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第379章 肉身佛
而陳澤之所以看破不說破,也是因為他有意回到現實世界中。
此前他聽明性方丈說六祖惠能拋卻肉身皮囊,從此與世長存就覺得過於玄乎。
呂祖有詩曾雲,「只修祖性不修丹,萬劫陰靈難入聖。」
雖說佛門,尤其是禪宗在性功上頗有造詣,但在此末法時代還能夠拋卻肉體,與世長存
也不是說完全不信,但陳澤還是多留了個心眼。
而現在,他的布置已然生效。
陳澤張手一收將所有防護符咒吸回儲物袋內,眨眼間手上又多了一塊航海羅盤似的大圓盤。
圓盤中央有光點組成箭頭指引方向。
颯~
陳澤背生雙翼,縱身一躍,足尖點地便飛身躥出。
上百里的距離,他只花了幾分鐘便趕回南華寺附近,又跟著圓盤指引一路繞到後山山腳下。
噔。
陳澤霎時間停住腳步,完全無視了慣性的存在。
手中羅盤的游標愈發耀眼,斜斜指向前方。
這是他特地煉製的追蹤法器,能夠定位一定範圍內的法器配件下落。
陳澤繼續向前,游標箭頭愈發傾斜,指向地面。
繞了一大圈,結果還是在地下
陳澤搖了搖頭,開始擼起袖子。
雖然沒有穿山甲鱗片在手,但如今的陳澤卻早已今非昔比。
一座山而已嘛。
哪怕有炁局存在
轟!
沒有多想,陳澤下意識的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了一拳。
暢快!
嘭!!
又一拳。
嘭砰砰砰轟隆隆隆隆!!!
一拳接一拳。
地面整段垮塌下去,氣流泥石亂舞,陳澤的半個身子已經沒入地下。
「嗬」陳澤低吼一聲,體內有金丹瞬間結成,榨出巨量的元炁充斥著軀體。
元炁分支,逆流,灌入四肢百骸之中。
他的雙臂一下子變得近乎晶瑩剔透,猶如虛影。
下一刻,陳澤便將雙臂真正揮舞成一整片光幕。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陳澤以肉身掘開了一條隧道!
地下暗無天日,惟有一團幽藍包住陳澤,如同隕星般不可阻擋地向下沉墜。
一路下降至數百米的深度時,陳澤隨時散布周圍的元炁察覺到異常,於是立馬調轉方向,朝平行地面的前方開掘。
嘭!
一拳砸出,前方出現一個等身大洞,略帶霉味的空氣即刻涌了進來。
好熱。
陳澤敏銳察覺到溫度的升高,直接穿過大洞躍了過來。
啪。
雙腳踩在堅實的地面上,陳澤仰望四周,這裡是一條被開掘好的地道。
足下是落差不大的青石台階一級級向下盤旋延伸,左右皆有平整石板鋪作牆壁。
而邊上一側的石壁上則有一個大洞。
那是陳澤進來的地方。
看來這裡應該就是和尚們通往秘地的地道。
雖然其貌不揚,但此處位於地下數百米深,可想而知是多大的工程。
陳澤剛剛懶得去尋找密道入口,於是直接從山腳下開掘,一路跟隨法器指引,彎道超車直至此段地道才匯合。
啪,他打了個響指。
身邊忽地多出一朵幽藍鬼火,隨後略微一搖晃,晃出無數重影,全都化作團團藍焰如同念珠般環繞在陳澤身邊提供照明。
隨手將自己砸出來的大洞再封堵起來,陳澤拾階而下,一級級深入地底。
越到地底就越是灼熱,不知踏過幾百級台階,陳澤忽然放緩了腳步。
前方有隱約的低語傳來,且逐漸明晰。
「.哞.乃有臨濟溈仰曹洞雲門法眼」
誦經聲愈來愈響,陳澤拐過轉角,見到了前方盤膝坐在蒲團上的明性方丈。
陳澤離開南華寺快有一個小時,明性方丈不知何時來到了此處。
與此同時明性也睜開雙眼,止住誦經聲看向陳澤,
「施主。」
「方丈。」陳澤上下打量起明性,卻見後者上身赤裸,後背抵住一扇雙開石門擋在前路,
「你不嫌燙嗎?」
這裡的氣溫起碼就有四十多度,腳下石板都在發燙,更遑論明性身後的石門。
「阿彌陀佛。」明性的臉上沒有絲毫痛苦之色,
「苦行修心,可助老衲參禪明理。」
呼~
一陣風莫名吹起,將明性連同身下的蒲團一同搬到了旁邊。
「方丈你繼續。」陳澤抬步越過了他,
「我就不打擾你了。」
「施主!」明性在身後猛然加重了語氣,
「回頭是岸,回頭是岸啊!」
「執迷不悟.再這樣走下去不會有好下場的!」
陳澤站在石門前頓了一頓,卻是沒有理會明性。
雖然明性方丈一直對陳澤連蒙帶騙,但確實沒有加害於他。
可無論如何,陳澤早就已經下過決心,不會再退縮。
他想要變得更強!
想變強就不能畏畏縮縮!
陳澤猛地推開石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簡直像是掉進了熔岩地獄。
事實上前方也確實如此。
石門后是一處開闊的巨大岩洞,空間可達幾個足球場那麼大,又高又闊。
面前則是一條「斷頭路」,狹長而高聳,猶如尖椎般越往前越窄。
這條路本身就如懸崖峭壁,兩邊皆是萬丈深淵,唯一的區別在於.
底下是一片岩漿的海洋,赤紅亮黃,如同接近凝固的火焰在翻湧,徜徉。
濃郁的硫磺味包裹住陳澤,他正欲隨手將石門關上卻見前方一道踉踉蹌蹌奔來的身影。
「你你怎麼來了?!」來者正是那名尋子中年男,他此時渾身濕透,氣喘如牛,手上抱著一個冰櫃似的大箱子,滿臉驚奇。
陳澤沒有答話,只是伸手一招,中年男頸后一癢,有什麼東西順著領口飛了出來。
陳澤合攏握住,原來是一片極薄極薄的符咒,之前便一直吸附在中年男的衣領之下。
這才是陳澤真正用來追蹤定位的法器配件,此前被中年男丟掉的符咒不過是另一枚保險措施,專門用來吸引注意力。
正是憑藉中年男身上的法器配件,陳澤才得以一路追蹤到此地。
「這是什麼。」陳澤有些明知故問,因為這個距離他已經能感應到其中的元炁波動。
「這這是我兒子。」中年男愣愣答道。
「快走吧。」陳澤略作探查,保溫櫃中的嬰兒並沒有大礙,正處於沉睡之中。
中年男懵懵懂懂,又看了陳澤一眼便匆匆抱著保溫櫃通過石門離開此處。
嘎—— 而後石門無風自閉,陳澤則一步步前進。
在斷頭路的盡頭有一處石雕蓮花座,一道身披暗紅袈裟的身影盤坐於此,面朝熔岩汪洋,背對陳澤。
「惠能大師?」陳澤看似閑庭信步,實則一飄忽便來到蓮花座前。
「施主。」
沒有實質聲音,而是一股精神波動自前方傳來,陳澤放開神識,接納了這股波動。
「人世皆苦海,施主何苦如此?」
「苦海就不能渡過去?」陳澤反駁道,
「坐船也好,用翅膀飛也罷,難道就只能躲起來做個縮頭烏龜?」
「.」這股精神未作回應。
片刻后。
咕咕咕咕咕——
沉重的摩擦聲響起,蓮花石座底下和地面相接的地方竟自行轉動,連帶上面的身軀一起緩緩轉了過來。
也讓陳澤看清了真容。
面目焦枯,皮膚深黑乾癟,儼然是一具端坐的乾屍。
「老衲惠能,見過施主。」
乾屍沒有任何動靜,卻有源源不斷的精神波動自其中奔涌而出。
看來這就是南華寺最出名的寶物,佛門禪宗六祖惠能的肉身佛。
陳澤心中默默點頭,從懷中掏出了琉璃寶珠。
他的推測沒有錯誤。
哪怕是鼎鼎有名的高僧惠能也無法脫離肉體而長存於世,元神必須寄托在肉身佛上面。
肉身佛才是本體所在。
而琉璃寶珠在激發時必須和本體的肉身佛遙遙相連,才可以順利進入琉璃寶界。
這也是為什麼琉璃寶珠必須要在南華寺周圍一定距離內才能使用。
「施主懷寶而不起貪心,老衲當真是欽佩。」精神波動持續傳來。
陳澤淡淡一笑,撫掌托起,琉璃寶珠便自行飛至肉身佛面前,蓮華寶座上的一個小小托盤內。
嚴絲合縫。
「費這麼多工夫,總算是見到大師真身了。」陳澤感慨道,
「我不就是想問點事,你們至於這麼躲著我?」
「禍從口出。」惠能即刻答道,
「施主如此能耐,想必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陳澤默然,少頃決定先從簡單點的問題發問,
「那個嬰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兒先天耳識不足,故明性送到我座前誦經開竅。」
「這麼說其實你是給嬰兒治病的咯?」陳澤追問道。
「正是。」
「那釋明心怎麼說你們要把嬰兒吃了。」陳澤越發覺得釋明心那小子不靠譜。
「明心不知真相,心中妄念過甚,難免誤會。」惠能的精神波動相當平穩,沒有半點生氣怪罪的意味。
「那胎盤總是你們吃的吧?」
「非也。」惠能糾正道,
「只有老衲一人需要此物,好讓這副皮囊延續時日。」
陳澤點點頭,還是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自古就有胎盤入葯被稱為「紫河車」,雖然許多人難以接受,但說白了只不過是一塊肉,算不上什麼罪過。
至少釋明心說提取胎盤中的幹細胞應該是沒錯,就是為了修補這具傳承千年的肉身佛。
不過釋明心之言半真半假倒是高明,話里話外給和尚們潑了不少髒水,心機確實夠深。
「釋明心。」陳澤直視肉身佛,
「到底是怎麼到你們山上來的。」
「明心本是為鑽研《易筋經》探訪敝寺,當時老衲皮囊幾近朽壞」
陳澤聽了半天算是明白過來,當初是明性方丈聽說釋明心的科研背景後主動求助,而後者見識到惠能肉身佛以後大為震驚,願意以割裂記憶為代價主動留下。
後來在釋明心的主導下便慢慢形成了試管嬰兒的產業鏈。
既可為寺院賺取「香火錢」,還可以利用留下的胎盤製藥修復肉身佛,過程中釋明心還能以胎教的形式做實驗完善《易筋經》。
一石多鳥。
雖然這其中還有許多說法,但陳澤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這個人大師可曾見過?」陳澤丟過去一陣精神波動,等於以相當抽象的形式將劉導演的照片發送過去。
惠能一陣沉寂,顯然是接收到了信息。
「這位施主.如今可好?」
「還行。」陳澤點點頭,
「他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那天明心來此地送葯,便是這位施主同行。」
「老衲一時粗心大意出言相詢,未曾想那位施主便.」
惠能沒有說完,但陳澤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看來劉導演是被恢復完整記憶的釋明心帶過來給坑了一把。
作為一個普通人,陡然接收強塞進來的精神波動本就有風險,再加上這地獄般的環境面目可怕的乾屍耳邊突然響起的話語.
真不知劉導演到底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陰影,恐怕連元神都受到衝擊,直接下山千里回家療養。
也讓釋明心從此擺脫了他的糾纏。
劉導演的問題得到解答,可汪維德的問題還沒有。
陳澤如法炮製,將汪維德的信息也丟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惠能居然說自己沒有見過汪維德。
陳澤皺了皺眉,又將提問對象換作那位懷疑目標,何平。
這一回,惠能沉默得格外的久。
陳澤明白,這個問題多半就觸碰到某些禁忌了。
「這位施主.」惠能最終還是選擇開口,
「老衲確實見過。」
「這位施主身懷異術,當初找上門來,要和老衲共商長生大計。」
「老衲拒絕之後,便再沒有見過此人。」
「異術?」陳澤來了興趣,
「什麼樣的異術?」
「還請施主幫忙激發琉璃寶珠,琉璃界中方可一敘。」
一聽這話陳澤立馬警醒,心道這幫和尚鬼心思多得很,該不會又要坑我吧?
「施主儘管放心,老衲此前都是不得已為之,並非想要圖謀施主。」
「大師這話就見外了。」陳澤滿臉放鬆,一拍腰間,儲物袋迎風漲大,下雨似的倒出一大堆符咒。
接著陳澤寫意揮灑,操縱所有符咒.嘰里呱啦把肉身佛給埋了起來,連透氣的孔都沒有。
「大師你應該不用呼吸吧?」陳澤揮手將所有符咒都注入些許元炁,調整到待激髮狀態。
「.」高功大德惠能當場沉默。
「嘿嘿.」陳澤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在自己身邊堆了數不清的符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