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第494章 人性

  只可惜沒過多久，指揮官不耐煩地揮揮手，幾名壯漢就過來將金髮小伙架走。


  「行動開始。」倒計時完畢，指揮官毫不猶豫地下達指令。


  在無數槍口瞄準的門口處，士兵們在收到指令后卻並沒有移動半步，反倒是幾個穿著純白連體服，混身上下連帶面部遮得嚴嚴實實的怪人走了出來，隔空推開別墅的大門。


  片刻后，幾個怪人回頭，向士兵們比劃出某個手勢。


  「呼～」.

  士兵們這才鬆口氣，跟著這群怪人闖入別墅。


  別墅內，佔據制高點的嚴新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好似癲癇一樣渾身抖個不停，神情異常亢奮。


  因面容扭曲而凸顯的皺紋讓嚴新多年的精心保養徹底白費，此時老態畢露，再也不復那副儒雅學者儀態。


  混蛋！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你們是什麼東西！

  竟敢對我，對我.對我說那種屁話！

  我可是能夠在這個末法時代隔空移動塑料骰子整整二十公分的天命之子救世主！

  我可是註定要成仙做祖的人！


  我什麼都做了！我什麼都不顧！連師兄弟，連他們，連所有人都害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嚴新的腦子漿糊一樣胡思亂想，好一陣子后才稍稍冷靜下來。


  束手就擒？放棄抵抗？呵呵小王八鱉犢子

  嚴新聽見動靜，猛地轉動腫脹雙眼，瞧見了樓梯底下闖進來的士兵們。


  嘿嘿

  嚴新握緊了手中的骰子，嘴角病態上揚，表情變得無比瘮人。


  看來不給你們長點教訓是不行了


  別墅外。


  遲遲未能聽見槍聲響起的指揮官有些心慌，再去看那棟裝潢陰暗的別墅，好似一張無底大口，靜候血食自己送上門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指揮官身後走動的人群逐漸僵住動作。


  十分鐘，十五分鐘

  所有人都看向別墅門口，手心因汗水而難以攥緊。


  直到二十分鐘后，對講機終於傳來回應。


  聽完彙報后，指揮官一言不發，只是緩緩轉身面向諸位同僚，

  「各位，這次行動目標」


  「已經被捕獲，任務順利完成！」


  「嗚——」.

  此起彼伏的呼氣聲后，眾人低聲慶賀起來。


  不久之後，指揮官領著助理來到別墅門前，迎接自己的屬下們。


  「嘿！嘿！嘿！」


  「幹得不錯！棒小伙們！」


  「詹姆斯，休假我准了！」


  「湯姆，在想哪個妞呢？」.

  歡聲笑語中，只有一人的嘶喊聲頗為刺耳，

  「啊啊啊放開我！」


  「放開我！」


  「我是美國公民，我受美國法律保護！」


  「我是納稅人！你們有什麼資格抓我！」


  「你們憑什麼搶走我的東西！」


  「把鼎還給我！還給我！」


  在士兵們中間，嚴新正跟小雞崽一樣被夾著帶了出來。


  這場行動順利得難以置信，以至於訓練有素的士兵們迅速將別墅翻了個底朝天才確認一個事實。


  這喜歡吹牛皮的糟老頭除了會扔那破塑料骰子外便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一槍未開，他們便出色地完成了這次任務，捕獲嚴新，以及最重要的.取得「天之鼎」。


  面對嚴新的大呼小叫，指揮官跟驅蒼蠅似的擺手讓手下趕緊把這噪音源關起來運走。


  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隊伍最後，那隻被四個「白衣人」聯手懸浮向外移動的三足兩耳鼎所吸引。


  「上帝.」


  指揮官發誓，在看到這隻鼎的瞬間，他就已經深陷其中。


  這就是.那件能毀掉整個世界的東西

  隊伍前列，看見天之鼎被抬出來的嚴新更加激動，渾身亂動拚命掙扎，難聽得好似烏鴉在啼的嚎叫愈發響亮，

  「快放開我！」


  「你們放開我！我為CIA立過功，我為FBI流過血！」


  「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我要見總統！」


  「我要見總統！！」


  「我要見總統！！！」.

  無人理會。


  只有指揮官身邊的助理回望一眼，小心地跟指揮官提醒道，


  「我們這樣對那個嚴.上面會不會有意見？」


  「哼。」指揮官聞言輕蔑地嗤笑道，


  「你可真有幽默感，吉米。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我問你，一條咬過主人的狗，你還想重用它？」


  「.」助理沉默不言。


  在他們身後，隨著嚴新終於跟塊大件垃圾一樣被狠狠塞進車廂內鎖上，聒噪的喊叫聲也終於消停下來。


  一個月後。


  隱仙會總部基地附近。


  一架無人機翱翔於高空之上。


  嘀！


  嘀嗶咕嗶咕嗶咕嗶咕——


  「前方發現不明障礙物」的信號還未傳出，這架無人機就跟熄了火一般，折翼垂落，一路落落落落落，落到一雙手裡。


  啪。


  陳澤握住這架無人機，幽深氣息自體內溢出，試圖將其收攝入冥界當中。


  可以，但他不想這麼做。


  因為耗費相對於收益不成正比。


  這也體現了冥界目前的局限性。


  最易收攝進來的首先是逝亡后的魂靈，以及其他沒有肉體依託的特殊生靈，再是有生命的活物，最後才是各種死物。


  填充冥界的好處不言而喻，海量不同個體的碰撞和摩擦，對於容納它們的冥界相當於磨礪，磨礪自身法則，趨向完善。


  法則愈完善，冥界威能越盛，對神性的反哺越大，陳澤就越強。


  這也是陳澤目前能走最穩妥的一條路。


  很簡單的矛盾轉化。


  現有天地不容許超凡→對抗現有天地→另尋或自立一界。


  而壯大神性除了經營冥界之外，還有一項根本的力量來源，那便是信仰之力。


  一，經營冥界。二，收集信仰之力。


  這二者相輔相成幫助神性壯大，其實是一件事情。


  為期一月的閉關里，陳澤明顯感受到源自四面八方，或近或遠的一股股信仰之力，自海量眾生的「念」當中脫穎而出，好似找到方向般向自己投來，建立起聯繫。


  本來陳澤還有點擔憂後續該如何發展信徒。


  因為受天地限制，他的冥界沒辦法堂而皇之地長期固定擺出來收攬人心。


  就連隔空顯靈也受到距離等因素的限制。 總不能堂堂一個幽冥真君，天天到處跑來跑去就為了顯靈給別人看吧？


  可胡林成帶來的驚喜卻是大大超乎陳澤意料。


  雖然方法略顯激進，但收穫的信仰之力反饋卻不假。


  一個月內，陳澤感受到自己起碼多了上萬信徒。


  本來他對胡林成的賜福相當有限，受天地壓制。


  不過隨著信仰之力越豐富，陳澤能夠通過這種聯繫，賜予胡林成的非凡能力就越強，更有利於他傳教。


  已經是良性循環。


  可現在看著局勢一片大好，實則依舊有著不少隱患存在，鞭策陳澤不斷前行。


  冥界之中。


  唰。


  陳澤的分神投影在此成型。


  相比在現世處處受到壓制的境況，陳澤在冥界待的倒是舒坦許多。


  以陳澤對自己身體情況的了解，在現世他大概能活兩百歲。


  沒錯，修到如今這般真人之境，他居然只能活兩百歲，也就普通人翻個倍。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如果天地環境繼續惡化下去，壽數大概率還會減少。


  所以陳澤完全可以感同身受，從前那些修士為何會走向瘋狂。


  原本幾千甚至上萬的壽命，突然就急劇縮水，變得比凡人長不了多少，這誰能接受？

  就好像那個隱仙派的末代傳人「博士」，法力滔天，一己之力鎮壓超凡遺禍，最後還是悄無聲息的對著夕陽老死了。


  咚，啪。


  正想著，陳澤就見眼前的骷髏跌了一跤，故障一樣開始不斷循環起相同語句，


  「阿彌陀，阿佛，阿佛」.

  【黃眉遺蛻】


  在陳澤手下唯一倖存的「大凶」級別留存物，現在也在冥界安了家。


  當初在交手中和陳澤對話的其實正是寄托在玉印中的赤松子分魂，這骷髏本身的智能實則相當有限。


  但它的某些特徵.卻讓陳澤頗為在意。


  黃眉遺蛻黃眉

  「真君。」此時追尋玉印而來的分魂朝陳澤行了一禮。


  陳澤點頭，看向骷髏道，


  「我交代你的事怎麼樣了？」


  「還在研究。」分魂已經適應了寄人籬下的生活，這裡各個冥邪兵丁都是鬼才，說話也好聽，做菜也合胃口，待在這裡就跟回家了一樣，

  「應該還要點時間。」


  陳澤也不催促，轉身一步踏出，陰風陣陣，刮到了蠱王冥將附近。


  當！

  妖魔鬼怪們一齊跪下見禮。


  這之中，那被煎炸烤悶，經受了萬般酷刑的懸壺宮騎士們赫然在列。


  考慮到冥界目前子民少得可憐，陳澤便將他們留下化作兵丁。


  蠱王彙報，這些騎士都很老實，也很美味。


  陳澤視察完畢后再度點頭，揮手讓眾邪散去，便化身千萬，巡遊自己的冥界。


  呼呼呼，嗚嗚嚕——


  風的質感有些不對，空間和距離也不夠有序，光線有點歪.

  一切不完善只因法則有缺。


  冥界雖然潛力無窮，但離一方真正世界還差得太遠。


  如果陳澤現在把真身遷進來躲著，恐怕連幾年都活不到。


  巡遊完畢，陳澤分神消散，將注意力集中於現世之中。


  接下來.陳澤的視線不斷掃視大地，似乎能穿透至無窮遠處。


  也該回去一趟了

  這個念頭泛起的同時，陳澤身影便消失在原處。


  深市。


  仙岳山秘地之內。


  「哇——」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洞天福地嗎？」


  「好濃郁的靈氣！」.

  一群獲准進入秘地修行的丹道菜鳥們嘖嘖稱奇，時不時向走在最前頭，那道仙子一般卓絕的身影投去仰慕的目光。


  只是在某個眨眼的瞬間，他們驚奇發現，前頭領著他們進來的陸翎居然.不見了！

  七天七夜后。


  某棟親近自然的豪華別墅院內。


  【經驗值+69】


  【經驗值+69】.

  闊別許久的修行暫告段落，陳澤翻過身來仰面朝天，傾聽風吟鳥唱。


  一旁陸翎牛皮糖似的貼上來，將頭埋進陳澤胸膛里，還沒有從悠長餘韻中緩過神來。


  「這地方不錯。」陳澤愜意地翹著二郎腿，

  「你買的？」


  「不用買。」陸翎略微動了動腦袋，留出張嘴開口的餘地，


  「這裡都是我們的了。」


  「哦。」陳澤也沒有多驚訝。


  在出發討伐隱仙會之前，陳澤就提前傳話讓陸翎等人做好準備，全面收縮勢力見機行事。


  而塵埃落定以後，陳澤成為了隱仙會的新主人，自然便交代下去，將原有的修真研討會也跟著併入進來。


  所以別說這棟別墅，財富和權勢對陳澤而言就像指縫裡的沙，已經沒有多少感覺。


  「你好像變得比以前.」此時陸翎抬起頭，伸手繞住陳澤的脖子依偎上來。


  面對此情此景，陳澤自然俯身接下了這份柔軟。


  「唔，唔真實。」兩人鬆開后，陸翎又接道。


  「什麼？」


  「以前你總給我一種好像.隨時要飄到天上去飛走的感覺。」陸翎看著陳澤認真道，


  「現在不一樣，怎麼你成了神仙以後還更像凡人了？」


  「啊確實是這樣。」陳澤失聲笑道，

  「神性重要，但在我看來，人性還要更重要。」


  七天七夜裡，在忙碌之餘，陳澤順便將一切事情都不留餘地的告知給了陸翎。


  成為真人之後，陳澤的心態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長生久視的阻礙依舊客觀存在，但他已經沒有了多少顧慮。


  到了這個層次，越往上，就離天地本源的規則越近。


  要想不身融天地，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住人性。


  仙神無情，但人有情。


  撇開傳說中先天而生的生靈不談，後來的仙神由人修成，生於天地之間，自然有著天地規則所塑造的人性。


  之所以八仙，王靈官乃至其他神仙在傳說事迹里都具備常人性情，甚至更加乖張，除了加深印象博取信徒外，還是為了加深人性，平衡神性。


  因此陳澤現在若非必要，都是一副返璞歸真的普通人模樣，既不引起天地重點關注打擊，還能以常人視角體悟萬物，以此穩固神性。


  有事沒事逗逗虺這個大聰明是出於此，和陸翎的這番溫存也是出於此。


  不過提及虺.

  「她又闖什麼禍了？」陳澤無奈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