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示威

  「鴻軒，這也不能怪青山家族的人這麼想，因為你實在是跟宏介長得太像了！」松島楓子解釋道。

  唐寧立刻反駁道：「就算我跟那個什麼青山宏介長得像，那憑什麼就非得我是日本人？難道就不能青山宏介是中國人么？雖然我父親過世了，但你可以跟我去老家看看，我的那些叔叔伯伯跟我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當年我剛一出生他們就說我一看就是老唐家的人，對了、你看看這是我父親的照片，難道他也是青山家族的？」說著，唐寧從書架上翻出父親的照片拿給松島楓子看。

  「鴻軒，這事兒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松島楓子抱怨道。

  唐寧則不以為然的答道：「我長得像我爸，這種天經地義的事兒還用說么？」

  松島楓子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那看來這其中還真就有些蹊蹺，對了、鴻軒，伯父的這張照片能借我用一下么？」

  「你要我爸的照片幹嘛？」唐寧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為了幫你解釋了，你不是不想提供血液樣本去給青山家族鑒定么，那我自然得有能夠反駁他們的東西啊！」松島楓子解釋道。

  「哦，那你拿去吧，不過別弄丟了，我爸這人不愛照相，我這裡一共也沒幾張他的相片！」唐寧叮囑道。

  「這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唐寧下班的路上，無意中發現在公董局門口聚集著好多黃包車，而且聲音極為嘈雜，似乎是在喊著什麼口號和打砸什麼東西，於是便好奇的停了下來，想著去打探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就在他想著該找誰去問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於是過去招呼道：「柱子，你怎麼在這兒！」

  沒錯，這就是當初唐寧包車的黃包車夫柱子，只是後來唐寧有了松島楓子送的別克之後就將他遣散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到了。

  柱子一看是唐寧，也很激動：「俺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唐先生啊，俺們在這兒抗議呢！」

  「你們這是在抗議什麼啊？怎麼還在打砸這輛電車啊？」唐寧指著被打砸的不像樣子的一輛電車不解的問道。

  「因為他搶俺們的生意！」

  隨著柱子的解釋，唐寧這才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原來這輛電車是張江慈幼院的校車。因為連年戰爭和日軍侵華，百姓民不聊生，很多難民都逃到上海，但由於局面不穩和日軍大肆侵吞民營資本，導致很多實業都做不下去，所以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工作崗位給難民提供，於是就有人開始賣兒賣女。

  一位善心的熊老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便聯絡幾位友人在張江建立了一個慈幼院，專門用來收留貧苦無依的兒童。

  因為收留的孩子越來越多，而且不但不收學費、還要包吃包住，僅靠熊老爺和一些善心人士的資助，維持的很是艱辛。

  無奈之下熊老爺便將校車放到城邊用來載客，以此來補貼慈幼院，結果沒想到校車運營才不到半個月，就被一伙人給砸了。

  這群不講武德的不是什麼土匪路霸，只是一群普普通通拉黃包車的勞動人民。這個時期全上海的黃包車夫加上其親屬，約佔全市人口的10%，是一股龐大的社會力量。

  之前由於有軌電車的開通，黃包車夫與政府間的關係極為緊張，這慈幼院的班車出來，猶如猛火添油，底層對上層壓抑已久的矛盾激化開來。

  汽車被拖到政府門口，兩三百名憤怒的車夫舉著「打倒欺世盜名老奸巨滑犯法的熊XX」，「打倒假借慈善名義實行發財主義的熊XX」的標語，高呼「打倒犯法的熊XX」，「賠償工友損失」等口號，在公董局門口示威。

  就在唐寧與柱子聊天的時候，公董局已經派人出來協商，而車夫代表則聲稱：熊XX以私人汽車載客，致使往返靜安張江人士，不再乘坐人力車，數百名人力車夫，因不能招攬客座，遂至全家大小生計，皆被假慈善家熊XX所剝奪，人力車夫將無法以維生計，請求當局取消該長途汽車營業，飭令熊XX賠償人力車夫既往之損失。

  說實話這件事讓唐寧的心情非常複雜，他自然知道這些黃包車夫都非常的辛苦，風裡來雨里去、純粹就是用身體來換錢，現在居然有人連他們賣力氣賺錢的機會都要剝奪、自然要奮起抗議，但僅從這件事來說，他們是不佔理的，且不說慈幼院的校車是為了公益事業，況且老百姓也有選擇出行方式的權力，汽車肯定要比黃包車更快更舒服更便宜，所以.……

  尤其是當唐寧看到人群里有幾個黃包車夫打扮但卻在特高課曾經見過的面孔，於是低聲向柱子問道：「在你右前方那個光頭抽煙的大鬍子還有他身邊的幾個人你認識么？」

  柱子搖搖頭答道：「俺不認識，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我們拉車的兄弟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認不全。」

  唐寧雖然不知道那幾個特高課的傢伙在這裡喬裝打扮是為了什麼，但想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向柱子勸道：「柱子，我勸你別摻和這事兒，如果你實在是生計有問題，我可以幫你在學校找找有沒有校工的位置。」

  「謝謝唐先生，俺一會兒就走！」

  在唐寧離開之後，不遠處的一個黃包車夫湊過來向柱子問道：「柱子，你認識剛才的那個先生？」

  「你說唐先生啊，去年他包過我的車，人可好咧！」柱子隨口答道。

  沒想到黃包車夫卻冷哼一聲道：「哼，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柱子你以後離他遠點！」

  PS：這是真事，只不過是發生在1929年的北京，被砸的就是熊希齡先生創辦的香山慈幼院（北京實驗中學的前身）的校車，之所以寫這段純粹就是看最近知乎上的一個討論有感而發。

  PS2：說實話之前還真想給主角弄個日本後裔的身份，但後來擔心被罵，就把這段給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