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黑暗的樓洞
車子上了二環橋，心情剛好的方天宇又傻眼了：前面車挨著車，很遠的地方，兩個車慢吞吞開著，司機竟然打開了窗戶，很悠閑的聊了。
看這模樣堵車堵的一時半會過不去。
一眼看清了路邊的應急車道，他心一橫，打了雙閃，脫了警服，一隻袖子露在了外面，猛的摁著喇叭就衝上去了。
剛上了應急車道，他就發現了，自己帶了個好頭，前面的車聽著後面喇叭聲響，竟然跟著效仿起來了。
「沖！」他摁喇叭的聲音更大了，開始玩起了車技，險情不斷，好幾回擦著旁邊的車子就過去了。和別的車車鏡中間距離不到二十公分。
不得不說，現在很多車主被滾滾車流弄成了路怒症，直接送了他無數個很有創意的罵聲。
剛下了匝道，映入眼帘的是他討厭的場景，一台警車停在了路邊，一個老警正舉著白手套示意他停下來。
「下來，下來，超速、違規行駛……」交警老李攔住了他。
方天宇急的臉都變色了，攢了一肚子話都想說出了，工作證給他遞上去了，「老兄，局裡的，著急啊，有個活。」
老李掃了他的證件一眼，打量了他幾眼，帶著情緒的問，「國保的刑偵的？」
方天宇沒工夫和他墨跡，「別攔著，回來和你說，人命關天，戰友家的事，他媽現在危險，我，方天宇，一定來找你。」
他快速的說著，真怕這個愛較真的老同志，直接甩臉子告訴他誰也不行，沒提前接到通知，都的遵紀守法。
這人長了一張嚴肅的臉，不拘言笑，根本就沒通融的意思。
方天宇不想在他身上耽誤工夫，心一橫，已經拉起手剎了，準備直接走人了。
「方-天-宇，小子，是你啊，你早說啊，局裡出了名的愣頭青，重情重義，辦事夠意思，對活的夠意思，死的也夠意思。」老李重複著他的名字，腦子裡靈光一閃，冷峻的臉上就像換片似得露出笑容，有些激動的說著。
只可惜方天宇已經啟車開出去了，就聽著後面老李大聲喊著，「我看過那篇報道……下個路口拐彎，從林校繞一下，那地方車少。」
從黃山公墓到程飛家的科技樓，23公里的路程，他用了四十分鐘，在前面的路燈剛剛亮起時，就已經衝到小區門口了。
這是個開放小區，牆上不起眼的地方寫著建於八十年代的字樣。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打聽過了，這個小區屬於老城區的一部分，交通一點都不便利，周圍全是廢品收購站、修配廠之類的地方。
多年前，程老爺子因公犧牲后，組織上照顧分了這套房子。樓上住的大部分是科技人員，所以叫科技樓。
當年，這裡還是個老百姓羨慕的地方，裡面住的很多都是科級幹部，又叫科級樓。程家能住進這裡，靠的是老爺子死後照顧的。
否則程老爺子一輩子沒當過領導，就一個基層民警，根本就沒資格住進來。
這個用生命換來的地方，如今已經破敗不堪，等同於郊區的平民窟了。
他到了小區跟前，找地方停好車，重新觀察起來。
看好了二單元那個黑乎乎的門洞，一切平靜無常。
早在公墓上，他預感有人會對程家下手，加上明天是程飛的頭七，還有那篇幾乎膾炙人口的報道，就擔心起來程母的安全了。
「不能打擾她老人家，絕對不能，歲數大了，親人都沒了，再恐慌起來……」樓梯門口，有人三三兩兩的出入，他走過去的時候，想法更明確了。
習慣性的摸了摸腰間，一把七七手槍插在腰裡。
檢查了子彈數量，他放心的朝裡面走去。
撲面而來的是發霉的味道，各處電線凌亂無比，很多地方都用膠布纏著。
地上倒是擦的乾淨。
程家住在402室，樓道里沒燈，漆黑一片，他上了二樓。
就見上面影子一閃，一道明亮的目光閃動了下，就在他警惕的掏出槍來時，槍口瞄準了上面，上面傳來了一聲悠長恐懼的「喵」聲。
感覺氣氛詭異異常，他放慢了腳步，眼神機警起來，再朝上走去，發現地上有個黑乎乎的東西。
踢了踢，感覺軟綿綿的，應該是皮質的東西，快速彎腰撿起來，看了看，「匕首套！」
在他看來，這個匕首套精緻、結實，很上檔次，這樓上大部分是老年人，還有些臨時租住年輕人，發現這個有些異常。
事情不可能都那麼巧合。
他把匕首套放在了遠處，心裡多了幾分不詳的預感，貼著牆，慢慢的朝前走去。
此刻，他希望一切風平浪靜，希望沒有人很兇險，看到程母后，馬上叫她換個住處，暗中保護起來，唯有這樣，他心情才能好些。
從二樓到三樓，幾十個台階，他心一直懸著，感覺大腦轉速比平時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有個念頭始終揮之不去，「我的預感不會錯，預感不會錯，有人肯定在周圍，或者就在我身後……」
好幾次了，聽著身後有風吹草動，就猛的回頭，槍口對著各處，可除了外面的蟬鳴和蛐蛐叫聲，什麼都沒有。
忽然，聽著上面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在死一樣的沉寂中發出來，動靜雖然不大，但足以震撼他的心，手槍舉起，保持隨時出擊狀態，吸了一口涼氣，輕聲問，「誰？」
沒人回答。
他繼續前行，腳步越來越慢，似乎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正在走向一個大大的陷阱。
「來—了？」樓上，有人平靜的說道。
這個動靜毫無特點，乍聽根本判斷不出是什麼人，年齡大小聽不出去來，惡意善意無法判斷。
「我來了。」他眯著眼睛，感覺自己渾身神經警惕起來了，同樣平靜的回答著。
咣當一聲，當他聽到有什麼利器響動時，樓梯發出了東西滾動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
敲打的樓梯響個不停。
「不好，人沒出現。」他心裡一涼，身體靠在牆上靠的更緊了。
東西到了樓梯轉角處，圓圓的長長的，暗亮的金屬殼在黑暗中依稀可見。
「煤氣罐？」他屏住了呼吸，心裡默念這個東西的名字，腦門的汗就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