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 此等契機
「本是崇峻岭的草芥,懂不得你說的什麼意思。」
燕如錦知道,這是心狠手辣的禹王謝堯舜。
一句話便將此事顛倒,欲扣她一個禍亂朝堂的大罪。
宇文顏聽著,心思一轉,這就小心地靠近燕如錦。
明明很小心,但是這話卻又讓皇帝能聽見。
「錦錦,這是禹王殿下,人人稱讚的陛下二子!」
燕如錦驚慌地下意識抬頭去看皇帝,而後慌忙叩首。
「陛下,臣女實在不知,這滿朝文武這麼多大臣,皆是禹王的人。」
皇帝瞧著小丫頭一臉的慌張不似有假。
似笑非笑地問道:「那你若早知道,會如何呢?」
燕如錦周身抖似篩糠,明顯是一副闖了彌天大禍一般的模樣。
喉頭緊的她音節有變:「臣女便自己死在城外!」
禹王敢給她扣帽子,那自己先想想怎麼從沼澤里脫身。
本應是勝券在握的禹王,一聽燕如錦此話,嚇得趕忙跪地。
「回稟父皇,兒臣從未結黨營私,更不知這燕小姐何故這般污衊兒臣。」
燕如錦聽得這句話,便知曉了一件事兒,這謝堯舜明顯是在遮掩。
他在怕什麼?
剛剛他可一直都不說話,現在又這麼急不可耐……
河州!
前世河州先是大旱,就是現在,而後入夏以後就是大水,兩種極端,使得河州全境百姓受災。
當時河州的提督、布政使等,皆因瀆職罪,被砍了頭。
前世她還在太子府,只隱約聽過,砍頭砍得急,僅僅留下簡單的一紙口供。
當時,可就是禹王查管此案。
提督、布政使,那可都是封疆大吏,說砍就砍。
按制,應當先押回天牢,三司會審。
可禹王在河州就直接給辦了。
怕不是這河州,埋著一個大雷。
燕如錦顫顫巍巍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皇帝。
旋即又趕忙收了眼神。
她將懼怕體現了一個淋漓盡致。
越是如此,禹王看著她恨不得撕了她。
尤其是她朝自己看一眼,嚇得明顯一縮。
甚至,還小心的盡量挪的離他遠一些。
鍾書閣大學士王晉文,顫顫巍巍步出。
他先是朝著皇帝拱手一禮,而後這才微微掀起官袍,跪在了燕如錦的身側。
「啟稟陛下,請容老臣同錦錦這孩子說兩句。」
皇帝沒有應答,只是微微閉了一下眸子。
而後側倚在龍椅上,顯然是同意了王晉文之言。
燕如錦感受到發頂的溫熱,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老鼠,眸子里噙著淚水。
王晉文一臉的慈和,他小心翼翼的拍著燕如錦。
「好孩子,陛下是這天下最公正的天子,你不用怕。」
燕如錦依舊不敢整個起身,下意識看向禹王的方向,她又整個縮了起來。
禹王氣的玉圭都要被他捏碎了,可臉上依舊不顯。
王晉文老態慈和的一笑。
「好孩子,沒事兒,當朝之上,沒人敢怎麼樣你。」
說著,他的話音一頓,又淺笑了一聲:「信不信姥爺的話?陛下一定會支持公道。」
一句話畢,燕如錦嚎啕大哭。
扯著王晉文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已。
良久這才緩和了哭聲,就像是同自家長輩告狀的小孩兒一般。
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不喜歡叫什麼外祖,見外,一聽就是遠親,不親近。
「大姥爺……」琅琊王氏的人,外祖皆稱呼為姥爺。
王晉文又是她姥爺的親大哥,她稱呼為大姥爺一點兒都不為過。
她這稱呼一出,這就有文官,尤其是禮部的那個老頭,滿臉的厭棄。
唯獨王晉文聽著笑得臉上一堆褶子。
「好了好了,有陛下給咱們做主,錦錦不怕了……」
燕如錦似得了天大的支持與肯定。
「大姥爺,我們三個人就是吃個飯,被人家十幾個人刁難,甚至圍毆。這說出去,究竟是誰欺負誰?」
王晉文聽著,略微感慨地微微點頭。
「十幾個人圍毆你們,確實過分。」
此言一出,有那文官就受不了了。
「王大人,話不能這麼講,我女兒至今還躺在床上,可這燕如錦三人生龍活虎。」
燕如錦雙耳根本不聽這些。
這就抱著王晉文的官服大袖,擦拭自己臉上的淚水。
「看看人家爹,都知道護著自己的閨女。再看看我們三人的爹,就連開國名將之後的宇文將軍,都不敢多言什麼。」
宇文顏聽著與陸曼音一道抹淚,跟著抽抽。
就在宇文顏準備發揮一下的時候。
她就見她爹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連個女兒都護不住,為平息眾大臣之怒,便將我宇文家的一應榮寵,都收回吧!」
說著,他當即雙手拿掉頭頂的發冠。
托舉著發冠,猛然叩首。
燕如錦不指望自己的爹,陸曼音更不指望。
一個意外的身影站出,無論是誰都覺得很意外。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此事看似閨中打鬧,實則遮掩河州災情,以及底層官員貪腐等諸多問題。」
說著自他袖中抽出一封,似已經放置許久的摺子。
「微臣曾被派往北境收集古籍著作,沿途親眼目睹官兵殺良冒功,此乃萬人血書一封,還請陛下明鑒。」
他本是一介書生,那般恐怖的境地,他曾揚言為百姓討回公道。
若無此等契機,他不知還要等到何時。
皇帝瞧著站出來的此人眼生,畢竟他已經站在了承天殿門口的位置。
「你……」
「微臣五品翰林院學士陳忠義!」
燕如錦不易察覺地側目看去。
乍一看,這陳忠義似與陸曼音,長相有些許相似之處。
想了一下前世,燕如錦隱約記得,前世陳家在太子薨前已經被滿門抄斬。
想來前世就是他掌握了,陸家殺良冒功一事,才遭了禍事。
她雖然也有陸銘朝殺良冒功的證據,可哪有這萬人血書,更震人心。
王晉文眸子不易察覺的一深。
顫顫巍巍地朝著皇帝一個叩首。
「陛下,老臣這些時日一直在班房,未曾回府。雖有耳聞,一直想著不過是小孩子的打鬧。卻不想,原來是要掩蓋這一樁樁滔天大罪!」
陸曼音當即叩首:「小女願受凌遲之刑,揭發陸銘朝殺良冒功一事。」
燕如錦與宇文顏聽著一震。
她們是如何也沒有想到,陸曼音能這麼狠。
此時是最佳之時,她必須藉此機會,打消皇帝的一個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