」
方書懷寵溺一笑,將人攔腰抱了起來。
徐妙音一驚,人也清醒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因驚詫,直直地看著他。
方書懷眸色深了幾分,將人放躺在了床上,語調輕而柔,「妙妙如此挂念我,我自是要,以身相許的。」
說話間他熾熱的鼻息噴洒在她耳側嬌嫩的皮膚上,激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隨即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側擴散開來,同時一抹紅也從耳側慢慢向下蔓延而去。
方書懷的眸光隨著那抹紅的蔓延慢慢向下,眸色也隨之越來越深,似有暗雲涌動,隨即吻上了那一抹紅。
徐妙音耳邊是他略有些急的喘息聲,似乎自己的心跳也隨著上下起伏不定,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方書懷卻突然吻上了她的唇,溫柔而繾綣,這樣溫柔的給予讓她沉溺其中,開始慢慢回應他,卻讓方書懷變的急切了起來,想索取得更多。
方書懷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輕輕咬了咬她艷紅的唇瓣,她一聲輕呼,隨即消失在方書懷的吻里,隨著他一起沉淪……
徐妙音是在一陣雨聲中醒來的,她輕輕動了動,便感覺一陣酸軟傳遍全身,面上也染上了紅霞。
她在他懷裡蹭了蹭,並未睜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著。
方書懷在她醒來時便也醒了,見她閉著眼,像只狸奴一般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又將她向自己的懷裡再摟了摟。
要是可以,他真想去哪裡都帶著她,讓誰都傷害不了她。
只要他解決了方致遠,她便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他學著她的樣子,蹭了蹭她的頭,與她一起又睡了過去。
兩人起身時,正好雨過天晴,太陽從逐漸消散的烏雲中露出了頭來。
陽光下經過雨露恩澤的花草更顯生機。
玉春正給徐妙音梳著頭,卻見妝鏡中的徐妙音眼角帶著笑意,面若桃花,瀲灧的桃花眼比平時多了些嫵媚。
「姑娘今天氣色真好,我給姑娘梳個墜馬髻吧!」
徐妙音自是點頭應好。
這時玉秋走了進來,稟道:「姑娘,明輝堂傳話來,說家主今早突然燒起了高熱來,現在人還未醒。」
徐妙音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帶著兩個婢子去了明輝堂。
剛走進明輝堂,便見方書懷從徐任年的屋裡出來,便問道:「爹爹如何了,陸大夫怎麼說?」
方書懷見她著急的眼都紅了,輕聲說道:「父親沒事,高熱也慢慢退了。」
徐妙音聞言還是不放心,便想進去看看。
進了徐任年的卧房,陸大夫正在寫著藥方,徐明在一旁照看著徐任年。
她走近床榻,坐在一旁的鼓凳上,將徐任年頭上已經有些熱的棉巾取下,又換了一塊敷在他的額頭。
一旁的徐明見是徐妙音,便也垂首在一旁,讓徐妙音來照料徐任年。
「陸大夫,我爹爹怎麼會突發高熱了?」
陸時方瞟了一眼她身後的方書懷,道:「也是操勞所至,加上昨夜又染了風寒,才會高熱不退,他身體積勞成疾,現在熱是慢慢退下來了,但他身體得將養一段時日,不可操勞,要安心靜養才是。」
陸時方按照方書懷的要求說完了這些,便面無表情地將寫好的藥方給了徐妙音,提著藥箱便出了門。
徐妙音聽了陸大夫的一席話,心裡又疼又怨,心疼爹爹為了徐家積勞成疾,怨爹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心裡酸楚,這眼淚就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方書懷見她掉了眼淚,眸色便冷沉了下來,但又不得不這麼做,只能告訴自己不能心軟。
忍來忍去,看「徐任年」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被徐妙音伺候著,心裡的怨氣便化為了怒氣。
方書懷溫聲勸道:「夫人,別哭了,一會兒父親醒來瞧你哭成了淚人,也是會心疼的。」
他言語雖說算的上輕柔,但是仔細聽來卻把「醒來」二字咬緊了些。
徐妙音心裡記掛著父親,自是沒聽出來。
她擦了擦淚水,便見徐任年悠悠轉醒過來。
徐任年看了看哭成淚人的徐妙音,卻不敢正視方書懷的眼神,只是有氣無力的說道:「妙妙,不哭,爹爹歇一歇就好了。」
「你和書懷先後病倒,都是操勞所至,爹爹以後還是要愛惜身體才是。」徐妙音柔聲勸道。
「爹爹知道了,這裡有徐明在,你放心,你回去歇著,啊!」
喬止心裡急啊,主子的眼神都可以把他給刀了!
方書懷適時勸道;「父親瞧著有些累,讓他再睡會兒,父親一直是徐明伺候著,有什麼需要他最清楚不過,你要是不放心,那不是還有我在嘛。」
徐妙音想著他說的有理,便站起身,道:「那我去給爹爹熬點粥來,吃了粥再喝葯,您再睡會兒。」
瞧著徐任年又睡了過去,她才出了明輝堂,去了廚房。
方書懷坐著剛才徐妙音坐的鼓凳上,陰惻惻地看著床上躺著的「徐任年」。
而躺在床上人則感覺一陣陣的冷風吹到自己的身上,讓他時不時打個冷顫。
今天早更一章,出去qia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