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體第二 阿四
第8章 開體第二 阿四
「樓上自閉數頭髮呢。」顒鳥隨口答道,就手端上份豆漿油條。
看得出來,這短短的一個晚上過去,他已然良好地適應了自己廚子的身份,甚至無需他人提醒,便已能自覺上手燒飯。
「數頭髮?你們這些當妖做器靈的,也會有脫髮的困擾嗎?」蘭雪聲蒙叨叨瞪了雙熊貓眼,一面抓過筷子,往嘴裡塞了塊油條。
相較於把這玩意泡進豆漿里的吃法,她更喜歡空嘴干吃,免得一碗湯水喝到最後油汪汪的難以下咽。
「理論上,原本是沒有的。」但這不是遇到你這倒霉催的碎嘴子了嗎。
——被那麼劈頭蓋臉地問上一通,啥玩意能不自閉啊!!
少年捏著抹布欲言又止,最後到底將那湧上唇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轉而牽強又艱難地換了個解釋:「……曦琴弦斷之後封印鬆動,這兩個月來,陸續跑出去了許多妖獸。」
「雖說這會子能跑出去的大多道行不深,也沒多少危害,但架不住量多種雜,她為此很是頭疼,自然是要擔憂著頭髮。」
「……對了,先別說她,說說你。」自覺不能再繼續胡編亂造了的顒鳥眼神一飄,「你這黑眼圈又是怎麼回事?都快占上你半張臉了。」
「害,沒什麼,熬夜熬的。」蘭雪聲兩肩一聳,「昨晚資料看得有點久——我這人有時候比較軸,想不通就想一直琢磨,一回神都三點多了。」
「然後上床又失眠,睜眼滾到快七點。」
「那就相當於是通宵了。」少年輕輕點頭,只覺人類的身體素質,還是一如既往的差,「怪不得。」
「可不,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再沒這麼通過宵,這一熬,居然恍惚有點當年熬夜做畢設、連軸肝論文的感覺了。」蘭雪聲搖頭嘆息,感慨萬分,「但我還是想不大明白。」
「——那倆玩意究竟哪裡有共通之處。」
「哪兩個?」顒鳥應聲蹙眉,他回憶著昨晚在琴里聽到的對話,思索著摸了把下巴,「《良宵引》和賀若弼?」
「對,就是他倆。」蘭雪聲頷首,「我實在想不通他倆的共通點,當年上學那會就想不通。」
「一個是風雅閑適的琴曲小品,一個是一生戰功赫赫、官拜右武侯大將軍的隋初宋國公,這倆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被放在同一個體系里的,何況世間也並無史料記載賀若弼曾精通音律。」
「硬把他們倆放到一起,給我種什麼感覺你知道嗎?」蘭雪聲皺巴著眉頭努力形容,「林黛玉倒拔垂楊柳,黑旋風帳中做女紅,諸葛亮校場飈鬼火——」
「就這感覺。」
「……好小子,你是懂形容的。」顒鳥舉手單走一個6,蘭雪聲聞言頗為委屈地摳了摳指頭:「但我真的就是這種感覺。」
「我知道。」少年抿唇,「老實講,我不太懂音律,跟賀若弼也不熟,但我昨天聽見你和風曦說的話了。」
「我覺著,會不會是你當前的思路出了點錯——風曦不是讓你先試著去做那什麼『體驗派』嗎?光看那摞資料,應該是變不成『體驗派』的吧。」
「你們現在不是有很多歷史劇、電影和小說嗎?要不你動手找找這些東西,全方位、多角度的看看,先試著把自己變成賀若弼本弼,在瞅瞅他和《良宵引》之間有沒有什麼微妙的關係?」
「嘶~別說,你要是不提,我還真忘了這句『體驗派』。」撂下碗的蘭雪聲倒抽了口冷氣,面上登時多了兩分喜意,「這下我有新想法了,謝謝你啊阿四。」
「阿、阿四?」顒鳥茫然瞠目,瞳孔震顫著像是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這又是什麼鬼名字!」
「因為你長了四隻眼啊。」蘭雪聲歪頭說了個理所當然,甚至邊說邊抬手數了數少年的瞳孔,「喏,一二三四——是四隻沒錯呀。」
「總叫你顒鳥我覺得拗口,剛好你又長了四隻眼睛,所以我就乾脆叫你阿四——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有名字。」少年攥拳,「不要亂給我起綽號!」
「我知道你有名字,但你那個名字能用人話說出來嗎?」蘭雪聲撓頭,她知道小動物們間一向會有特殊的方法來呼喚和區別同類,上古妖獸們自也理應如此。
但問題她是人又不是鳥,她聽不懂鳥語,哪能知道這怪鳥姓甚名誰!
「我、我——」少年語塞,他認真想了想自己那名字,一時竟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給她解釋。
——倒不是這玩意翻譯不成人言,只是他們顒鳥一族慣來喜好用名字表明一隻鳥的特點。
比如他族妹尾巴上自小就只有一根長毛,所以她那名字翻譯過來就叫「一根毛」;又比如他族裡還有個大爺四隻眼睛里有一隻是黑的,那就叫「單黑眼」。
而他屁股上有塊斑……
少年想著忽然白了一張臉,平常在琴中他們一幫顒鳥「顒顒顒」的喊著他還沒什麼感覺,這會一換成人話怎麼就這麼彆扭?
顒鳥捏著袖口,半晌才囁嚅著碾了碾嘴皮:「那、那你也別起『阿四』這種像小貓小狗的名字呀。」
「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怎麼說也該成熟穩重些罷。」
「那叫該你什麼,小四?」蘭雪聲反問,「這名字聽著可不吉利,不但像是在說什麼小三小四,還很容易跟別人撞名。」
「還有那個成熟穩重。」女人咂嘴,「要不然……四大爺?這個聽著夠成熟穩重不,有沒有小區公園裡打太極的風範?」
「算了,你還是繼續喊『阿四』吧。」少年放棄掙扎,認命一般慘笑一聲,低頭收拾起桌上碗筷,「我可不想變大胖橘。」
「放心,就你這小身板,離著胖橘可還差得遠呢。」蘭雪聲敷衍安慰道,順帶將茶几上那摞沒看完的資料塞進了手提包。
「你渾身上下,也就那兩雙眼睛跟四大爺很相似了。」
——都是一樣綠得發亮、亮得發綠。
那叫一個健康!
蘭雪聲涼颼颼吊了吊眼角,繼而趕在少年發火摔抹布前布鞋一蹬衝出了大門。
二寸厚的防盜門極好地隔絕了視線,顒鳥瞅著那幾次三番差點拍扁他老臉的房門,氣哼哼叉腰躥回了琴中。
——他決定今天午飯多加一勺鹽!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認識你,腚尖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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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q我不想的,我本來想寫個很嚴肅的古琴和山海經的主題,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寄幾也控制不住這群沙雕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