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花之血 木之人

  帶著食人花的花盤，又收集了一些它們的枝葉，長月離開了萬物鏡。


  接下來在回到無聖城之前，長月的時間都耗費在了研究食人花上，通過研究，她發現這種植物很特別，尤其由它榨出的汁液。


  說食人花是植物也不準確，它們的生命特徵處在異獸和異植之間，這種生物長月不是第一次見了，她身邊的長生和白衣身邊的丹朱都是這樣的生物。


  所以食人花體內流出的汁液也可以說是它的血液。


  將研究成果差不多記錄好之後，長月他們也順利回到了無聖城。


  一會到無聖城，潘長安就返回了無極聖地的聖山之上，而長月他們依舊被安置在了城主府。


  長月他們既然是打著出使無極聖地的名義來的中州，自然暫時也就沒回去的打算。


  同時長月也在等，她在等女帝將剛剛到手的福地融進九方境里，也在等女帝將福地里的情況徹底弄清楚。


  妖族的軍隊閑著也有段時間了，正好可以趁機拉出來練練。


  等差不多弄清楚了食人花的特性之後，長月就打算用自己的研究成果做一點實驗，驗證一下她心中的猜想，於是這日她對墨連海說道：「老祖，我們去無聖城內逛逛如何？」


  墨連海道：「也好，在無聖城待了一段時間，咱們還沒好好看看這中州的風土人情。」


  「那走吧。」


  隨即長月和墨連海就帶著虎將軍、擎天將軍以及一隊帝朝衛兵來到了無聖城的大街上。


  無聖城作為距離無極聖地最近，也是最大的城池，城中果然非常繁華，武者更是隨處可見，武者占人口的總比重要遠超其他城池。


  長月和墨連海他們漫步在大街上，品嘗了無聖城特有的美食，還順手買了一些無聖城特有的小玩意兒。


  當然，這樣一座大城，有的不僅僅是繁華，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慘劇。


  要知道，武者相較於普通人，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普通人對他們來說是可以生殺予奪的，這不僅適用於其他十二州，也適用於中州這個地方。


  長月他們逛著逛著，突然看到了一家藥鋪，這讓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姑娘，您是有什麼藥材想買嗎？」墨連海沙啞的聲音響起。


  長月搖搖頭，她只是看到同行下意識多看了兩眼罷了。


  就在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團物體突然從藥鋪里飛出來，緊接著一個夥計打扮的青年出現在門口，他破口大罵道：「什麼玩意兒，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竟敢來這裡偷東西，簡直找死。」


  長月看向摔在地上的那團物體，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兒，那孩子大概八九歲左右，此刻已經昏迷，口中不斷溢著鮮血，眼看就要不成了。


  那夥計尤還不解氣，竟上前再次抬腳朝小孩狠狠踢去。


  長月想到自己剛剛的研究成果，突然心思一動，在那夥計即將踢中小孩兒的瞬間，她屈指一彈，一根冰針飛射而出，精準命中夥計的腳踝。


  夥計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冰寒之氣順著他的腳踝往上蔓延，眨眼間就將他整條腿都凍成了冰雕。


  那藥鋪掌柜就站在門口，本來見自傢伙計被人偷襲很是惱火，想要上前跟人理論，可當他發現出手的是長月時，他連忙舔著臉上前。


  「這位大人，不知本店夥計如何惹著您了，您指出來，小的一定好好替您教訓他。」


  長月身邊跟著一群氣勢兇悍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藥鋪掌柜很有眼力見，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因此滑跪速度很快。


  長月冷聲道：「他礙著我眼了。」


  掌柜聞言一愣，但很快又揚起笑容說道：「那他可真是活該，小的這就帶他離開，免得繼續污了大人的眼。」


  說著那掌柜的便飛快地扶起夥計進了藥店，然後趕緊關上門。


  此時虎將軍已經非常有眼力見的抱著那個瀕死的小孩兒來到長月面前，「姑娘，您是為了這小崽子？」


  長月隨手一揮，數根銀針飛出，精準地落在小孩的穴位上，那小孩被吊住了最後一口氣。


  「阿娘……阿娘……」


  小孩氣若遊絲，口中發出微弱的呢喃，但在場的都是高手，自然能聽清他口中在說什麼。


  「真是個可憐的小崽子。」虎將軍咂咂嘴說道，但他的語氣可聽不出一點同情。


  「走吧。」長月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虎將軍連忙抱著小孩跟上。


  長月找了家客棧，包了間院子，和墨連海等人帶著那孩子走了進去。


  「將人放下！」長月對虎將軍說道。


  「是！」


  虎將軍應了一聲后，將那孩子放到地上。


  「把這個餵給他。」長月又取出一粒丹藥遞給虎將軍。


  「是！」


  虎將軍接過丹藥，捏開小孩嘴巴將丹藥塞了進去。


  不一會兒，小孩幽幽醒轉，不過他剛想動彈，就發現胸口一陣劇痛。


  「你就要死了，你知道嗎？」長月低頭看著小孩問道。


  小孩痛苦的目光中帶著茫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自己就要死了這件事，他再清楚不過。


  雖然那藥鋪夥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高低也是個武者，一腳足以要他的命了。


  「阿娘……阿娘……」


  小孩口中不停的呢喃，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他如果死了，阿娘要怎麼辦？

  長月見此說道：「現在你有一個機會，抓住了，可能會活下來，也可能會死的更慘，還有可能半死不活，你想試試嗎？」


  對於自己的研究成果，長月並不好說到底會有什麼結果，畢竟她只進行了理論研究，並沒有經過實驗。


  小孩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想要抓住。


  「很好！」長月滿意地點了點頭，「希望你不要後悔。」


  長月緩緩伸開手指，只見她手中忽的多出了一個注射器，這是她根據前世的記憶製造出來的，注射器的針管里有著翠綠色的液體，這正是她這段時間的研究成果。


  長月緩緩蹲下身體，將針頭扎進小孩脖子的血管里，然後緩緩將藥液推了進去。


  剛開始小孩並沒有反應，但大概一炷香之後，小孩脖子的部位開始有綠色的血管一點一點向外蔓延。


  「啊！」 小孩痛苦地哀嚎出聲並滿地打滾，綠色的血管在他身上快速蔓延，同時他的皮膚開始出現木質化現象，尤其是雙手和雙腳，幾乎已經完全木質化。


  接著眾人又驚訝地發現，小孩的頭髮開始脫落，同時一根根翠綠色的細藤條從他頭頂長出，上面點綴滿了嫩綠的芽兒。


  大概兩個時辰后，小孩身上的強烈反應終於停止，他也重新睜開了雙眼，只是此時他的瞳孔已經變成了翠綠色。


  「恭喜你，你活下來了。」長月對小孩說道，「感覺怎麼樣？」


  小孩眨巴眨巴了眼睛，僵硬地抬起手臂，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木化，他盯著手臂看了一會兒，不多時手臂上突然冒出一根根翠綠的藤條，他可以自由地控制藤條活動，竟然比手指還靈活。


  同時他還發現，自己的雙腿能夠長出根須扎向大地，然後從大地中汲取養料。


  至於他之前受的傷勢，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他獲得了和植物類似的體質，恢復能力非常強悍。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或許應該稱之為「樹人」或者……「草人」？

  長月一邊詢問小孩的感受，一邊用紙筆進行記錄，不過她還是覺得樣本太少了。


  看來還是得多找一些人來做實驗。


  將紙筆收起，長月問小孩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回大人，我叫狗剩。」小孩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狗剩只是個小乞兒，甚至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也沒人給他取名字，大家都叫他狗剩。


  「狗剩……」長月倒是沒嘲笑這名字不好聽，只是沉思了一瞬說道，「從今以後你就叫木叢生了，以就……後跟在我身邊吧。」


  叢生諧音重生。


  「可是……」狗剩……不對，現在叫木叢生了，他卻面露猶豫。


  「怎麼？你不願意？」長月反問，「跟著我你可以不用再去乞討，還能學習生存的手段，甚至成為……武者。」


  長月說的一切木叢生都很心動，可是他不能拋下阿娘。


  「我阿娘……我阿娘……」木叢生支支吾吾，他不了解長月，但知道長月一定是大人物，因此心裡滿是畏懼。


  「啊~~」長月恍然大悟，她想起來這孩子昏迷前口中一直念叨著「阿娘」，「你還有親人啊，你帶上她一起吧！」


  「多謝……多謝……」木叢生連忙跪倒在地，不過因為雙腿木質化的緣故，他還不能適應，因此動作非常僵硬，他想感謝長月，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長月。


  長月見狀對他說道：「就叫我姑娘吧！」


  「是，多謝姑娘！」木叢生砰砰給長月磕了幾個響頭。


  長月扭頭對一個侍衛說道：「你帶他下去洗洗，再給他換身衣裳。」


  「是！」


  那侍衛應了一聲，隨即領著木叢生離開了。


  看著木叢生地背影，長月心想：現在木叢生看著似乎沒什麼問題，但後續會不會出現後遺症還有待觀察。


  而且她還期待著木叢生身上會不會有一些特殊地能力。


  很快木叢生就被侍衛領著回來了，洗乾淨之後，他從一個臟小子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娃兒，看著舒服多了，就是有些瘦弱，像小雞仔似的。


  「姑……姑娘。」第一次穿上新衣服，木叢生有些局促，木質化的手指不停地捏著衣角。


  「不錯。」長月點點頭，「我們去把你阿娘接上就回去吧。」


  在木叢生的帶領下，長月一行來到了無聖城的貧民窟。


  一個城池不僅僅有它繁華的一面，也有它貧窮和不堪的一面，無聖城在這方面尤為明顯，武者笙歌燕舞，而普通人卻過得如同乞丐一般。


  貧民窟里到處都是用木板搭建的窩棚，正經房子幾乎沒有，居住在這裡的人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神情麻木，宛如一具具行屍走肉。


  和這裡相比，妖都簡直就是人間天堂，至少在女帝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不說衣食無憂，但至少不會挨餓受凍。


  「這裡……我不喜歡！」擎天將軍悶聲說道。


  長月一行氣勢非凡，穿著華麗，和貧民窟格格不入，看到他們的人會下意識躲進家裡，防止惹禍上身。


  因為木叢生如今的外貌有些奇怪，所以他披了一件斗篷在身上，因此貧民窟里沒人認出他就是從前的狗剩。


  很快他們就抵達了木叢生的家裡，木叢生家是一間比周圍所有窩棚都還要小、還要簡陋的窩棚。


  不過他們還沒進門，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了嬉笑聲。


  「阿娘！」


  木叢生驚叫一聲，飛一般的衝進屋子，這是植物化后，他第一次跑如此之快。


  木叢生衝進屋子的瞬間，就看見自己阿娘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而周圍還有四個男子在扒她的衣服。


  木叢生認識這四人，他們是這附近的流浪漢，平時里偷雞摸狗，從不幹正事。


  幾天前他就有注意到過四人在他家附近轉悠。


  看到阿娘被人欺負，木叢生目眥欲裂，嘩啦啦~~~只見無數藤條從他身上湧出，剎那間將四人裹成了粽子。


  「啊啊啊，怪……怪物啊！」四人面露恐懼。


  藤蔓捆住四人的脖子不斷收緊，長月他們進來時，四人已經開始翻白眼，顯然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只是木叢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並沒有注意到四人的情況。


  長月他們看著屋內的情況，並未出手阻止木叢生。


  過了不知多久，木叢生理智漸漸回籠，他驚叫一聲，迅速收回捆住四個流浪漢的藤條，四人撲通墜落在地，早就已經沒了氣息，脖子以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顯然被勒斷了脖子。


  變成樹人之後，木叢生各方面的素質都得到了極大增強，僅僅憑藉孩童之身就輕而易舉地殺死了四個成年男子。


  木叢生驚恐地跌坐在地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殺人了……我殺……殺人了……」


  長月見狀出提醒道：「還是先看看你阿娘吧。」


  「啊……對，對，阿娘！阿娘！」木叢生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地爬到他阿娘身邊，抱著他阿娘不斷地呼喚。


  那女子渾身髒亂不堪，看著有三四十歲的模樣，在木叢生的呼喚下，她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狗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