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第262章 276，和我想的一致
救災的時間無疑是過得很快的。
在阿茶的帶領之下，這幾日的洪水的帶來的影響在逐步降低，但她心中的擔憂卻愈來愈甚。
洪水之後本該會有飢荒發生，她連糧食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但是現在卻半點飢荒都影子都沒有。
這讓她如何能不心慌。
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左丘格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神女，京中來信了。」
阿茶輕輕揉著自己的眉心，從左丘格手上接過了長公主新送來的信。
「左相就要來了。」
這是她看完信之後最大的感受。
她將信放在自己的腿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她此刻的心情也很複雜。
信上長公主說得很明確，是左相執意要來封地接管事務。
左相的用意和考量她當然能理解，算算這封信寫下的時間，估計左相也已經離開京城了。
對於左相的能力和行事方法，她肯定不會擔心，但她擔心的是左相在接管封地的事務之後，飢荒會突然爆發啊。
到時候要是再突然來個瘟疫的話，那她是真的沒有招架的精力了。
她還是很不想看見在大興內部動亂的時候封地情況雪上加霜。
可事已至此，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她頭疼的樣子被左丘格看在眼裡。
「神女，左相大人要來了這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阿茶搖搖頭。
「就是並無不妥，甚至可以說很好。」
「但這種好的背後，是我們對封地的掌控快要逐步降低了。」
「往常對封地自然不需要太嚴厲的掌控，但我擔心要是我們之後不能及時地了解封地的實際情況，左相一時處置不當，恐怕會引出什麼新的事端。」
再怎麼說現在也是多事之秋。
稍微一不注意的小事就有可能引發蝴蝶效應。
到時候的後果可能就會大大超乎他們的預期了。
不過這些阿茶也沒打算多說，沖他擺了擺手。
「你先下去吧，我好好想想怎麼跟長公主回信。」
與此同時，被她心心念念掛記的長公主與左相的情況簡直是昔日重現。
沒錯，長公主這次又承擔了在城門處送人的大任。
她現在都覺得自己快成了御用的皇家禮賓。
還是那種專門送別身份高級的禮賓。
不過吐槽歸吐槽，正事還是要做。
「左相，本宮奉陛下之命，前來送你出京。」
長公主端起了自己的公主架子，特意裝出來與左相不熟悉的模樣。
左相也很配合，恭恭敬敬道：「陛下厚愛，老臣無以為報。」
「還請長公主替老臣回稟陛下，老臣此去必定會管理好封地的事務，為他分憂。」
連左相自己都很清楚。
他如今這不過是在離京之前最後一次給狗皇帝打官腔、畫大餅。
只怕等到他從封地回京之時，京中的天早就變了。
見到左相陷入了沉思，長公主輕咳一聲，「左相，隨你前往封地的物資已經先行一步，稍後你加快行軍速度就可追上。」
物資先行一步？
左相的唇角沒有控制住稍微抽了抽。
虧長公主想得出來這樣的說辭。
狗皇帝是命他不能攜帶過多的物資，原先定下的是需要在出京前接受檢查。
檢查這個流程倒是沒省去，只是將檢查的時間給提前了，趁著皇帝派的人手還未趕到長公主就下令已經檢查完畢。
更是以物資行軍速度較慢為由讓物資先行。
當然了，這些話可不是能說的。
左相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長公主還請放心，老臣出京之後就儘快會去追趕物資。」
「左相大人如此忠心耿耿，也難怪皇兄會如此器重你了。」長公主說著就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塊令牌，遞了過去，「這是皇兄給你調動隨身侍衛的令牌，左相儘管收下吧。」
在最初聽到長公主這話的時候左相還有些疑惑不解，可在接過令牌的那一刻，左相算是徹底理解了。
他敢篤定，這塊令牌絕對不是狗皇帝給自己的那塊。
說得準確一點，狗皇帝是給了自己可以調動隨身侍衛的令牌不假，但那些侍衛都是狗皇帝特意派來監視自己的人手。
那些人都是直接聽命於狗皇帝，他拿著令牌也調動不了。
但是長公主卻趁機搞了個調虎離山之計，將真正可以調動隨身侍衛的令牌給了自己。
於他而言，這不亞於如虎添翼，更是極大地方便了他在離京之後的計劃。
所以他沒有推辭，毫不猶豫地就將令牌收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那老臣就多謝陛下與長公主的厚愛了。」
眼看著事情都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左相，時候不早了，你快帶著大家離京吧。」
因為時間緊急，所以他們在安排計劃的時候，還是儘可能地讓左相這個文官乘著速度最快的駿馬，以日夜不停歇的速度趕往封地。
可那遠遠不夠。
在左相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長公主突然出聲。
「左相，陛下還有一點吩咐。」
「嗯？」
饒是事先與長公主有些商議，但左相此時也很懵。
按照他們的計劃，現在是真的沒什麼事情了啊。
「陛下交代你去到封地之後要多多關照神女的身體，萬不可讓她太過操勞，而且等到時機稍微穩定下來之後，務必要神女大人儘快回京。」
長公主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出口，左相就猜到了話中的原委。
這哪是狗皇帝給自己的吩咐啊。
依他看，完完全全就是長公主在擔心神女會執拗不願回京。
不過他並未點破，還是接下了。
「是，老臣遵旨，必不負陛下重託。」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長公主卻還留在原地。
「左相，本宮還有幾句話想說。」
她刻意放低了音量，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本宮已經將府上的幾位公子都已經安置好了，從教書先生到左相府的侍衛都是可信之人。」
「至於你的夫人和安小姐今早皇帝也下令接到了宮中，夫人此刻在皇後宮中，安小姐在宸貴妃處，一切都好。」 聽著自己的夫人與孩子們都被安排妥當，左相的眸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跟著長公主做事與為狗皇帝做事的待遇相比之下，高下立見。
他對著長公主深深地做了個楫。
「老臣多謝長公主。」
他對宮中的形勢也算是了解幾分，如何不知道這已經是長公主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最大限度地為他家人的安危考慮了呢。
狗皇帝是想將他的兒子們軟禁在府上，長公主安排了侍衛，就能讓他們可以背著狗皇帝相對自由的進出。
而他的夫人年歲已經不小了，狗皇帝常常流連宸貴妃處，他的夫人恐怕難以應付，所以放在皇後宮中最為合適。
至於清歌，正值妙齡，與宸貴妃也算是能有些話聊，哪怕是狗皇帝色心大起，有宸貴妃在也能護住一二。
他家中的每一個人都得到了最好的安排。
這次的長公主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道謝。
「左相，你何必謝我呢？」
跟左相帶棺遠去封地接管事務，還要將自己所有血脈至親留在京中打消狗皇帝的猜疑，以及隨時應付狗皇帝相比起來，自己做的真的不算什麼。
她不過是動用了在宮中的一些勢力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跟左相比起來簡直是大巫見小巫。
長公主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被十六個侍衛抬著的棺材之上。
「左相，本宮願你此去平安歸來。」
「這副棺材百年以後才能派的上用場。」
左相謙虛一笑，最後行了個禮。
「老臣告退。」
這場簡短的送別儀式也算是就此拉下了帷幕。
左相是一路帶著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封地。
可就算是這樣，他到達的時候，也已經是整整一日又半了。
阿茶早早地就收到了左相快要到達的消息，提前就在城外等著左相了。
這一次角色對調站在這裡，她還很是不習慣。
前一次拓跋俊也是如此來迎接剛剛到封地的自己。
結果這才沒多少時日，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阿茶感嘆著，視線中就闖入了一隊浩浩蕩蕩的物資運輸隊。
接著，就看見了左相帶著的那副棺材以及從馬車中走下來的左相。
「左相，你來了。」
「見過……」
在左相的禮還未行完的時候，阿茶就及時扶住了他。
「左相何必與我多禮呢。」
「既然你來了，還是先隨我在城中查看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阿茶說著就沒給左相拒絕的時間，邁開步子就往城裡走去。
左相微微一愣，轉而也跟上了。
「左相你看，現在城中已經恢復不少了，百姓也暫時擺脫了之前對洪水的恐慌，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期望。」
左相默著聲沒有說話。
他久居高位，雖說也曾深入百姓之中去考察情況，但此生還從未見過這般場景。
滿是洪水浸泡之後留著泥土色痕迹的街道，歪歪斜斜的屋頂，就連行走的百姓身上都能隨時看見泥土的痕迹。
看起來就是一個災難之後死氣沉沉的城市。
但他還分明看見了街道上自發清潔街道的百姓，屋頂之上飄出來的炊煙，以及百姓臉上的笑容。
他總算是明白阿茶話中的意思了。
「神女大人，將一個才剛剛經歷過洪水的城市拯救到如此地步，你實在是偉大。」
猛地被誇，阿茶還有些許不自在。
「左相說笑了，這不過是我該做的。」
「說起來我倒是還有個有趣的現象想要跟左相分享一二。」
她的芊芊素手直指不遠處的一艘艘救生艇，「那是我先前命人打造的救生艇，為的是可以讓百姓躲避其中。」
「因為考慮到百姓們可能會在其中生活不習慣，我還特意在每一艘救生艇之上專門培訓了負責維持秩序的人，但後來這些人卻一個都沒派上用場。」
「百姓們全都自發自覺地做起了秩序的維護者，讓每一艘救生艇里都無比和諧。」
「我也在想，也許這就是百姓素質提高的真正意義吧。」
單是從這一件事，阿茶的確感觸良多。
而左相在聽完之後，更是連連點頭。
「神女大人說得現象老臣在從前也見過，當時就以為這才當是社會生活中最為關鍵的一點，沒承想卻在現在再次重現。」
「只是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阿茶點點頭，「左相請講。」
「還望神女大人在往後也能給百姓一定的自覺空間，不斷採取措施提高百姓的素質，讓百姓儘可能自治。」
阿茶的心微微一動，將視線對準了左相。
只有她知道，左相的話正中她的下懷。
她就是如此打算的。
她會心一笑，「那往後還請左相大人多多指教了。」
說話間，她就將左相帶到了他們在城中暫時建立的糧倉之前。
「左相，這是我特意命人臨時修建的糧倉。」
「裡面的糧食數量不多，只夠全城的百姓食用三天。」
「都說洪水之後最容易發生飢荒，雖然迄今為止還未出現飢荒的情況，但是未雨綢繆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就要離開此處了，這些糧食還需你到時候妥善處置。」
「除此之外，在城外我還有幾個糧倉，已經往地勢較高的地方修好了一條專門運輸糧食的道路，全城都有重兵把守。」
「要是往後遇見緊急情況，左相可以酌情從城外調取人手，只是……」
阿茶的話頓下來了，還不等她將話說出口，左相就接上了。
「神女是想說只是不可衝動吧。」
阿茶盯著他看了好幾秒，在疑惑中還是點了點頭。
左相衝她淡淡一笑。
「老臣為官多年，這個道理自然很清楚。」
「飢荒的發生會引起百姓的恐慌，而糧倉的存在又難免會引得百姓瘋搶，一旦情況失控，那這裡的秩序就會徹底崩壞。」
「而城外糧倉的存在必須是儘可能的保密，不能讓任何百姓提前知曉，更要保證在危急時刻能拿出來解救百姓的為難。」
聽了他的解釋，阿茶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左相果然與我想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