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至暗
『轟咔』
高空蒼穹上陰雲密布,大量電蛇遊走,洶湧翻騰,互相撕咬啃噬,隨著時間推移,烏雲越積越厚,周遭一切暗無天日,宛如一片末日降臨的詭異景象。
恐怖雷電源源不斷劈落下方大地連綿山脈上,山峰堅不可摧,幾乎寸草不生,大量雷弧在山體表層肆虐閃爍,金色光芒璀璨奪目,頗令人目眩迷離,如此這般日復一日,才造就了這片如同煉獄般的蠻荒之地。
各峰山腳下,一眼望去,方圓幾百公里內,碩大人頭涌動,絡繹不絕,近乎擠滿了山峰內外,這些乃龍鮫族部眾,粗略數之,少說也達上百萬之多,場面不可謂不宏偉壯觀。
今日,是個重要的日子,絲毫看不出喜慶氛圍,反而,氣氛頗為凝重,且縈繞著一大片死氣沉沉氣息,經久不散,他們均統一雙膝跪地而坐,神色莊重嚴肅,同時,還有痛苦不堪、猙獰扭曲等等,少許年幼子女,甚至與父母相互緊抱,偷偷哽咽抽噎,很明顯是在哭泣,可是,在巨大雷霆狂暴噼啪劈落之下,這點微不足道的哭泣聲,盡皆被雷聲徹底掩蓋,濺不起絲毫波瀾。
此間氣氛壓抑、凝重,雷聲狂躁暴亂,將昏暗詭異環境持續不斷瞬間照亮,他們面孔的輪廓清晰可見,上百萬龍鮫族部眾,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今天,便是出征的日子。
族長洞府內,巨大篝火照亮了整個洞穴,族長一眾家小,以及各部族首領均圍著篝火分散盤坐,正嚴密商談攻伐大事。
「那些赤莽族雜碎簡直欺人太甚,居然教唆其他兩大巔峰族群與之結盟,一齊侵佔我族領地,還大肆屠戮我族子民,前前後後共攻打了五次,若非我族上下勠力同心,恐怕早已面臨滅族之災。」
「雖然三大族群前後共攻伐了五次,次次全力以赴,糾結大軍壓境,殺戮場面堪稱瘋狂血腥,雙方雖勢均力敵,但同樣也死傷慘重。」
「他們三大族群也好不到哪兒去,攻伐了五次,均久攻不下,他們大軍早已軍心渙散,都想從我族內討得一杯羹,可誰也不服誰,久而久之,如今戰事也就一再拖延下去,他們大軍也無心備戰,恐將分裂,不日極有可能會回歸各自領地。」
「此乃大勢所趨,誰叫他們三大族群,各自心懷鬼胎,都想從我族討得些許甜頭,攻打了五次,次次雖齊心協力,但是,不難看出,各自都還保留了實力,不然,早就將我族侵佔了。」
「我族兒郎個個實力強勁,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也不全是他們軍心不齊,我族實力強大,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可是,我族實力強是強,本來最巔峰鼎盛之時,部族子民達近億之多,用空前鼎盛來形容亦不為過,可如今你們看看,我族部眾死傷慘重,子民大量銳減,拚命抵禦三大族群至今,已剩餘百餘萬族人,且年輕力壯者多數戰死,僅剩下這些老弱病殘,如今戰事吃緊,我族還拿什麼去與他們抗衡,恐怕再攻打一次,定會被徹底攻陷。」
「力杜,說什麼喪氣話呢!」
「你敢擾亂我族軍心,不怕族長將你就地斬首示眾?」
「力杜,你過分了,你自個兒貪生怕死,每回都躲避在大軍後方,讓麾下部族子民為你拋頭顱灑熱血,你此番言論,若是讓他們聽見,你讓他們怎麼看待你,讓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部族兒郎們聽見,定會氣得爬出墳墓,來活生生將你掐死。」
這處洞穴內,各部族首領群情激昂,紛紛商榷攻伐戰事,說到激動之時,都商談不出任何有效抵禦計策來,如今,雙方戰局蓄勢待發,隨時會面臨三大族群血腥撲咬,若還是商談不出結果來,恐將全族遭難。
「夠了。」坎巴特眉頭緊蹙,氣不打一處來,諸位部族首領在它耳邊嘰嘰喳喳,但又商談不出決策來,這令它大為惱火,氣得腦子都快炸了,它雷霆震怒,將手中石杯輕鬆捏個稀巴爛,「我召集你等來此,是為了商談出有效應對方案,而不是來此看你們喋喋不休吵架的,商榷了一上午,依舊得不出個結果來,我養你們又有何用。」
在座各個部族首領盡皆虎軀一顫,紛紛低下腦袋,一聲不吭,族長大發雷霆,他們個個都心驚膽戰得很,族長之令大於天,莫敢不從。
「父,母親去哪兒了?孩兒好想她呀!」
「我也想母親了,父,您快叫母親出來,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不再調皮搗蛋了。」
族長旁側,一家子老幼緊挨而坐,兩位老父母、以及外祖父母均年老體衰,皮膚皺巴巴,行將就木,半隻腳都已踏進棺材里了。
他們聞言,不禁唉聲嘆氣起來,頓時眼眶濕潤,潸然淚下,回憶起以往一幕幕凄慘血腥殺戮場景,盡皆心如刀絞,身軀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一眾幼童們咿咿呀呀,圍著它不斷搖晃問詢,族長一家子人丁興旺,後輩子嗣也達數百之多,個個機靈聰穎,就是太過貪玩好鬥,大半以上子嗣,都不學無術,時常惹得它大發脾氣,可又不捨得動手打罵,生怕一個不小心,給打成了傻瓜,那這罪過可就大了。
「別鬧了,都別鬧了。」它盡心安撫,語氣溫和,不斷撫摸眾孩童腦袋,眼神滿是寵溺疼愛,眼底深處,卻是無比悲痛哀傷,「你們母親很快就回來了,只要你們乖乖聽話,不貪玩鬥狠,你們母親很快就出來了。」
「真的?」一眾孩童天真活潑,個個充滿喜悅。
「嗯。」坎巴特燦爛一笑,並輕輕點頭,殊不知,它內心忍受著巨大悲痛,都是為了讓膝下子嗣帶著希望活下去。
「族長,夫人們被那些雜碎給擄掠了,恐怕早已進獻給三大族群族長了吧!」一位乾瘦老者咬牙切齒,暗中傳音氣憤道:「我即刻領十萬精兵,勢必踏平海族孽畜,為夫人們報仇。」
「仇是一定要報的。」坎巴特深吸一口氣,一想起自己夫人們被那三族族長欺凌玩弄,它便心如刀絞,恨不得將他們扒皮抽筋,殺個乾淨徹底,「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據探子回報,已成功打入敵營巢穴。」乾瘦老者趕忙如實稟告,「只待您一聲令下,我族上下,必與族長您共存亡。」
「很好。」坎巴特嚴肅傳音,「點好兵將,即刻出發。」
「是。」一眾部族首領齊齊聽命。
赤莽族大本營,三族族長與麾下部眾均在此醉生夢死,把酒言歡,身旁女僕成群,盡皆乃擄掠而來的外族妻妾,個個貌美如花,身段嫵媚妖嬈,個頂個的令三族族長以及麾下部眾為之瘋狂。
這場酒宴也極盡奢靡,已開懷暢飲了十天十夜,至今還在大肆狂歡。
「來來來,都給我喝,痛痛快快的喝個夠,我私藏美酒多得是,諸位不必同我客氣,今日,不醉不歸。」赤莽族長咧開血盆大口,滿嘴腥臭,且一身酒氣衝天,身旁妻妾也只能強忍著,不敢放肆抵抗。
「哈哈哈。」一頭鯊魚類蠻荒妖獸滿嘴獠牙陰森,鋒利無匹,可輕而易舉咬斷千丈高山峰,「赤莽兄,你太客氣了,我海族能與你攜手共謀大事,是愚弟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過上幾日舉兵攻打,定要一舉拿下龍鮫族,我可是眼饞他族中女眷許久了,個個跟小妖精似的,光是想想便帶勁兒,很快便能享受到了,真興奮吶!」
它呼吸急促,看向赤莽族族長身旁妻妾,眼神都充滿貪婪饑渴,因為,這些妻妾都是龍鮫族女眷,個個婀娜多姿,容貌美艷,它越看越蠢蠢欲動,不斷舐舔嘴唇,口水更是滴答直流,恨不得立馬撲上去享受個夠。
這些妻妾被它貪婪盯著,統統嬌軀一顫,連忙往赤莽身後躲去,不斷瑟瑟發抖,內心害怕極了。
「烈淫兄,可別將我這些寶貝美人兒嚇壞了。」赤莽斜瞥瞪眼,「你身旁不是有貌美妻妾服侍嗎?莫非你還想與我爭搶不成?」
「不敢不敢。」它連連揮手,「你說笑了。」
「這些妻妾我都玩膩了,就想玩點新鮮的。」它笑吟吟道:「赤莽兄,不妨讓一兩個給我,讓我玩個夠?」
「你……」赤莽正欲繼續開口。
「報~」一頭妖禽風塵僕僕趕來。
「何事?」赤莽端直腰桿,一臉威嚴肅穆。
「旗幟已斷。」妖禽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旗幟已斷?」在座三族皆彼此對視,一頭霧水。
「不好。」唯有赤莽明白何意,它也是第一個回過神來。
「動手。」妖禽厲聲大喝,它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赤莽殺去。
「大膽。」三族部眾此時方才反應過來,頓時瞪大眼眸,酒宴上立即亂成一鍋粥,一部分部眾將刀口對準自己人,殺得難解難分,那些妻妾也一擁而上,將三族族長牢牢束縛住。
「哈哈哈,病嬌女眷,能奈我何,統統去死。」
「殺殺殺。」
不斷有女眷香消玉殞,倒在血泊下,徹底斃命。
「嗯?」赤莽也被牢牢束縛住,它卻絲毫不懼,相反異常冷靜,它瞧見遠方有大量龍鮫族大舉殺來,喊殺聲振聾發聵,它咧嘴冷笑,將身旁妻妾統統震死,也將攻殺而來的那頭妖禽隨手擰斷脖頸,令它舌頭外翻,一命嗚呼,「一群螻蟻,不堪一擊。」
「噗。」在催發肉體力量同時,一口鮮血也怒噴濺灑,它捂住胸膛,微微皺眉,「這酒……有毒?」
遙遠處喊殺聲震天,雙方你來我往,拚命攻防,時刻都在上演血腥殺戮場景,大地哀鴻遍野,雙方不斷有將士喋血陣亡,被踩踏成肉醬,到處一片修羅地獄景象。
「赤莽小兒,納命來。」坎巴特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已然殺紅了眼,遙遙看見妻妾倒在血泊中,內心悲痛便更加難以抑制,統統轉化為滔天仇恨,正向赤莽奔殺而去,準備將仇恨發泄在它身上,「我要你為我妻妾陪葬。」
「哼哼!」赤莽見狀輕蔑冷笑,「不自量力。」
『嗖』
它也動身衝殺上去,兩頭洪荒巨獸速度快如閃電,眼看即將狠狠對撞,掀起滔天塵浪。
『嗚』
在頭頂蒼穹血色雲霧內,一小塊漆黑岩石狀物體衝破雲層,並瞬間響起陣陣厚重之聲,酷似號角吹鳴,震顫得大地上四族部眾耳膜生疼,紛紛捂住耳朵痛苦倒地,不斷翻滾嚎叫,而四族族長則面孔一變,都停止殺戮,相繼仰頭望天,一臉驚恐萬狀。
「這、這是?」烈淫感到莫名心悸,龐大身軀顫抖不止。
『呼呼呼』
一滴幽紅液體從漆黑岩石物體尖端處凝聚滴落,它速度飛快,且不斷蠕動,彷彿活物,成千上萬四族部眾驚恐萬狀,統統被幽紅液體擴散腐蝕了個乾淨,全部陣亡,連強如四族族長也無法幸免於難,頃刻一命嗚呼。
廣袤大地荒蕪凄涼,寸草不生,四族上下連屍骨都未剩下,統統腐蝕消散殆盡。
『嘩啦』
那一小塊漆黑岩石物體轉而漸漸升空,很快便衝破雲霧,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