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刀一年
簡奕也不知道自己滾了多久才終於落到了山底。
他扶著腰爬起來,看了上麵一眼,他不知道摔到了哪裏,這裏的光線十分的黑暗,就連陽光都透不進來。周圍全是潮濕的氣味。
簡奕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手機竟然一格信號都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他必須馬上找到路出去,時染還等著他!
他拿著手機,隨手走到一旁扳了一根木棍出來,還好摔下來的地方都是草,要是石頭,他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腳忽然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他低頭,他盡然踢到了一條路。要是一般人肯定早已經被麵前的場景嚇得魂飛魄散了,簡奕卻隻是淡定的看了一眼,準備繼續走。
他剛剛走了一步,腦中有什麽念頭閃過,他連忙扔了手裏的棍子,轉身將草扒開,將那個人拉了出來。
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衣和一條黑色的鉛筆褲,渾身都是血和泥,臉蒼白的可怕,渾身的文帝的也低的下手。
“時染,時染?”簡奕驚恐的抱住時染,他用手在時染的脖頸處按了按,摸到時染的脈搏還在微微的顫動著,簡奕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
他不敢在這裏逗留,連忙將時染背到自己的背上,他撿起棍子,他說:“時染,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我帶你出去,我一定帶你出去。”
他渾身都是擦傷,這一刻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將時染帶出去。
他走了多久?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或許更久……
他不知道,他走的渾身都是汗水,和泥水。
他終於看到了太陽,那一刻他差點喜極而泣,“時染,我們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時染依舊昏迷著,沒有任何回應。
簡奕背著時染,走到外麵的大馬路上,他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卻始終背著時染走。
走到外麵,手機有了信號,他的手機不停的響起來電鈴聲。他小心的將時染放到石頭上,然後一手扶住時染,一手去接電話。
“喂?總裁,您在哪裏啊!您……”
“我找了,我給你發定位,帶著醫生馬上過來。”
簡奕給左延發完了定位以後,連忙蹲下來,仔細看著時染的臉,她的臉十分的蒼白,臉上全是泥,嘴巴幹的都已經結痂了。
他伸手摸了摸時染的臉,心裏又急又惱,他發誓,他回去以後,肯定會將那個人弄死!
他實在是走不動了,隻能抱著時染在這裏等。
太陽已經慢慢的下山了,山上的氣溫比山下低很多,時染的身體比之前更加冷了。簡奕連忙伸手抱住時染,他心疼的說:“時染,沒事,很快,很快左延就過來了,就不冷了。”
他等了很久,才聽到汽車的聲音。
前麵忽然亮起了很多的燈光,有很多人衝了過來。
“簡總!”左延是跑在最前麵的那個人。
“先救時染。”簡奕說話這句話,忽然感覺自己眼前一黑,他什麽都不知道了。
………………
醫院門外,不停的有人走來走去。
簡奕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他在一個密林裏麵不停的找著什麽東西,可是不管他怎麽找,都找不到那個東西。
後來他生氣的不打算找了,那個東西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她說她好冷。
簡奕一下子驚醒過來,他看到麵前白色的天花板整個人一愣,這裏是……?
暈倒之前的記憶,一下湧進腦海裏,時染,時染呢?
他掀開被子,將手上的針直接取下來,光著腳就跑了出去。
他剛剛跑出去,就被外麵值班的護士發現了,護士連忙叫出簡奕,“簡總,您怎麽可以跑出來?”
簡奕著急的跑到護士身邊,他拉住護士的胳膊,說:“時染呢,時染在哪裏?”
護士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連忙說:“時染?是和您一起被送進醫院的那個女孩嗎?”
“她在哪裏?”
“重症監護室,她的情況不是很好……”
簡奕扔開護士的手,連忙往重症監護室跑。
重症監護室門口。
時晴和左延都站在門口,不知道左延跟時晴說了什麽,時晴直接哭了。簡奕遠遠的看過去,心一下子沉下去。
“時染怎麽樣了?”
左延看見簡奕,臉上閃過一抹驚異,他連忙著急的說:“簡總,您怎麽出來了?您身上都是傷,您應該去休息的!”
簡奕不回答左延的話,他隻問:“時染怎麽樣了?”
左延知道要是這個問題不和簡奕說清楚,簡奕根本就不可能走。他隔著玻璃窗看了躺在裏麵的時染一眼,說:“情況很不好,腿上的傷和身上的擦傷先不說,時染全身最嚴重的是腦袋,她腦袋被人狠狠的用硬物打了,醫生說裏麵有血塊……”
簡奕的手一下子就握緊了。
“還有呢?”
“血塊要是不取,時染很可能醒不過來。”
醒不過來……
時晴沒忍住,直接哭出來。
她怕發成聲音,用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簡奕差點又倒下去,他看了左延一眼,冷靜的說:“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左延點頭,他給簡奕將門拉開,等簡奕進去之後,又將門關上了。
簡奕走進去,看見時染沒有一點生氣的躺在那裏,臉上閃過一抹心疼。他拉開椅子,坐到時染的對麵,他說:“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你醒不醒的過來,我都會一直一直的陪著你。”
簡奕歎了一口氣,目光又一下變得淩厲起來,他看著時染保證道:“傷害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不管他是誰。”
簡奕從時染的病房出去之後,沒有去病房休息。
他打一個電話,帶著一身寒意的問:“人,找到了嗎?”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簡奕拿起左延準備好的外套穿好,就出去了。
………………
房間裏的設施很簡單,隻有一把椅子,一張桌子和一個很亮的白熾燈。
大龍給簡奕拉開門,說:“人就在裏麵。”
簡奕點頭,跟在大龍的身後氣勢森寒的走了進去。
他剛剛走進去,就聽見一個女人尖利的怒罵聲,接下來就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小六。”大龍瞥了那個人一眼,那個叫小六的人看見大龍進來了,連忙恭敬的說:“龍哥,實在是這個女人太不聽話了。”
說完之後,小六才看見了被龍哥擋住,站在最後麵的簡奕。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的莊嚴和嚴肅,“簡總。”
聽到這兩個人,那個女人渾身很明顯的僵了一下。
簡奕走過去,走到那個女人麵前。
那個女人一直低著頭,根本不願意看簡奕一眼。不能說不願意看,而是她害怕看見簡奕。
“安詩。”簡奕淡淡的說。
聽見簡奕說出她的名字,她差點撐不住,就那樣哭出來。他還記得她。
“我沒想到是你抓了時染,”簡奕一臉清冷的說,他隻看了安詩一眼,就厭惡的移開了視線。
“是啊,是我抓了時染。”安詩抬起頭,看著簡奕分外激動的說:“要不是她,我怎麽會被開除!”
簡奕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說:“不過是一個工作而已,你未免報複心太重了。”
是啊,不過是一個工作而已。安詩失神的看著簡奕的臉。
安詩家裏一直都非常窮,她上大學的費用是自己高中畢業的暑假打兩分鍾賺來的,她讀書的生活費,是靠獎學金還有助學金撐過來的。
她第一次看見簡奕,是在貴妊坊打工的時候。那種地方錢雖然來得很高,但是十分的亂。她每天工作的時候,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人盯上或者傷害。
可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她本身就長得好看,雖然每天工作的時候戴著麵具,但是她渾身的氣質可是擋不住地,沒過多久她就被人盯上了。
那個男人每天都來酒吧,明裏暗裏的騷擾她將近半個多月之後,終於徹底的沒了耐心。
他那天尾隨她走到了小胡同,看見沒人之後,就打算將她弄走。
她拳打腳踢,不僅沒有一點用,反而還挑起了男人的征服欲望。
就在她以為她肯定會完蛋的時候,簡奕出現了。
那時候,對她而言,簡奕就是天神。
每個少女心裏都有一個童話,而簡奕很明顯就是那個童話的男主角。她以為隻要她足夠努力,簡奕肯定是會喜歡上她的。
所以她努力上課,努力工作,在F.E.從一個小小的助理,熬到了秘書的職位。
可是竟然因為時染,她費心得到的一切都沒有了!
她怎麽可能不恨,那天看見新聞,知道時染頂替了她的位置成了簡奕的秘書,甚至還和簡奕銬在一起的時候。
她心裏瘋狂的嫉妒和恨著時染,要不是時染,簡奕包括簡奕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
所以是不是有了時染,這一切都會不一樣?
是不是簡奕就會喜歡她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隻是感覺那幾天她快要瘋了。有時候做夢,明明看見簡奕都已經跪下跟自己求婚了,可是每次都是時染忽然就走了出來,簡奕瞬間就不喜歡她了!
簡奕就這樣跟別人走了!
她抬起頭,仍然十分癡迷的看著簡奕,她說:“你說我為什麽報複心那麽重?簡奕,我喜歡你,我比那個時染喜歡你多了!你為什麽喜歡時染,你不喜歡我。”
她哭出來,根本就不管簡奕在說什麽,她斷斷續續的說:“我就是喜歡你啊,從我第一次遇見你,我就喜歡你了……我感覺全世界,除了你,誰都不配讓我喜歡。”
簡奕輕笑,“喜歡我的人,那麽多,你算什麽!”
時染或許會醒不過來,簡奕一想到這裏,就恨這個人恨的要死。
“要不是嫌棄你,我真想直接掐死你!”
簡奕說。
聽到簡奕說的話,安詩臉上一白,嫌棄?
“我,我那麽喜歡你……你就不能……”
“喜歡我?”
簡奕將大龍別在腰間的槍一下子拔出來,他直接用槍指著她的頭,他惡狠狠的說:“我的人你也敢動,你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
簡奕說著就拉動了保險,簡奕開槍下去的那一瞬間,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他也這樣打別人的時候,時染在他身後害怕的喊他。
他的神智一下回來了,他將槍倒轉了一下,狠狠的在安詩的頭上敲了一下,“這一下是我還你的。”
說完這句話,簡奕就出去了。
大龍連忙跟出去。
安詩聽見簡奕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進來,“……時染腿上一共十三刀,請最好的律師,一刀一年!”
一刀一年……十三年。
安詩忍住腦袋上的疼,瘋狂的叫出來:“簡奕,你不能這麽對我……時染算什麽……她根本就不愛你……”
簡奕聽見了安詩瘋狂的叫聲,他像是故意氣她一樣,他淡淡的說:“她不喜歡算什麽,我喜歡她就好了。”
大龍看著簡奕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裏,忽然想起之前簡奕說的那句話,為了她,殺人都可以。
這句話,他曾經也說過。後來他確實為一個女人殺過人,隻是坐了幾年牢出來,本來打算和那個女人結婚,誰知道那個女人早就結婚了,就連娃都五歲了。
五歲了,他坐牢的第二年她就結婚了。
什麽狗屁感情都是假的,所以他現在看見簡奕的模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都是塵世中的傻子,這愛情的滋味還不如酒好喝。
小六看見他出神,連忙說:“龍哥,屋裏麵的那個女人……?”
“按簡總說的,一刀一年。”
這個世界有些人就是這樣,沒有心的。他啊,隻會對他喜歡的人,旁人不管你對他再好,他都是看不見的,因為他隻有一顆心,已經給了那個人,已經給不了別人了。
想到這裏,龍哥忍不住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如此看來,他和屋裏麵的那個女人到是一樣的。
都是愛而不得,一廂情願。
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的兩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