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定風波3

  第38章 定風波3 

  裴懷之懶懶抬眸,濃黑的眸子掠過女子的臉,女子含羞淺笑,「何人?」 

  後宮中人長得都差不多,卻又都不是她。 

  他也懶得記住她們是誰。 

  為了這事兒,他家小祖宗罵了他好幾天,罵他渣男,他只是笑笑,沒給她解釋。 

  若是他家小祖宗想要,她也可以擁有世間最貌美的少年郎們。 

  無關情愛與虧欠,這是他們這個位置所享有的資源罷了。 

  女子嬌聲低吟,百靈鳥似的靈動,「臣妾陳貴人,無意打擾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裴懷之只打量了一眼便有些乏味,「行了,跪安吧。魏德善,你把昭陽給朕拎進宮,小小年紀學人家賽馬,有沒有點女孩子的自覺!」 

  這兩天她可安分點吧,別在生辰日受了傷。 

  否則,他又沒有安寧日子了。 

  陳貴人垂下眼眸,心想陛下應該是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於是乖巧跪安,動作愈發溫柔輕緩。 

  裴懷之睨了一眼陳貴人的背影,見魏德善還未離開,他聲音又厲了兩分,「現在朕說話不管用了?」 

  紅牆宮外,初春時楊柳綠意,清風幾許。 

  繁華的街道上,聲音洪亮有特色的叫賣聲,吸引著好奇的行人,熱氣騰騰的蒸籠為長街添上幾分夢幻。 

  「夫人,公子,想不到京城如此繁華,不比我們南方的瀾城差。」俊俏的小廝好奇張望,衝車廂中的二位主子介紹,「誒,那邊是……是宮裡的車駕!」 

  車廂中二人變了臉色,紛紛挑開馬車帘子,眺望過去。 

  長街不遠處,浩浩蕩蕩的車駕至少百餘侍衛,侍衛皆著大內侍衛衣,手持橫刀。 

  前面是宦官服的男人引馬,引馬後是領馬,再之後,就是公主所乘的方車。 

  方車十分講究,車廂如室,用紅綢為幃,車前有門,有薄紗下垂為遮,遙望過去,隱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車頂為弓背式,四面有檐,檐上綴以流蘇,極盡奢華。 

  駕轅的牲口,是六匹漂亮健碩的白馬。 

  路上百姓紛紛避讓,一時間,風頭無兩。 

  「昭陽公主,當真是隆恩浩蕩。」女子尚未收回雙眸,便作下結論,「少珩,日後若是遇到,千萬記得退讓。」 

  六匹馬,向來是皇帝輦車的規制。 

  元淮禮稚嫩的小臉是沉靜,乖巧應下,「母親放心,少珩自會記得。」 

  「既然陛下如此縱容昭陽公主,想必選秀之事,也會聽取昭陽公主的一些意見。」 

  女子眼前一亮,「你是說……讓昭陽公主厭惡你阿姐,陛下便不會選……」 

  元淮禮微頷首,周身沉靜內斂,完全不像一個七歲的小孩子。 

  「但……你阿姐已經入了宮,我們沒辦法告訴她。」女子又垂下眸,嘆了口氣,「若不是陛下有旨,要元家出一女,你阿姐怎會……」 

  元淮禮眉峰輕蹙,又斂下,一瞬間,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母親,先回丞相府,明日是昭陽公主的生辰,宮宴大擺三日,三日後才會選秀。」元淮禮緩緩解釋,「這是五年前陛下大赦天下時說的,母親平日不關注這些罷了。」 

  「好!先回丞相府。」女子溫婉的臉龐勉強擠出一抹笑,「十幾年沒有回去,他們……不知道會不會見我們。」 

  她李婉月是當今丞相糟糠妻的女兒,卻也是最不受寵的女兒,家中姨娘的女兒都比她的待遇好,當年她被人綁架,恰好被元武所救。 

  他們在路上生情,元武本想回家三書六禮后娶她回家,但她爹直接把她打包送給元武,甚至給了元武一百兩銀子,讓他們不要再回去。 

  彼時,她爹官拜三品,此時,她爹官居一品。 

  可她爹不知道,元武的元,是南方首富元家的元。 

  幾人駕車駛向丞相府,短短一段路,走了大半個時辰。 

  丞相府前,李婉月牽著元淮禮的手,身上雖無貴重飾品,卻一身富貴驕矜氣質,門口家丁不敢私自趕人。 

  「麻煩通報一下,說李婉月攜子拜見丞相。」 

  家丁:「您稍等。」 

  不一會兒,家丁快步跑回,臉色為難,「抱歉,這位夫人,我家大人不見您。」 

  「麻煩說明,南方元家現任家主夫人攜少主歸家探望丞相。」 

  家丁瞬間變了臉色,「小公子稍等,小的馬上去。」 

  李婉月垂下頭笑著誇元淮禮,「少珩真聰明。」 

  元淮禮:「……母親過譽。」 

  他不太明白,他爹和他娘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當然,他並沒有不尊重他娘的意思。 

  只是好奇。 

  不一會兒,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常服,疾步匆匆走出,打量一眼李婉月和元淮禮,這才露出笑容,「婉容!這麼多年不見,看你過得好,爹也放心了。」 

  「……爹,我叫婉月。」 

  「……」李丞相掛不住臉,趕緊做出一副傷心模樣,「唉,記錯了,你還有個大姐,叫婉容,只不過早夭,可惜了。」 

  李婉月:「……爹,您別傷心。」 

  她是不太聰明,但她也不是個傻子。 

  她娘罵她爹的時候,提過她爹睡覺不洗腳,吃飯掉飯粒,就是沒罵過和他有個叫婉容的孩子。 

  元淮禮移開視線,沉靜的眸光劃過『丞相府』三個字。 

  他並不認為眼前這個老頭當得起丞相。 

  他倒是好奇,執掌天下,縱橫九洲十七國的皇帝到底長什麼樣,為何一個掌天下大權的男人會如此囂張縱容那位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又有什麼獨特之處? 

  畢竟,本不該如此。 

  皇宮中。 

  憶慈前腳剛進含龍宮,後腳裴懷之便趕了回來,衣袖上沾了花香。 

  五年過去,裴懷之除了褪去青澀,更加具有帝王威嚴,不言不笑便讓人不敢靠近,不敢直視褻瀆他一眼。 

  只是,除了憶慈。 

  「聽說你最近喜歡賽馬?」裴懷之走近憶慈,坐在主位上,接過宮女遞上的熱茶,「今年你生辰,爹爹送你一片獵場,再送你一個馬場……再送你一千私衛,如何?」 

  八歲的小姑娘五官逐漸長開,容貌明媚,憶慈並未將身上的騎裝換下,紅色的騎裝襯得她肌膚如雪,黑瞳烏亮,像是從畫中走出般。 

  「估計又該有大臣彈劾你了。」憶慈幸災樂禍,「爹爹,您打算什麼時候立我做太……太女?」 

  裴懷之鳳眸睥睨含龍宮殿內伺候的宮人們,宮人們瑟縮跪下,大氣不敢喘,魏德善亦是跪下,頭緊緊扣在地上。 

  一時間,殿內只有憶慈喝茶時,杯蓋與杯子相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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