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第499章 空間

  「啊啊啊啊啊啊——」


  一被揭穿真面目，這些怪物們紛紛發出尖利刺耳的嘈雜魔音。


  海妖？


  陳澤下意識想道。


  但隨著靈覺神識延伸出去，他卻發現這些怪物並非天生如此，而是後天拼接而成。


  有的人面魚身，有的上半身是魚，下半身是雙腿，有的半人半魚，有的左人右魚，有的里人外魚，有的倒過來生長。


  「嚶！」鼠膽小白狐一點出息沒有，開始在胯下不停顫抖。


  直到觀察一陣后，陳澤才有些瞭然。


  這是由無數在元炁亂流中慘死的人族妖族為求生胡亂拼接而成，沒有絲毫生機，只是因本能而對闖入者做出攻擊舉動。


  領域之中，因為法則和現世不同，所以出現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並不足為奇。


  可陳澤卻感到這些怪物和此地格格不入。


  難道空間法則只是基礎，這處領域的真正重點在於這種誕出拼接怪物的法則？

  空間法則，顧名思義，是開創一方領域，一「界」的必備法則，陳澤的冥界里也有，只是並不突出。


  伴著疑問，陳澤伸出劍指一揮。


  咔。


  視線所及之處，視線不及盲區，所有海妖悉數被斬作細粉，最後被捲入亂流之中，為主體大漩渦增添威勢。


  這些怪物陳澤看不上，也沒多契合，索性全斬滅了事。


  「駕！」完事他又煞有介事地一拍小白狐，元炁鼓動，速度驟提繼續向下沖。


  「嚶嚶嚶！」.

  小白狐算是知道了陳澤的利害，開始撒了歡一般邁開腳丫子。


  前方彷彿沒有盡頭，周遭漩渦壁時而寬闊，時而狹窄，跟刷怪籠一樣不斷擠出怪物。


  咚咚咚咚！


  無數小石頭聚集，集成一塊山嶽般的大圓石，生有手腳，握拳砸來。


  啪！

  一巴掌抽爛。


  小白狐因此越跑越雀躍，直至腳步忽然一頓。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周遭的漩渦紋理不知何時竟悄然變化成了細膩觸手，長滿利齒吸盤，正上方一顆巨型眼珠猛地張開，所有觸手隨之收縮絞殺！

  「嚶——」


  錚！

  陳澤手中長劍一出，鋒刃所至，無物可擋。


  啪嚓～～

  噗噗噗噗噗噗！


  觸手肉塊爆散，漫天腥風血雨澆落，化作渦流狂卷，唯有一道皓月白影背負一人從中殺出！

  前進！前進！前進！

  「嗷嗚嗚嗚嗚嗚——」.

  小白狐被激起了血性，足下逐漸生風，和陳澤所賦元炁融為一體，踏出玄妙步伐。


  大白狐狸的背上，陳澤持劍傲立，狂風呼嘯掠過，沿途一切妖邪鬼怪，皆不是他一劍之敵！

  周遭的景象開始變得越來越純凈，雜色越來越少，只剩千篇一律的漩渦炁流壁。


  沒有怪物了。


  曾經困擾隱仙會無數年，代代流傳在沿海漁民之間的夢魘禁地，便這樣被一人一狐給殺了個乾乾淨淨。


  「嚶！」小白狐得意壞了，心道它和陳澤平均一下戰鬥力已然爆表。


  「嚶！」還沒得意多久，小白狐一個急停，好懸沒把腦袋撞上前方的硬壁。


  變化來得如此突然，周遭的漩渦壁沒變，倒是前方突然多了面晶體質地的硬壁。


  無底洞，到底了。


  「嚶？」小白狐扭頭看向背上。


  陳澤拍著它的腦袋翻身下來，沒急著查探，而是先朝上方伸手一招。


  龐大的陰影從天而至，一座破爛堆就此懸停在小白狐上空。


  都是陳澤剛剛順手集起來的寶物堆，什麼都有。


  啪嗒嗒.

  只見小白狐哈喇子不斷往外滴，小眼神盯著其中葉片根莖等富含元炁的寶葯怎麼也移不開。


  甚至對其中造型可怖的妖物殘軀也有意思。


  這小傢伙跟虺一個德性，碰到好吃的膽子就肥。


  陳澤見它這大尾巴搖得這麼流暢也不容易，沒有吝嗇，直接放它去大快朵頤。


  「嚶！」小白狐得到准許，頭也不回地撲了上去。


  原地，陳澤轉回頭，看向足底踩著的晶壁。


  晶壁不大，橫豎不過百十平方，邊緣處就連接著無窮無盡般的漩渦炁流壁。


  陳澤蹲下身子，伸手觸摸上去，體內神性自然響應而出。


  這晶壁內蘊神性的痕迹。


  陳澤的神識繼續深入，想要以神性去觸碰。


  神性就像一張濃縮無數信息的超級名片，這點他已經在王靈官的神性印記上確認過。


  不多時，神性相觸，陳澤隨即得到信息反饋。


  倒是讓他微微訝然。


  因為晶壁內部居然有兩種不同源頭的神性痕迹。


  其中一道頗為飄忽，年代久遠，殘破到什麼信息都窺測不出來，只能大概知曉對方似乎在空間法則上頗有見地。


  而另一道神性痕迹倒是相當新鮮，能得到的信息很充足，只是.

  此時陳澤閉上雙眼，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隻魚身獸首的龐然大物，正興風作雨，攪動浪濤。


  這絕對不是人！


  居然有非人存在.修出了神性？！


  這個結論幾乎完全推翻了陳澤的固有認知。


  不說虺和博士的親身經歷驗證，陳澤在接收隱仙會以後，也從海量的典籍文書里清楚認知到——


  妖族，是不會修鍊，也不會神通功法的。


  而眼下這道神性卻分明出自一頭妖族.

  「嗝——」 陳澤回頭望去，卻見小白狐鼓著跟懷胎十月一樣的大白肚皮，直挺挺躺在地上，正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你呀你.」陳澤上去用元炁幫它揉肚子助消化，沒一會兒就又收穫一隻嚶嚶怪纏在身上。


  再將小白狐吃剩下的寶物堆收入冥界，陳澤放眼望去，在心中確認一個事實。


  這處「無底洞」海眼，應該是過去某位仙神的專屬領域散佚在此，本來只是跟空間法則息息相關。


  可後來.一頭修出神性的妖族闖進來，帶來另一種法則將這裡「污染」，由此誕生出那些肢體拼接的怪物們。


  而那頭後來的妖族便是從仙岳山所在格局一路逃竄出來的「孕育造物」？

  這之後它又上哪去了？

  陳澤抬腳，用力，猛地一跺。


  喀嚓嚓

  晶壁裂出細縫，並如蜘蛛網般不斷延伸，直至「啪的一聲。


  晶壁徹底碎裂，化作無數湧起噴薄的殘片。


  「嚶」小白狐見勢不妙，立馬擠到了陳澤身邊。


  隨著核心晶壁被毀壞，強光波動，漩渦逆亂，這方遺留下來的領域即將破滅。


  一界破滅，至少在這方寸之地，便等同於滅世之災。


  因此陳澤也不敢怠慢，右手握持「黃」之劍斬滅空間亂流，左手托舉「玄」之玉印鎮壓己身以及小白狐掛件。


  空間破滅，「無底洞」徹底融入現世天地，海水翻湧倒卷，海底岩石碰撞移位，就要硬生生多出一大片區域。


  無底洞的實際空間其實並不大，只是因空間法則才有那無邊無際的效果。


  但儘管如此，這樣硬生生往現實世界里多塞一塊地方還是會引起不小的動蕩。


  當然，對天地而言，這不過是撓個痒痒的隨手之舉。


  可對寄存於天地之內，生活在現世當中的人們來說卻並非一件可以忽略過去的小事。


  空間的融合只在瞬息之間，但由此產生的後續影響卻需要長久的時間來消弭。


  洋流波動，板塊碰撞，融合過程中所產生的大量熱能不會憑空消失，只會通過海水逐步傳遞出去。


  所引發最顯著的特徵便是「厄爾尼諾現象」，即太平洋某些海域海水出現顯著增溫的異常現象。


  簡單來說就是海水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燙。


  原因眾說紛紜，東南信風，地球自轉，太陽運動.

  至今也沒個能讓所有人信服的定論，算是未解之謎。


  而起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後果。


  幾個星期後，觀測到這一現象的世界各國反應不一，其中最激烈的自然是自由燈塔，地球之光，美利堅合眾國。


  美國在聯合國總部緊急召開專題會議，強烈譴責某些發展中國家碳排放超標，導致全球變暖，引發海水升溫，可能演變成世界末日，因此需要立即加快碳排放權國際配額方案擬定。


  美方代表在會議上指出，某些發展中國家帶頭無視國際慣例，縱容國內工業化規模擴大，擅自推進加大生產基礎設施投資，違反了節能減排的發展守則。


  會議上，諸多國家代表抗議人權受到侵害，對此美方早有準備，提出了一攬子兜底方案。


  可以通過向美國大量進口頁岩油氣保證能源清潔，改用美元結算以維護經濟穩定，引進非營利組織共同合作，引進軍事基地維護和平。


  如若不然，為了保證國際秩序，維護長久有效的世界和平，美方將採取包括且不限于軍事行動，調整美元匯率，制定針對性關稅政策，引導國際輿論，列出制裁實體清單等一系列手段來保護共同的地球家園。


  隨後北約諸國共同譴責，民間環保組織自發行動響應，划著小木筏巡遊太平洋表演行為藝術，以示拒絕乘坐高耗能交通工具，低碳減排的決心。


  只是幫他們運送小木筏的軍艦戰機們卻沒有就此返航，而是燒著大把大把的燃料，響著轟鳴的引擎，自排氣管里冒出不要錢似的濃濃黑煙，黑煙交織在一起，就如平靜洋麵下洶湧的暗流。


  隨著超凡漸隱，末法時代到來，不斷有從前被超凡個體取走獨佔的力量歸於自然，還於天地。


  在這過程中產生的能量亂流，地形變化，群體性生物死亡.經由蝴蝶效應不斷放大，也就形成了「未解之謎」。


  厄爾尼諾現象也好，與之相反的拉尼娜現象也罷，這些「未解之謎」不過是一個幌子。


  人們不約而同地想要維繫著這層幌子，以便爭奪這層幌子底下的實際利益。


  當然，以上都是后話，說回當下。


  「嚶？」


  現實世界中的海底，小白狐緊緊摟住懷裡的陳澤，怯弱得像個一噸重的孩子。


  陳澤無語，身軀迎著洶湧的暗流漲大，直至化作一尊海底巨人，以肉身震住周圍的元炁衝擊，在海床上行走。


  「嚶！」周身海水被排空，小白狐趴在陳澤肩頭枕著尖下巴倒成了小小一隻，夢回童年。


  深海無聲，群魚逃竄，唯有絢爛的光華映在水層之間，好似造物主要將這裡重新上色。


  本來陳澤還怕會引起什麼災害，因此出手以法力壓制亂流，結果根本無須自己多事。


  天地自然會適應。


  依這個勢頭髮展下去.陳澤估摸著最嚴重的結果也就是這附近海域異常升溫。


  於是他不再過分擔憂，反倒和天地爭搶起來，爭搶這方破滅之「界」所泄漏出來的法則之力。


  「嚶！」小白狐察覺到兇險，久違地蜷成條圍脖纏著。


  而在陳澤的冥界之中，動蕩卻要比現實世界嚴重得多。


  山河崩塌，岩層抻裂，天象瞬息萬變，就連正在挨個調教新人的荷冠蠱王也戰戰兢兢起來。


  冥界正因新納入的空間法則不斷擴張。


  不知過去多久，隨著大地逐漸平靜，冥界的擴張暫告段落，子民們還沒站穩，其中有頭有臉者就紛紛面露異色，無頭無臉者也焦躁不安。


  空氣中.似乎多了些東西？

  現實世界中，陳澤已經遠離了變故中心海域，轉頭望去，視野中的元炁亂流依舊活躍，無數異象紛呈。


  周遭天地之力前所未有的密集，已然將此地封鎖，就連他也不便觸其霉頭。


  但陳澤已經拿到足夠多的好處。


  除了源自「無底洞」，堪稱萬金油的空間法則外，他還趁亂攝取了一絲那神秘妖族所留的法則之力。


  不敢多，就一絲，所以其真面目還未揭開。


  而回過頭來，陳澤保持著巨人姿態，辨明方向後就朝南方一路狂奔。


  除了攝取法則之力，「無底洞」領域的破滅也讓他徹底掌握到其實質。


  這只是其中一個出入口！


  從陸上起始，陳澤一路追查的格局到「無底洞」為止，便徹底結束。


  那不知所蹤，修出神性的神秘妖族，便是經由包含空間法則的「無底洞」，借道抄近路，跳脫出格局，抵達其他地方！

  而那個地方.就在南邊，而且不遠！


  陳澤越是靠近，彷彿源自血脈深處的召喚感便越強烈，彷彿除去障礙，赤條條展現在眼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