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317章 極品

  第317章 極品

  第六刀，第七刀，第八刀

  這次切割花費刀數格外的多，也格外的慢，老闆幾乎是使出了畢生所學來刨出這顆翡翠原石。


  這顆玻璃種帝王綠半個腦袋那麼大的翡翠原石。


  事到如今，哪怕再不懂翡翠的人也能看出其不凡之處。


  一刀刀下去，老闆又換上了小一號的全套工具細心刨挫掉殘餘石皮。


  他是那麼小心翼翼，連額角的汗水不慎滴落在原石上都下意識地心中一驚。


  這顆近似球體的翡翠也逐漸顯出面紗一角。


  其質地細膩純凈沒有絲毫瑕疵，顏色純正明亮，玻璃似的，濃郁的祖母綠無一處不均勻。


  水潤清透，哪怕眼睛睜得再大也找不見裡面任何的陶瓷鱗片結構。


  無論種水還是顏色都幾乎無可挑剔，這幾乎代表著翡翠當中的最高品質。


  由於條件簡陋和各種限制，老闆費了半天勁其實也只是在原石上刨出一個窗口，露出小半里料。


  絕大部分翡翠都還包在石皮里，需要進一步精加工，所以實際大小還說不準，但肯定沒有現在看上去那麼大。


  可就露出來的這部分，哪怕往少了說也起碼能價值數百萬人民幣。


  當然，玉石這種東西不比貴金屬，流通性和價值都局限於特定人群，而且未見全貌，未經打磨，沒人敢下定論。


  一片貼心的白雲不知何時飄來為眾生悄悄遮住了烈陽。


  可奇怪的是，陽光小了，大部分人臉上的汗珠卻更多了。


  沒有人講話，絕大多數人都直勾勾地盯著不斷展露的翡翠原石，就連呼吸也不由自主放輕，只有嗡嗡的機器聲不絕於耳。


  所有人都被震驚到徹底麻木，提不起一點心思，只想趕緊讓這塊翡翠原石顯出全貌，看看究竟是何級別。


  突然機器停了。


  現場鴉雀無聲，寂靜一片。


  咕嚕。


  跟大多數人一樣，老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只覺得口乾舌燥，怕是有些上火。


  在他緊緊併攏的雙腿之上，正擺放著被刨去部分石皮的翡翠原石。


  老闆的坐姿很彆扭，連動作幅度都不敢做太大。


  此時哪怕未經打磨，甚至還有大半石皮沒有去乾淨，但光是半個粗坯擺在這裡就要勝過無數精雕細琢的翡翠成品。


  極品！


  「老闆。」


  萬籟俱寂中，只有陳澤面不改色地上前開口，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在一眾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聲中，倒顯得他不像是個正常人。


  「老闆！」見攤主沒有反應，陳澤便又催促了一下，

  「給我啊。」


  他還貼心地伸出手展示了手機付款界面。


  此時盯著付款界面上的五千元轉賬記錄，老闆卻恨不得網路錯誤或是支付軟體總部當場爆炸什麼的，讓這筆交易就此作廢。


  但那不現實，精明如他早已聽到剛下手切割時響起的語音到賬提示。


  「喂。」陳澤又是毫不在意地催促道，

  「你不會想賴賬吧，我還有事呢，沒空跟你耗。」


  「誒嘿嘿嘿嘿嘿.」攤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身子，用笑聲拖延時間，


  「年輕人啊，啊這個.萬事好商量嘛！」


  「你看這個料，這塊料嘛，我跟伱說啊.」


  「你給不給我！」陳澤粗暴打斷了他的話。


  老闆抬頭正要再說些什麼，卻突然對上了陳澤湛藍的雙眼。


  媽呀！


  老闆腦中如遭重鎚鑿入狂攪，哎呀慘叫一聲，整個人就要跌下小板凳。


  正在此千鈞一髮之時，陳澤立刻伸出援手，一把抓過了老闆腿上的翡翠原石，任憑攤主摔了個大屁股墩。


  「謝謝。」陳澤單手拎著原石淡淡道，毫不顧忌地低頭打量起來。


  你慢點嘛！不少人幾乎都要直接喊出來。


  這可是個寶貝！你就不能雙手拿嗎！！不小心摔了怎麼辦啊！！！


  他們恨不能以身代之，卻又礙於理智沒敢上前做些什麼。


  畢竟華國有一部完整的《刑法》。


  「這玩意不錯吧！」陳澤賭石首戰告捷，心情大好，此時問向了旁邊呆若木雞的章宇樂。


  見這座蠟像沒有反應，陳澤又多喊了兩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你看看，這應該不錯吧？」陳澤單手遞過翡翠原石，章宇樂慎之又慎地雙手接過。


  啪嗒，一束強光亮起，他的輪椅居然還有手電筒模塊。


  「玻璃種無雜質，無棉紋.敲擊音質清脆透光」


  「極品中的極品！」章宇樂斬釘截鐵道。


  「高人！」這時突然有一禿頂大叔殺了出來，卻沒有奔著翡翠原石，而是朝著陳澤拉胳膊。


  陳澤一個側身輕巧避過，這大叔也不尷尬，直接厚臉皮地開口道，

  「高人！教教我怎麼不，你直接幫我選一塊吧！」


  「我給你錢！」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紛紛圍了上來，都要陳澤幫他們指點選石。


  「小哥！幫我幫我！」


  「我出更多錢，幫我選幫我選！」


  「帥哥！我一看你就不是好不，簡簡單人！」


  「給我啊，媽的撲街仔讓開，剛剛就你說人家壞話還有臉上來！」.

  眾人兩眼放光，跟群餓狼似的把陳澤堵得水泄不通，甚至把正招手吶喊的章宇樂都給隔絕開外。


  不過陳澤根本不受影響，擠開眾人回到章宇樂近前才知道，原來是他們要找的那個鑒定專家得了空。


  「走吧。」陳澤直接拿章宇樂當擋箭牌，一路推著他跟周圍人嚷嚷道，

  「誒別擋路啊！」


  「有事啊，趕時間呢。」


  「你磕著人了喂！」


  「有沒有公德心啊，讓著點！」.

  這讓輪椅上的章宇樂頗為無奈，不過陳澤這種不把他區別對待的做法倒是有些擊中了他心中軟肋。


  比起被小心呵護閉口不談，他更寧願被當作普通人相處。


  陳先生果然非常人也！章宇樂自行腦補了起來。


  【經驗值+1000】


  臨近樓梯口時陳澤卻突然停了下來，不為這莫名其妙突然彈出的經驗值，而是為了一路緊隨的眾人。


  「高人！」


  「小哥！」


  「後生仔，教教我唄！」.

  追上來的所有人都在努力擺出討好的面容，絕大部分人恨不得穿越回過去抽自己一個嘴巴子，怎麼敢對這樣的大佬質疑和出言不遜。


  望了眼滿臉狂熱的眾人，陳澤心中只有無奈。


  他哪裡懂什麼賭石辨別啊，他甚至連透視眼都沒有。 陳澤只是用一路過來伸入地下的元炁觸鬚挨個入侵看了一遍，然後發現有塊大石頭裡面的質感很不對勁罷了。


  不過雖然幫不上忙，陳澤還是誠懇地說了句，

  「那些石頭基本都空的，有翡翠的也就一點點，買了必虧。」


  「都回去吧，這都騙人的。」


  這是實話，雖然具體情況不太清楚，但陳澤能清楚感知到，攤位上的大部分石頭真的就是石頭，剩下少部分裡面的異物也小得可憐。


  換言之，基本都是不知道哪裡拉來的騙人垃圾廢料。


  說罷陳澤轉身就走，只余原地眾人面面相覷。


  不一會兒，隨著一個人打頭，所有人一個接一個地又回到了攤位上。


  「老闆！要這個！」


  「他媽的一邊去，先開我這個！這個跟剛剛那個最像！」


  「你懂咩啊，這塊才像！開這個！」


  「做咩乜，頂你個肺！」


  「動我做咩？！」


  「咩啊！」


  「咩啊！！」


  「咩啊！！！」.

  眾人彷彿認定了這堆石頭裡面一定還藏有極品寶料，許多本來無人問津的丑石頭一下子成了香餑餑，炙手可熱。


  畢竟陳澤剛剛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開出一塊頂級翡翠，大多數人都紅了眼，硬是將這些石頭聯繫在一起。


  儘管陳澤三令五申這些都是垃圾，但人們通常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


  換言之，賭徒們上頭了。


  「媽的，這麼小氣淦吊啦！」


  「我全包了！」


  禿頂大叔豪氣地一擺手，從皺巴巴的煙盒裡摳了摳，掏出一根散了架的紅梅叼在嘴裡，滿臉的神采飛揚。


  好似在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好，好，好好好！」.

  摔了個大屁股墩的老闆一聽這話立馬就緩了過來，連屁股也不揉了，滿臉笑嘻嘻的招呼著禿頂大叔。


  這裡動靜本就不小，也跟著傳到了樓梯上的陳澤耳朵里。


  「唉。」陳澤嘆了口氣。


  罷了，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真沒想到啊，居然還真有好貨，這肯定是老坑才能出的啊。」此時輪椅上的章宇樂還在對這塊翡翠原石愛不釋手。


  一聽這話陳澤倒是反問起來：「你不是說這裡的石頭都垃圾嗎？騙人的不是？」


  「這就是賭石的魅力啊。」章宇樂也不否認，滿臉感慨道，


  「淘古玩也是一樣的道理。」


  「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就有疏忽，指不定垃圾堆里也能淘到真金白銀。」


  一邊說著話章宇樂一邊悄悄打量陳澤，他已經認定了這是陳澤的神通之一。


  這點小手段，對陳先生來說應該只是雕蟲小技吧.章宇樂如是想著。


  而陳澤聽著這話深以為然，難怪有這麼多韭菜前仆後繼地湧入其中，就是類似的故事傳說不斷刺激人們的神經，都想要做故事裡的主人公。


  樓梯不長，雖然章宇樂這高科技輪椅有全地形適應功能，但陳澤直接單手一拎，沒幾步就帶著他上了二樓。


  啪，骨碌碌——


  陳澤臉不紅氣不喘地放穩輪椅，一看面前是條走廊便又望向了章宇樂。


  「就在前面。」章宇樂捧著翡翠原石，一按扶手上的按鈕便開動輪椅前行。


  在走廊第一個房間處，掉皮的木門敞開著，章宇樂一進門就受到了熱烈歡迎。


  「哎喲喲，小章啊！」上來迎接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好久沒見，怎麼瘦啦？」


  老人梳著整整齊齊的大背頭，穿著襯衫長褲，鼻樑上架著窄框眼鏡，一副老學究模樣。


  「你爸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老毛病還不見好。」.

  二人寒暄幾句，末了老人打趣地笑道，

  「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專門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


  「哦。」章宇樂這才相互介紹起來，他先是用眼神示意道。


  「這位是我.嗯，朋友，姓陳。」


  說罷他又一展手掌，

  「這是六爺，我跟你介紹過的。」


  陳澤跟老者對視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


  剛剛在樓下閑聊時章宇樂就跟他講過，六爺本名周六安，聽說是科班出身，曾經在考古研究所工作過，坊間傳聞他是因為和盜墓團伙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才被開除出來，混跡江湖。


  可無論如何，他的專業水平是業內聞名的，尤擅各類出土文物的鑒別估值。


  「六爺。」章宇樂滿臉堆笑道，「我這朋友有件東西，這不特地來找您老掌掌眼。」


  「東西？」周六安喃喃重複一遍，看了眼陳澤沒有多說什麼。


  周六安人精似的，從章宇樂眉宇間隱隱的恭敬之色就能看出端倪，但他也不想管。


  摸爬滾打一輩子，他深知少管閑事免得引火上身的道理。


  「噢噢。」周六安倒也沒什麼架子，只是眼睛忽然一亮，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開口道，


  「是塊好料子！」


  他一邊看著章宇樂懷中的翡翠原石一邊道，


  「看翡翠怎麼來找我？不去找小張他們啊？」


  章宇樂一看懷裡的翡翠樂呵著笑道：「您誤會啦六爺！」


  「這是人剛剛才在樓下開出來的，要找您看的可不是這個。」


  「樓下剛開出來的？」周六安立時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顯然，他對樓下那些糊弄人的伎倆心裡葉門清。


  「嘿，那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周六安得知以後也沒多問，只是特別多打量了幾眼陳澤，頗有些審視的意味。


  「這才是要找您掌眼的東西呢。」章宇樂說著正要轉頭，陳澤就已經將那海碗似的石臼擺到了周六安桌前。


  「這東西」周六安扶著眼鏡一低頭，一手撫上石臼邊緣，稍微掂量了兩下，

  「嚯，還挺沉。」


  於是周六安拉過椅子坐下，再把桌上的檯燈移來打開，抽屜一拉，裡面工具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不過並沒有馬上取用。


  「這也太新了吧。」周六安已經將石臼來回翻看了一遍，臉上的表情卻是稍顯不悅，

  「怎麼像是工廠的貨。」


  周六安停下手上的動作，保持低頭的姿勢，眼珠子卻上挑看向了陳澤。


  他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這看起來就是現代工藝的殘次品。


  陳澤心裡一沉，正要說些什麼，卻讓章宇樂搶了個先。


  「六爺。」章宇樂自作主張地開口道，


  「要不您再好好看看？」


  「這東西還是有點來歷的，不然我也不會找到您頭上，您說是吧？」