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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第216章 本科會元,必是我唐寅!(六千

  第216章 本科會元,必是我唐寅!(六千五章)


  會試不亞於坐牢。


  貢院的考場名曰「號舍」,每名考生一間。


  號舍寬三尺,長四尺,高六尺。一平方米多點有限。


  考生在這一平方米多點的空間內,不但要絞盡腦汁寫出錦繡文章,還要解決吃喝拉撒睡的問題。


  首先說吃。


  考生的食物需自帶,貢院是不提供的。


  在大明,存在窮秀才,但絕不存在窮舉人。


  就算你家裡窮的耗子路過都含著眼淚走,只要中了舉人,有得是人「投獻」田地、送房產、送禮金、送女兒給你當小妾、丫鬟。


  這幫舉人平時吃香喝辣,到了貢院考場就只能吃鍋盔或炒米就白開水。


  九天時間呢。也只有自帶鍋盔、炒米這種不易腐爛、不易吃了拉肚子的食物,才能確保三場考試順利考完。


  再說睡。


  號舍中有一方木板,可以放下睡覺。但號舍一共就長四尺。躺下睡就得蜷縮成一隻大蝦。


  幾乎全部考生,都會選擇趴在桌上睡。


  連睡八夜,身體再好都會腰酸背痛。


  接下來是喝。


  貢院在每個號舍中放置一個水桶。每日都會有號兵幫忙將水桶添滿。


  考生每天洗臉、喝水,全指望這一桶水。


  當然,貢院提供的是白開水。防止帝國的精英們因喝生水拉肚子,完不成考試。


  最後是拉和撒。


  號舍內放有一個恭桶。拉屎、撒尿全在恭桶里。導致整個貢院一到春闈便臭不可聞。


  號兵每日卯時推著糞車,前來幫忙倒恭桶。


  有經驗的考生會憋一天屎,早起臨近卯時拉。省得號房臭一天,甚至熏臭答卷。


  常風已經考過三次會試,這是第四次參加會試,經驗十足。


  第一場第二天卯時,他撅著腚,將一坨粑粑精準的拉在恭桶里。


  沒過多久,號兵便來倒恭桶了。


  常風心道:還是古人說的好啊,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還有八天呢。慢慢熬吧。


  本來常風答題答得很順利。第一場第三天發下來的最後一道經義題,卻讓他犯了難。


  這題出的刁鑽古怪。常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破題、承題。


  不會答,也不能交白卷。


  交白卷是個態度問題。一旦你交了白卷,便失去了拔貢資格。


  只能硬著頭皮、字跡工整的答題。


  常風耗費了一個時辰,生拉硬湊了一篇經義文。


  他勸慰自己:如此刁鑽古怪的題,我答不出來,恐怕旁人也沒幾個能答出來的。


  第一場的七道題,考生會對應做七篇文。寫在七張答題紙上。算作一份答卷。


  傍晚時分號兵前來收卷。


  接下來的二場、末場六天的考試,常風感覺自己發揮一般。看來這回又要名落孫山了。


  他很佩服那些動輒考七科、八科的老舉人。


  上一科有個三甲進士,整整六十多歲了。考會試考了十一科共三十三年。


  從英姿勃發的青年,生生考成了白髮老朽。終於金榜題名。


  弘治帝為了表彰老進士鍥而不捨的精神,破格讓他進了翰林院做學官.當然,也是怕他年老昏聵,外放當知縣會害了一縣百姓。


  總而言之,科舉就像是歷代王朝拴在讀書人眼前的胡蘿蔔。


  胡蘿蔔是驢的奔頭。有了奔頭,驢才不會尥蹶子造反。


  試畢鑼終於敲響。


  常風出了北卷號房,在通往龍門的冗長步道內,他遇見了從南卷號房出來的王守仁。


  王守仁雖隨父住在京城,卻因祖籍浙江,考鄉試也是在浙江,屬南籍舉人。故他做的是南卷。


  南、北卷的二三場考題不同,第一場書義、經義題卻是相同的。


  常風抱怨:「王老弟,經義第四道題也太刁鑽古怪了吧?」


  王守仁附和:「恐怕要查個兩三天的古書,才能琢磨出如何破題、承題。」


  「不過常兄放心。我估計幾千南、北舉子,沒幾個能把這一題做好。」


  突然間,常風聽到前面兩個南方口音舉子的對話。


  「唐兄,考得如何?」


  「探囊取物,小菜一碟。會試拔貢,不是有手就行的事?」


  「那是那是。唐兄之才,冠絕天下。」


  「呵,說句不好聽的,會試拔貢狗都能行。」


  常風聽這兩位口氣很狂,故意快步走到他們前面,回頭望了他們一眼。


  那兩人,正是唐寅和徐經。


  當然,此時的常風還不認識他們。


  舉人們在貢院吃了九天苦,好容易考完了,自然要吃喝聚會,放浪形骸一番。


  會試后的舉人聚會,像極了洋鬼子的社交季。


  天南海北的舉人們聚到一起,吃吃飯喝喝酒,認識認識,拓展下人脈。


  即便考不中,多認識幾個舉人也是極好的。


  說不準名落孫山後,到吏部掛牌子等舉人「大挑」,以後大家有緣,能在一個地方當小官。提前結交下沒壞處。


  常風回了府,先睡了一天一夜,補足了覺。


  指揮使牟斌派人來傳話,說會試辛苦。讓常風歇三天再來衛里當差。


  常風難得閑在。在後花園裡看妻子劉笑嫣教十三歲的兒子常破奴射箭。


  常破奴隨他娘,射藝精湛。箭箭正中靶心。


  池塘邊擎著魚竿的外祖父劉秉義抱怨,今日王八老不上鉤。


  常破奴直接走到池塘邊,拉弓搭弦兒,瞄準水面。


  「嗖!」箭簇脫手。正中一隻倒霉王八,箭頭貫穿了王八殼子。


  劉秉義驚嘆:「外孫,你好本領啊!」


  常風亦道:「厲害厲害。只聽說過百步穿楊的,今日見了我兒百步穿鱉。」


  內行看熱鬧,外行看門道。劉笑嫣說:「穿鱉比穿楊難多了。鱉是遊動的,還有水面折射影子。」


  「壯壯今後若從軍,一定是神射飛將軍一般的人物。」


  就在此時,黃元領著王守仁興沖沖的走了過來。


  黃元道:「大哥,今夜本科應試舉子們在鴻賓樓擺酒開詩會。您一起過去吧。」


  常風問:「今科舉子擺酒,你這個上科進士去湊什麼熱鬧?」


  黃元道:「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寅也會去。我和守仁兄去瞻仰瞻仰他。」


  常風啞然失笑:「就是那個寫出『不如回家玩老婆』打油詩的唐寅?」


  王守仁點頭:「正是他!他不但詩詞做得好,制藝正業也獨步江南。去年是應天鄉試解元呢。」


  「他本科拔貢應該不成問題。」


  劉笑嫣在一旁道:「今夜家裡開兩桌麻吊。一桌是爹和他的往昔同僚,一桌是我和幾位要好的誥命夫人。」


  「家裡沒你待的地方。你出去喝喝酒,作作詩,散散心吧。」


  常風閑著也是閑著。便答應了下來。


  入夜,鴻賓樓。


  上下兩層樓已被舉子們包了下來。坐了三十幾桌。一樓大廳中央還搭了一個賽詩台。


  常風和王守仁、黃元坐一桌。


  在他們對面,坐著唐寅和徐經。


  王守仁拿手一指:「瞧,常大哥,那人就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寅。」


  常風看了一眼,笑道:「哈,這不是昨日試畢時,說會試拔貢有手就行,狗都能行的那位嘛。」


  王守仁道:「常大哥,唐寅在江南是出了名的狂。但他的狂,是有大才學做依仗的。」


  一眾舉人紛紛串桌,推杯換盞,相互結交。


  常風沒敢承認自己的大名。他怕一亮錦衣衛屠夫的名頭,嚇著舉人們,破壞了考試后的輕鬆氛圍。他謊稱自己是「北直隸舉人張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開始作詩詞、評詩詞、比詩詞。


  恰逢酒樓外下起了春雨。


  一名舉人提議:「今日我等就以雨為題,如何?」


  一眾舉人紛紛響應。


  常風被黃元強推到賽詩台上。


  常風是被妹夫趕鴨子上架了。他平時不怎麼喜歡作詩詞,只鑽研八股正業。


  他無奈,只得拿起筆,寫了一首五言詩。


  「皇恩深似海,草木皆生機。」


  「雨潤乾坤間,田疇薦豐滋。」


  「帝王仁心澤,社稷浩無邊。」


  「萬宇皆同慶,祥雲漫天隨。」


  自倉頡造字以來,便是文章如人。


  常風這個錦衣衛大佬是皇帝的家奴,連寫詩都情不自禁對皇帝歌功頌德。


  如果這首詩拿到江南文人的賽詩會上,肯定要受嘲笑。


  但拿到在京舉人們的賽詩會上,也算應景。畢竟大家都擠破頭想要進入仕途,沐浴皇恩。


  這場賽詩會,要評個甲、乙、丙、丁、戊等。


  一眾舉人公議,給了常風一個乙等。算是中上水平。


  後世的晚會,最大的角兒總是要最後一個壓軸出場。春晚就是李谷一奶奶壓軸。


  大明文人的賽詩會也是一樣。


  今晚的主角唐寅最後一個登上賽詩會。


  唐寅已經喝多了。走路晃晃悠悠,他拿起了筆,揮毫潑墨,寫了一首詞《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閉門》。


  「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青春,虛負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這首詞寫完掛起后,鴻賓樓內鴉雀無聲。


  每一個男人,都渴望有一個美麗的女人鍾情於自己。相聚時「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別離時「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唐寅的詞引起了所有舉人的共鳴。


  短暫的沉默后,酒樓內對唐寅的讚美聲此起彼伏。


  「唐兄不愧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果然文采斐然!」


  「我看這一科,唐兄一定能杏榜提名,連登金榜!」


  「唐兄這首詞,若拿到教坊司去,一定是今年京城傳唱最廣的詞!」


  「大才啊!今日能夠跟唐兄一處喝酒,實乃在下三生有幸。」


  唐寅得意洋洋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賽詩會結束,舉人們公議,唐寅的詞遠超甲、乙、丙、丁、戊五等。於是定為超等。


  鴻賓樓的掌柜很懂得營銷。出了一百兩的彩頭送給唐寅,希望他的親筆詞能送給酒樓,裱起來掛著。


  唐寅卻之不恭。


  文人其實並不討厭錢。


  打個比方。對於後世網路作家來說,我寫的小說,有讀者肯為它花錢,那說明小說寫的有一定價值。


  有些寫傳統文學的老頭老太太,總覺得自己的小說能拿諾貝爾文學獎。賺不到錢是因為天下讀者皆文盲、皆低俗。


  我寫小說,只為了藝術,不為賺錢。


  然後協會開會,老頭老太太們又舔著臉問年輕的網路作家:怎麼把小說發上網賺錢

  言歸正傳。


  賽詩會開完了。舉人們也都喝足了酒,人人臉上都有醉意。


  眾人開始討論起杏榜的事,預測自己的名次。


  王守仁對常風說:「這次會試,我應該能入杏榜。」


  常風嘆了聲:「我估計還是名落孫山。唉,習慣了。」


  就在此時,唐寅突然跳上了酒桌。


  果然狂人狂行!


  唐寅高聲道:「諸位不要說了。本科會元,必是我唐寅!」


  眾人目瞪口呆!


  會元,會試第一也!

  會試,是帝國讀書人中的精英之間的比拼。


  在貢生名單公布前,自稱能進杏榜,那是自信。


  自稱能在杏榜上位列第一,要麼是狂妄,要麼是考試有貓膩!

  一眾舉人此刻都覺得,唐寅是因為太狂妄了,這才口出狂言。


  畢竟人家有狂的資本嘛。


  常風低聲對妹夫黃元說了一句:「這位唐才子應該學學凈口啊。萬一杏榜公布,他真成了會元。那就是一樁說不清的麻煩事。」


  黃元笑道:「哪能那麼巧啊。他本就是應天鄉試解元,再中會元就是連中兩元了。」


  「連中兩元不僅需要名冠天下的才氣。還需要祖墳噴火的運氣。」


  常風道:「也是。時候不早了,我回府,看看你嫂子戰況如何,是輸是贏。」


  常風與黃元、王守仁分手,回了府。


  劉笑嫣簡直是個散財童女。打了一宿麻吊,輸出去二百多兩銀子。


  常風倒是不以為意。貴婦們擺的麻吊桌,是最好的情報收集場所。輸了的銀子,就當買情報的錢了。


  再說隔壁老丈人那一桌,劉秉義大殺四方,贏了三四百兩銀子。補上了劉笑嫣的虧空。


  與此同時,禮部大堂。


  程敏政正在跟八位閱卷官連夜閱卷。


  一直到黎明時分,緊張的閱卷終於結束。


  眾考官開始統計卷子上的圓圈、三角、斜杠、豎杠、叉五種標記的多寡,確定名次。


  程敏政洋洋自得。這回他出的那道刁鑽古怪的經義題,果然起到了甄選絕頂大才的作用。


  只有兩名考生,在這道題上得了九個滿圈。


  這兩名考生,也是其餘試題作答最圓滿者。應為本次杏榜會元和第二。


  終於到了激動人心的撕糊名環節。


  程敏政好奇,第一名是不是自己最看重的應天舉人唐寅?

  如果是他,證明咱老程有識人鑒人之明。


  前十名考卷的糊名,由主考親自撕。


  程敏政先撕了第十名的糊名:王守仁。


  程敏政笑道:「諸位,本科會試貢士第十名竟然是王華王學士家的公子王守仁。」


  「王守仁名冠京華。卻兩科不第。這回終於杏榜提名了。」


  「可見學海無涯,總要經歷一些坎坷。青山遮不住,總要東流去!」


  一名考官附和:「程部堂所言極是。王守仁六年前落地時,李次輔曾讓他作了一首《狀元賦》。」


  「不知王守仁接下來的殿試能否拔得頭籌,用上那首《狀元賦》。」


  「若真如此,科場也能多一段鍥而不捨,金石可鏤的佳話。」


  程敏政微微搖頭:「我看狀元不會是他。第四道經義題,他僅得了三個圈而已。」


  「狀元應在頭兩份試卷當中。我倒要看看,這兩位曠世奇才是誰。」


  程敏政又連撕了七個糊名。


  終於只剩下第一和第二了。


  他深吸一口氣,撕開第二的糊名:徐經。


  程敏政想起,唐寅曾跟他提過。此次入京之旅,一路多虧一個叫徐經的舉人照料。


  程敏政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心中暗道:聖人曰過的,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個大王八。


  能夠跟江南第一才子一路同行,想來此子也是有大才學之人。


  能答好我出的第四道經義題,看來會試第二實至名歸。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撕開了第一名的糊名。


  程敏政看了名字,高呼一聲:「此子乃當世奇才!有宰輔之途啊!」


  一名考官問:「程部堂,第一是誰,引得您如此驚嘆?」


  程敏政笑答:「唐寅!應天舉人唐寅!此子應天鄉試便是解元。如今又登會元。說不定殿試會連登狀元!」


  「古今連中三元者,唐有兩人。宋有六人。本朝只有文毅公商輅一人。」


  「若唐寅能夠連中三元,本朝將多出一段美談!」


  其實,大明連中三元的還有一人,黃觀。


  黃觀不僅是連中三元。還是自唐朝開科舉以來,唯一一個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均得第一的「六首狀元」。


  可惜黃觀站錯了隊,投江死殉建文帝。太宗爺登基后,除去了他的科舉功名。


  一眾考官連忙開始拍程敏政的馬屁。


  「嘿,程部堂做主考的會試,若真能選出一個連中三元的大才,皇上定然下旨褒獎您!」


  「我看程部堂用不了多久就會升為春官正堂。用不了一兩年就能夠入閣呢!」


  程敏政笑呵呵的捋著鬍鬚。下屬們的馬屁,拍得他很受用。


  他心中暗道:也只有我這樣慧眼識英才的人,才配入閣為相。


  過不了多久,程敏政就笑不出來了。


  放榜之日。


  常風跟王守仁相約,來到了貢院門口看榜。


  一番繁瑣禮儀結束,杏榜公布。


  常風還是老樣子,從後面開始找自己的名字。三百人的貢士名單,已經看了二百八九十個名字,還是不見「常風」二字。


  突然間,身旁的王守仁高呼一聲:「噫,好,我中了!」


  常風定眼一看,只見王守仁高居杏榜第十名!


  王守仁激動的重複了一遍:「噫,好,我中了!」


  說是對科舉心如止水,真正到了杏榜題名的時刻,王守仁還是激動很。


  「啪!」常風直接給了王守仁一個大逼兜。


  緊接著他爆呵一聲:「畜生,你中了什麼?」


  王守仁被扇懵了!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著好友常風。


  說時遲,那時快。常風又給了王守仁一個大逼兜「啪!」


  隨後常風一副凶神惡煞般的表情,質問王守仁:「就你他娘叫王守仁是吧?」


  王守仁此時真是懵比樹下懵比果,懵比樹下只有我。


  常風臉上露出了微笑:「王老弟,恭喜了!我扇你大耳刮子,是黃元中舉時,我跟報子學的。」


  「是怕你一時高興,喜痰迷了心智。所以先嚇嚇你。」


  王守仁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樣!常大哥找到自己的名字了嘛?我也要扇你兩個大耳刮子。」


  常風又看了一眼杏榜,掃過前十。前十名里就沒一個姓常的。


  常風苦笑一聲:「看來你是沒機會打我的大耳刮子了。得,連考四科,都是名落孫山。」


  「過幾日我去禮部走門子問問,這回差了多少個圈兒。」


  王守仁勸慰常風:「常大哥不必失落。你是厚積薄發,下一科一定能中。」


  榜上有名的舉子們個個喜不自勝。


  落榜的舉子們卻在竊竊私語。


  「我的天吶。會元真的是唐寅啊!第二是唐寅的好友徐經。這也太巧了吧?」


  「啊呀!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還用問嘛!這一科會試存在舞弊!唐寅怎麼會在杏榜公布前,就料定自己是會元?」


  「對對對!舞弊!一定是舞弊。徐經宛如唐寅的跟班。位列第二絕不是巧合。」


  自古以來,人性就是恨人有笑人無。


  我沒拔貢,那一定是存在舞弊。落榜的舉子們都是這個心態。


  常風聽到這些閑話,眉頭緊蹙。看來.錦衣衛要來活兒了!


  貢院門前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


  拔貢的貢士只有三百。落第舉子卻有三千多。


  他們開始高呼:「會試舞弊!重考!重考!」


  有個膽大的舉人,竟一把撕爛了杏榜。


  禮部無奈。只得讓五城兵馬司派了一兩千兵丁,這才維持住了局面。不然落第舉子們,一準會把貢院砸了。


  主考程敏政看到這場面,身上急出了一身汗:「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唐寅高呼:「我沒有作弊!」


  一眾落第舉子將他圍了起來,說話間就要飽以老拳。


  還是徐經比較機靈,拉起唐寅就跑。可憐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竟在貢院門前淪為人人喊打的老鼠一般。


  翌日早朝。


  年輕的戶科給事中華昶第一個出班奏事,上折參劾程敏政舞弊泄題。唐寅、徐經等狂童孺子買題作弊。


  華昶,「昶」音同「冚家鏟」里的「鏟」。


  這人是弘治九年的進士。年輕氣盛。因當的是言官,總憋著參個大人物,在科道揚名立萬。


  這回知曉了這麼大一件醜聞,他卯足了勁,誓要參倒程敏政。


  給事中如果能參倒六部堂官,在履歷中將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弘治帝聽了華昶的稟報,龍眉緊蹙。


  歷代皇帝,除去昏君,有哪個不重視朝廷掄才大典?


  如今掄才大典卻出了此等醜聞。記入史書,會給弘治盛世蒙上一層陰影。


  弘治帝道:「朕聞華愛卿所言,萬分驚詫。著內閣次輔李東陽,會同翰林院諸學士、錦衣衛指揮左同知常風,重閱試卷,查清此事。」


  這道聖旨暗藏深意。


  弘治帝自認為有識人用人之明。他如果不信任程敏政,也不會將開科取士的重任交給他。


  在內心深處,弘治帝不相信程敏政泄題舞弊。


  於是他讓程敏政的好友李東陽查這件事,省得一門心思搞事的言官們誣賴程敏政。


  但他又不能完全放心。於是讓家奴頭子常風也參與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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